第二十章 承诺
“霍，霍金斯……”德雷克呢喃了一阵，短暂的兴奋后，德雷克又恢复了往日的理智。他身子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警惕地看着霍金斯，“很抱歉我现在怀疑你，但是你必须得证明下你自己的身份。空口无凭，我无法相信你……” 霍金斯微笑，“你和你老师一样是个严谨的人。”说时，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放在德雷克面前缓缓张开手指，“这东西全欧洲都不会出现第三个了。一块在我手里，另一块在你包裹里的安魂剑上。这是你老师给我的。” 德雷克拿过霍金斯手中的红蓝宝石仔细端详着，最后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抱歉了，霍金斯……” “呵呵，无妨……好了，这里人多耳杂，你跟我来……” 在霍金斯带领下，二人饶过悬壁的廊道，到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峰处，角峰上有一颗窜天古树，有它所在，使得原本凄凉的角峰，增添了一丝幽静古朴的感觉。 霍金斯推开古树的木门，这棵古树便是他的家。 进门后，德雷克登时有些震惊了，他看到古树墙壁上、木桌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航海仪器，以及样式各不相同的航海图，还有大大小小的船体模型，如果可以忽略掉角落里那堆积如山的空酒瓶的话，这个地方完全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学者栖息地的感觉。 “小子，看来你对航海十分感兴趣啊……”在德雷克欣赏霍金斯的房间之时，霍金斯已经从房间内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脱掉了那破衫旧衣，清理了一下那肮污不堪的外表，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德雷克简直有些惊呆了，这家伙少说年轻了十几岁！四十五六岁的男子，着装不再那么邋遢褴褛，金黄中掺点碎碎白的头发，天蓝色的眼睛，黄色的颊髯和山羊胡，不留小胡子，面颊由内置外透着一丝红润，完全没有了之前那醉酒时的蜡黄深红。在脸上显得稍短的鼻子，头颅有力，肩膀宽阔，身材较德雷克略微矮一些，但却比之前佝偻的模样要高上少许。他的肚子微微隆起，似乎是常年饮酒的下场，双脚并不优美，但很结实……霍金斯掸了掸有些陈旧的灰绿色布帽，将它扣在头上，这顶帽子似乎是他极为珍贵的东西，破碎补丁已经有着不少了，但霍金斯却至今未扔了它。德雷克可不认为这顶破帽子会比那种崭新的狗皮絮绒帽，戴起来要暖和，看来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不浅的感情了吧…… “这是麦哲伦船长送给我的帽子。”看着德雷克一直盯着自己脑袋上的帽子，霍金斯主动解释道。 “麦哲伦？霍金斯你认识麦哲伦船长？”德雷克更加震惊了，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位老人好是神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嗯。”霍金斯笑容中有些悲伤，“我年轻时曾经是船长上的实习航海士，随着船长环球航行，只可惜……唉！船长在菲律宾不幸殒命，就连我也受伤下船。那时候你老师刚好出现救下了我一命，我当时便发誓，有生之年，我定当报答你老师的救命之恩……好了，这些都是往事了。说说你找我的原因吧。” 德雷克真的不想谈起那段痛苦的回忆，恩师的背叛，好兄弟的殒命……不过，即使在痛苦，在煎熬，德雷克也必须将这一切真相弄个清楚明白。 …… 听完德雷克的叙述，霍金斯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手掌轻捋自己的山羊胡，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思考着。 久久的沉静…… “我想……德雷克，你老师的意思是让我们彻底离开大不列颠！”霍金斯道。 “离开大不列颠！这不可能！我过来找您是为了搞清事情的真相，而不是为了逃跑！身为一名光荣的大不列颠骑士，我不允许那群罪犯逍遥法外！我还要回到伦敦将他们绳之以法，即使对方是我的恩师，我的朋友，我都必须将他们抓捕归案，他们犯下的可是大逆不道的叛国罪！决不可饶恕。” “你先别激动，看看这个吧。”霍金斯将一份法兰西日报丢给了德雷克。 德雷克一脸疑惑地张开报纸…… “英王亨利驾崩！玛丽继承王位，大肆屠杀新教教徒，举国哀嚎，血腥玛丽！” 德雷克身子猛地一震…… 他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当日他出海时，玛丽为何一直盯视着他了！那是猎人盯着猎物时的眼神！这一切事情都是玛丽所策划的。 帕尔makou中所说的一国斗争，正是如此。 亨利国王已经命不久矣了，如果德雷克出海成功归来的话，皇家海军总司令，加上大不列颠境内的第一公爵身份，那么他在英国内的势力当真可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而德雷克又与伊丽莎白相爱，亨利国王一旦去世，那么有德雷克支持的伊丽莎白，肯定会毫无阻力的登上王位宝座。 这种事情是玛丽不允许发生的，他为了成功登基，那么德雷克这次出海就不能回来！ 德雷克额上青筋渐渐绽起，他一把扯碎了手中报纸，怒气冲冲地朝大门走去，他要回伦敦！ “等一下，德雷克！”霍金斯看到德雷克有异，赶忙阻止道。 “让开霍金斯！我现在必须回到伦敦，伊丽莎白有危险！” “你冷静一下德雷克！不要做傻事，现在玛丽已经登基，你回到伦敦无疑是在送死！” “骑士不会畏惧死亡！而且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伊丽莎白就这样被那个贱人杀掉！”说完，身子便要往屋外冲去。 “冷静一下！伊丽莎白现在是安全的！” “你说什么？” “虽然玛丽心里非常想杀掉伊丽莎白，但伊丽莎白毕竟是她的meimei，英国议会方面一直阻挠玛丽对伊丽莎白下手。而且伊丽莎白也算聪明，他一直否认自己是新教教徒，所以现在也只是被软禁起来而已，还并没有生命危险。” “那也只是暂时的！她一天不脱身，那么她的生命终究掌握在玛丽的手中……” “所以你必须要打败玛丽，必须打败整个大不列颠！”霍金斯打断道。 “打，打败整个大不列颠……”德雷克有些愣神，他不是在害怕，而是他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人对抗一个国家？这不像是笑话，更像是……扯淡！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霍金斯郑重说道。“在强大的国家，也是由一个一个人民百姓组成的。他们可不是什么天神上帝，无所不能。而且我们并不是跟他们在陆地上较量！我们有大海，大海可比陆地宽阔的多。我们要在大海上跟他们一决胜负！” “大海……”德雷克内心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人真的能对抗一个国家吗？ “对！大海！”霍金斯斩钉截铁地说道，“陆地上的斗争早就过时了，现在是属于大航海的时代！制霸海洋的人，将制霸整个世界！” “知道西班牙吗？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强大令人闻风丧胆，他们在陆地上的实力，怕是全盛时期的罗马帝国都要让它三分。而就是这样强大的帝国，却在勒班陀海战中，被西班牙的舰队给打的抬不起头来！” “所以，你若真想救出伊丽莎白，你就必须搭船出海，壮大自己，从现在开始！而且，我想这也是你老师奥克芒让你过来找我的真正原因吧！” “真正原因？”德雷克有些不解。 霍金斯信然一笑，“他希望你能够成功。” “与麦哲伦船长一同出海的人，在途中病的病，死的死，到了菲律宾前，除了船长和我，船上已经没有刚出航时的海员存在了。之后的海员都是后来招进的。而在菲律宾发生那次事故后，我被奥克芒救了下来，之后伤势恢复后，我又搭船回到了西班牙，虽然心中多多少少没有为一次完成环球航行而感到遗憾，但是我终归算是唯一一个完成环球航行的人了。所以，我知道，奥克芒也知道，我就是那世界第一的航海士！”霍金斯说的很诚挚，语气中有种不容质疑的坚定感觉。德雷克不认为他在开玩笑！他也相信老师的眼光，霍金斯说他是世界第一航海士，那么他就是世界第一航海士，这是毋庸置疑的！ 霍金斯视线转到了德雷克的身上，他神色焕然地说道：“奥克芒救过我一次，我欠他一次救命之恩。而他让你来找我，则是想要用这个救命之恩，来换取我来帮助你。他希望你能够成功……”霍金斯又说了一遍。 “那你会食言吗……”德雷克目不转睛地盯着霍金斯。 “不会！滴水之恩，我定当涌泉相报。不过在我帮助你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请说。” “德雷克你必须环绕世界一周，重现麦哲伦船长的荣耀光辉！”霍金斯昂扬说道。“虽然大家都在说麦哲伦船长是第一个完成环球航行的人，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是知道，他客死他乡，并未真正的完成环球航行。我每当想起这一件事情，我内心便疼痛不已！几十年过去了，这件事依旧是我心中挥之不去的遗憾！”霍金斯手掌紧握头上的灰绿布帽，他知道自己哭了……“如果我不能真正的完成环球航行，九泉之下的麦哲伦船长，一定会死不瞑目的！所以，我希望麦哲伦船长伟大的梦想能够得以实现！如果你同意了，那么我将以世界第一航海士的身份相助于你，即使在狂风骤雨的环境下，也不会让你感到迷茫！你答应吗！”霍金斯目光灼灼地看着德雷克…… 德雷克目光并未回避，他也紧盯着霍金斯，他能从霍金斯眼中看到无比坚定的决心。他缓缓咧开嘴唇，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我的伙伴，必须要拥有梦想！我答应你，霍金斯！” “扑通！”霍金斯霍然跪倒在地，“多谢！德雷克船长，请你记住我今天的一跪，何时完成环球航向我并无要求，但还请你务必谨记今天的诺言！如果你一旦反悔，我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定要砍下你的脑袋！” 德雷克轻笑，“我生平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父亲，另外一个便是麦哲伦船长！放心吧，霍金斯！我以我骑士之名发誓！我誓要完成世界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