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树林
神树林，是部落的禁地，有酋长的侍卫不间断巡逻。传说，那是部落守护神的休息之地。神树不结果，时常发出“哼哧”的声音，大祭司说那是守护神的庆祝声，是战胜入侵的沙漠之神和山石神的欢呼声。 没人去怀疑大祭司的话，除了端木凌宵。 端木凌宵曾偷偷到过那片地域，见到了那发出“哼哧”声的守护神，长一身油光滑亮的硬毛，四条细长的短腿，头上有尖角，粗长的嘴巴里长出两颗獠牙，红色的眼睛发出邪乎的光，让人看了感觉浑身不舒服，大祭司定义为部落之神的威严，非凡人所能亵渎！ 当时端木凌宵想，不就是一种凶狠的动物嘛，跟他们猎杀来的长尾山鸡有何区别？ 凌宵想起当时的场景，一阵好笑，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野蛮的原始部落，文明的起点，伴随着对自然力的敬畏和崇拜，所谓图腾，不就是如此产生的吗！ 凌宵带着林芸，沿着小道来到那片神树林边，只见几个侍卫手持骨矛来回走动，见有人过来，不觉警觉起来。 凌宵走到几个侍卫跟前，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站住”为首的一人大吼一声，几个脸上画得五颜六色的侍卫顿时围了过来。 “林大，我来砍些神树盖房子，你看我那土坯房都快要倒了！”凌宵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于林大，凌宵觉得他还算得上是一个好人。 林大惊讶好奇地盯着凌宵看，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怜的端木凌宵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坦然，之前不是已经被施琅打死丢在了大漠吗？ “我活着回来了！”凌宵好似知道林大的疑惑般。 尽管如此，林大还是紧锁眉头，他知道，凌宵砍神树的事情不奇怪，他的想法一直很古怪，但若让凌宵砍了神树意味着对神灵的亵渎，那种罪名他担不起，凌宵更担不起！ “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如果不想再次被扔到那片地域。”林大好心的劝导，他一直守在这片区域，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放心，我不会怎么样，你也不会担任何罪名！”凌宵淡淡地回应。 “那也不行。”林大不假思索，直接拒绝。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凌宵微笑着一个跨步，消失在了原地，等林大他们反映过来，凌宵已经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木里。 “你——”林芸拍了拍起伏的胸脯，有点嗔怪地瞟了凌宵一眼。 “哎呀，我怎么就忘记了我的林芸是大家闺秀呢！”凌宵嬉笑着逗她。 “嗯？什么是大家闺秀？”林芸奇怪地问道，其实她并没真的生气，凌宵带给她的震惊太多，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部落里最与众不同的男人。 凌宵拍了拍脑袋，发现自己接受文明的熏陶和教育产生的影响太深，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是件糟糕的事情，比如，在这个部落里，他绝对是第一个想起用原木建造房子的人。 “大家闺秀就是指你是酋长女儿，比其他女人都要好看！”凌宵很正经地回应。 林芸如痴如醉地望着凌宵，将头埋进那不算宽阔的胸膛。 凌宵下巴紧挨着林芸的头顶，猛然发现她黑得发亮的头发居然生出几根银丝…… 是那等待与煎熬的杰作，对林芸来说，如同灵魂在炼狱中渡劫，生死不论，只为君安好如初。 凌宵抬头望向苍穹，这片天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他的未来又在何方？其实他何尝不想就这样，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此生此世，有一座木屋，一个院子，一群牛羊鸡鸭，一块农田……他想要的并不多，却又觉得很多很多，凌宵的脑海中，印刻着一道声音，这道声音告诉他，这些暂时离他很远很远…… 最简单的要求却成了最难达成的愿望。 “哼哧哼哧……” “嗷呜——” 两道吼叫声扰乱了温馨的场面和寂静的空间，在神树林外不知所措的林大神色凝重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里莫名地有点担心起凌宵来，鼓足勇气顺着凌宵离去的方向寻去。 凌宵隐约觉得这块被部落的统治者们封闭的神树林似乎藏着一个秘密，想到这，他让林芸跟在自己身后，向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凌宵小心地迈着步子，仔细观察这些树木，发现每棵树木都不尽相同，长相怪异，从地面延伸而出的树干挺拔笔直，从树干分开的树枝却以各种形状弯曲开来，如同一条条翘首弄姿的蛇灵，越往上越弯曲得厉害，相互交叉形成一道天然的屏伞，遮盖了这片土地，致使地面潮湿而阴森。 林芸急促的出气声出卖了她的故作镇定。 “丫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凌宵发现了她的紧张，将他轻轻揽在怀里，十分轻松地说道。 林芸不知道“丫头”又是什么意思，但这会儿她没有心思去琢磨，只是点了点头。 “你相信这个世界之外还会有很多这样的世界吗？或者说比这个世界的文明更先进的文明存在？”凌宵若有所思，这个问题他在小的时候就想过，每当夜晚望着天空闪烁的星星，他的脑子里满是幻想和期待，念着“手可摘星辰”的诗句，将自己的小手高高举起…… 林芸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宵，用一种无辜的眼神。 凌宵不禁失声一笑，继续说道：“可能我在这里的亲人们都来自一个十分遥远的世界，他们在这里生根，开始直着腰杆，却慢慢地被这个异世界的文化扭曲，到最后蒸发在茫茫宇宙，是人，难道都存在这种排他本性吗？！” 林芸一脸的雾水，她听不懂凌宵在说些什么，其实，她似乎也从来没有明白过可怜的凌宵执著背后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凌宵摇了摇头，一脸的凝重。 在端木凌宵的记忆里，他搜寻不到他的亲人的影子，似乎他在这个部落里，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十分不合群的黄种人，但隐约中他感觉得到一种呼唤，如同远古的诅咒，刻在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远古的诅咒，发达的科技，此时的凌宵也分不清哪个更为可靠！ “哼哧哼哧……” “嗷呜——” 更为清晰的声音打断了凌宵的思绪，他突然觉得有点烦躁，来得莫名其妙，拉起林芸，快步走去。 当凌宵找到声音的源头，停下脚步时，滑稽的一幕让他有种抓狂——一头野猪模样的动物正和一只长角的大狗尾尾相交，见有人来，惊恐一阵后落荒而逃！ 凌宵“噗嗤”笑出声来，却又瞬间将笑容凝固。 林芸羞红了半张脸，又被他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 那烦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凌宵觉得这片神树林一定隐藏什么秘密，一个与自己有关的秘密！突然，他像想起什么，问道：“丫头，你可知道刚才那俩动物可能会做那事吗？” 林芸经这么一问，脸色突然一变，一直沉浸在他的怀抱和手心的温度里，却没有发现如此惊人的一幕在自己面前上演了！ 凌宵发现了她的变化，双手轻抚着林芸的双臂，用和煦的笑容掩饰着越来越狂躁的心情，用温柔的眼神告诉她：他想知道答案。 林芸定了定神，说道：“听我大大（对父亲的称呼）说，神树林是神的休息之地，神灵守护着部落的繁衍和安详；绿洲外的那片沙漠游离着一群恶灵，恶灵之首就是一只角狼，大大说这角狼和人一样聪明，如果它征服了我们的神，那么，将会有大灾难降临！” “你大大有没有说会是什么灾难？”凌宵急切地问道。 “这个，大大没有说，他说连大祭司都预言不了。”林芸摇了摇头。 凌宵心想，大祭司就是个骗子，用骗来维持自己在部落里的威严和地位，所谓预言，不过一点小聪明而已，关键是，有那么多人愿意被他骗。 他又觉得这个世界不同，难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太多，如今，能够真正相信和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他的人生才真正开始，等待他的是一个个谜团的解开，一切发生得太离奇，无需假设，只需一步一步去求证。自己就是那只离开了池塘的鲤鱼，在未被那只大手放回之前，他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真实的路去走！ 有些事发生了，真能再回到原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