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最美的邂逅
十月十五日。 杨柳提前到达了吴镇，在这片静谧的水乡里度过了第一个美好的夜晚，繁华的往昔悄然卸下，连睡梦中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温柔刻骨的。 清晨五点，他准时睁开眼睛，然后便开始照例的慢跑运动。 天色微亮，鸡犬寂寂，整个小镇还在沉睡之中，笼罩着淡淡的一层薄雾。 杨柳沿着斑驳的石径缓缓前行，穿过一排排古拙的明清建筑、越过一座座沧桑的石桥、路过一道道清澈的河流、融入一面面如画的风景，内心一片安适恬淡。 杨柳停在一处小竹林里，缓缓舒展双臂，舞动起来。 是舞，更是武！ 不比太极，它比太极更悠远。 不比形意，它比形意更深刻。 不比八卦，它比八卦更飘逸。 人如飘萍随流水、生似浮云任风吹！ 竹林中，空气如柔水般震动，震动如岁月般悠远、悠远如永恒般深刻！ 杨柳非常满意，若说在这一世他最大的秘密、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一门家传的武功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发生什么，遇见什么，能多一样防身的本事在手，这待遇再美妙不过了！ 杨柳浑身通泰，呼出口浊气，调头就往回慢走。 蓦然，在一个小小的早点摊上，他看到了一道消瘦的背影，沐浴在朝阳的金辉里。 她的脖颈光洁美好，她的马尾辫扎得干净清爽。 柳若英。 杨柳怔住！多么“破飞”的邂逅啊！（此处参考舞蹈家金星老师的手势） 五分钟之后，这厮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柳若英对面，礼貌地对着满脸皱纹的老婆婆说道：“阿婆，给我来两碗豆花、三笼汤包……” 柳若英吃了一惊，抬头道：“杨柳？” 杨柳也故作愕然，而且演技略为浮夸：“柳老师？太巧了，您也先到了？” 柳若英四处张望：“还有谁啊？” 杨柳道：“呃，没有别人，就我一个。” 柳若英看着他面前夸张的食物，表情很古怪，又不好意思问。 杨柳道：“啊，我从小就能吃，人送外号‘无底洞’！” 柳若英终于没有憋住，忍俊不禁。 杨柳相视一笑，装模作样地舀起一勺豆花送入口中，“嗯？这豆花不错啊！” 但见白生生的豆花绽放在黑瓷碗里，点缀着碧绿的香菜、细碎的咸菜粒，佐以虾米麻油，光是看着，就是一种很好的享受了。 柳若英矜持地点点头，掠起耳边的发梢。 杨柳道：“听说这边是‘最后的水乡’，我反正也不忙，就提前过来转转，结果果然没有失望，实在是太美了。” 柳若英道：“嗯，我也走过很多地方，这样闲适幽静的小镇还是第一次见到，就像在梦里一样。” 杨柳伸手取下脖子上的无绳耳机，想要把声音关掉，但是那里流动着的旋律吸引起柳若英的注意。 “这是什么歌曲，好像没有听过？” 杨柳道：“啊，黄导把片头曲的重任交给我了，我勉为其难，就瞎写了一首。” 柳若英道：“我可以听一听吗？” 杨柳道：“哦，柳老师词曲方面的造诣自然是极高的，我只怕会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啊！” 柳若英道：“现在谁不知道你‘音乐诗人’的大名？不用谦虚了，赶快拿来！” 杨柳道：“我给您戴上！” 柳若英闭上了眼睛，陷入悠远的乐音里。 谁让瞬间像永远 谁让未来像从前 视而不见别的美 生命的画面停在你的脸 不曾迷得那么醉 不曾寻得那么累 如果这爱是误会 今生别的事我不想再了解 年华似水匆匆一瞥 多少岁月轻描淡写 想你的心百转千回 难忘那天你我之间…… 蓦然叹息，她纯净的眸子仿佛照进了杨柳的灵魂深处，“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轻描淡写……多么动人的句子啊，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杨柳道：“就叫《年华似水》。” 柳若英赞叹道：“黄小磊导演一定会非常喜欢的，这简直太符合我们的本子了！古人说过‘才高八斗’，现在我终于相信了！” 杨柳谦虚道：“柳老师不要夸我啊，听您这么一说我会骄傲的啊！” 柳若英道：“你们这里都是这么客气的么？感觉好别扭！在我们那边，大家都喊名字的。” 杨柳道：“哦，说得也是，我就叫您英姐好吗？” 柳若英展颜笑道：“好的，听着自然多了。”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用起早点来。 她的动作很优雅，不说话，食而无声，体现出良好的素养。 杨柳就差远了，稀里哗啦、畅快淋漓。 柳若英微微浅笑，礼貌地等待着，也没发言催促，只觉得有趣之极。她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地位超然，哪个男人就算再粗鲁，在她面前也尽量都装的道貌岸然些，可谁跟这位似的，吃起来风卷残云，活脱脱就像饿死鬼投胎，几乎连碗都要啃下去了！ 杨柳终于结束战斗，满/足地叹了口气：“英姐，反正没有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转转好不好？” 柳若英有些迟疑，但仍说道：“好啊。” 杨柳说道：“跟我来吧。” 他主动付了帐，走在前边，柳若英亦步亦趋，落后了半个身子。 “英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嗯，好像是桂花的香气！” “对了，我来时看到有个阿伯在那边做糕来着，据说是这里的特产，名字叫做‘荷花糕’……” “呃，你不是还没有吃饱肚子吧？” “嗯，我还能再来一点！” “……” 两个人驻足在一间陈旧的店铺外面，好奇地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着“荷花糕”的制作流程。 店里忙碌的老伯伯，就和外面悬挂着的牌匾一样沧桑，头发早就不见了踪影，但是手脚依然麻利。他飞快地筛、揉、包、蒸、切，一屉热气升腾的米糕就新鲜出炉，勾/人食欲。 这东西精致可爱、光泽温润，上面还用模具压出了繁复的荷花图案，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的手艺！ 老伯咧开没牙的嘴巴招呼道：“你们要不要尝尝？我老顾做的糕很有名哩！香米、糯米、桂花、豆沙都是最好的，男人吃了开胃健脾，女人吃了美容养颜啊！” 杨柳满头黑线道：“阿伯，您年轻时在天桥说过相声吧？这到底是米糕还是仙丹？” 柳若英噗嗤笑了。 老伯道：“嘿你这小子，我老人家都活了八十几岁了，这还有假？全是这米糕的功劳！” 柳若英很是惊讶：“阿伯你有八十几岁哦？看上去好健康，完全不像哎！” 老伯得意洋洋道：“那还有假？赶紧买两块尝尝！姑娘你吃了之后永远都这么漂亮！” 柳若英脸上一红，瞧着有些不好意思。 杨柳狠狠瞅了老头一眼：“那啥老伯，多少钱一个啊？” 老伯道：“五块！” 杨柳慢条斯理道：“这么贵？你这年糕也不大啊！能不能便宜一点？” 老伯道：“哦，行啊，十五块钱卖你三个！” 杨柳道：“那还差不多……哎不对啊？三五一十五，便宜哪了？老伯你蒙我！我的数学可是全校第一啊！四块五好啦！” 柳若英早已笑得支持不住蹲在了地上。 这一老一小最后因为五毛钱掰扯了半天，脸红脖子粗的，差点儿没有打起来！ 杨柳得胜之后和柳若英并肩走着，趾高气昂，仿佛得了老大便宜，他咔咔两下造完了荷花糕，就跟没有喉咙似的！ “味道怎么样？” “呃，太快了，没有吃出来……” 柳若英擦了擦未干的眼泪，小小咬了地咬了一口。 嗯，软糯香甜，果然名不虚传！ 她看着这位阳光下俊朗的青年，目中多了一丝熟稔：“杨柳，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转转的嘛？” 杨柳偏头道：“嗯？刚刚咱们俩不是去过了么！” 柳若英瞪眼道：“年糕铺？” 杨柳很诧异：“啊！是啊，要不然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