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算和武斗
距离白泽离开已经有数日之久，张尘站在北城门前，猛吸了口久违的空气。 从雪原走回，穿过北森，一路上虽然也碰到了些奇珍异兽，但像误打误撞进入什么水月洞天碰到白泽之类的鬼怪之事并没有再次发生，所以这些日子过来张尘在外也算过得滋润。只不过他还会时不时的想起之前白泽跟他讲的话，还有白泽走时没有问的问题。 这十年多过来，张尘都是枕地席天，一路上跌跌撞撞遇到了很多人，但却没留下什么真心的朋友。要张尘凭良心说，他也就觉得陈七，白泽还有之前在洞里和他畅谈一晚互称兄弟的薛知堂算是自己的朋友。此时此刻，站在北城门前，张尘不禁想起了老乞丐陈七和自称在五象王府打杂的薛知堂，心里竟有种故地重游见友人的感觉。这让他不禁撇了撇嘴角，“我可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啊，哈哈！” 十里街。 街道上来往路人的数量没增没减，站在破胡同口往里望去，张尘却只觉得物是人非。 只见胡同里此时塞满了杂七杂八的各种物件，什么破旧的八仙桌，太师椅，一些满是锈斑的刀具横七竖八的堆放在上面，细细一看，更有一些摔裂的碗盘散落在地上。不得不说，张尘原来的住所此时已经能开一个专卖破烂的杂货铺了。 眼瞅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胡同，张尘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这时身后突然走过去一个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把旧椅子，无视张尘一样二话不说直接丢进了胡同，狠狠地砸到了原来那堆破烂上面。干完活那人漠然一转头，面对着张尘，低着头想从他身旁走过去。 “哎！哎！大哥留步！”张尘向旁一跨步，拦住了中年人。 中年人一抬头，一看是一个大约十八九岁，衣着朴素的青年。 “恕我冒昧，之前这胡同原本是我一个友人的暂住之所，可如今。。怎么成了这般模样？不知道大哥能不能给个解释？” 听到这中年人眉头一挑，打量了张尘一番：“之前这胡同里的确有个老乞丐。” “那他现在？”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跟我们老板嘱咐了些什么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我带你去找我们老板。” “额。你们老板？” “对对，诺！”中年人冲着胡同外面一家酒楼抬了抬下巴，向张尘示意，“我们老板就在那里面。” 张尘看了看不远方向的酒楼，又回头瞅了瞅已经被堆满的胡同，犹豫了片刻，道：“那。好吧，有劳大哥你带路了。” 酒楼里来来往往的全是人，一楼大堂里充斥着小二的叫声和各色客人交谈的声音，嘈杂无比。中年人带着张尘向酒楼里面走，只见有一个木制的回旋楼梯，直接通往酒楼二层。慢慢走上去，张尘便觉得蹊跷起来。 “为何这二楼这么安静？难道一个客人都没有？”张尘不免问了问前面带路的中年人。 中年人也没回头，只是低声答道：“老板他喜欢安静，每次他来酒楼，都要独自包下整个楼层，所以这二楼才没有客人。” 听完张尘心里不禁打起了小鼓，听起来这酒楼并不是这人老板开的，而且这老板绝对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陈七那个老乞丐有什么交集？ 突然，中年人停下了脚步。他仍然低着头，对着里面一个雅间伸手，示意张尘他的老板就在里面。 张尘走了进去，只见那是一个宽敞的大房间，一扇大窗向外开着，一张雕纹檀木桌置在窗边，坐在桌边撇头便能看到十里街。 只见一个长发束在身后，带着蛟龙发箍，面色暗黄的青年男子坐在桌边，单手举杯，看着窗外，轻嗅着茶香。 “请坐。”青年人并没有撇过头来看张尘，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慢慢拿起搪花茶壶，斟满了桌子对面空座位前的茶杯。看这布置，好像他早知道有人要来到访。 张尘慢慢走到了青年人对面，也不客气，一掀衣服，坐了下来。 “你下去吧。”带着发箍的青年人对着站在外面的中年人摆了摆手，中年人很识趣的退下了，言罢他看着张尘，对着张尘面前的茶杯抬手示意，“上好的北森雪茶，尝尝看。” 张尘低头看了看杯中淡黄色的茶水，不知怎地，他总感觉有点异样，刚欲开口：“先生，不知……” “从你刚进门到现在，我一直在试探着你的修为。”青年人突然开口打断了张尘，“你体内玄气流畅，灵气满溢，媚儿输给你也属正常。” 张尘听到这浑身一颤，目光仍是盯着茶水，当是时额头就流下了几丝冷汗。 “不过我外泄真气试探你的实力，你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这说明你本身并不是修炼之人。”青年人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下身体不适，今日到访多有得罪，望先生见……” 偏是一个“谅”字没说出来，青年人嘴角一挑，张尘茶碗里的茶水竟然瞬间结成了冰块。 “我与徐立堂主不同，他虽然实力强劲但缺少谋略；你前些日子逃出北城，在外避难，过些时日等风头过了你必定会回来，这我早就猜到。”青年人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张尘身边，一只手缓缓落到了张尘的肩上，“不过，貌似是你也中了我的套呢。张尘兄……” 十里街。 “哎！梦欣，你走慢点！”薛知堂在后面拖着大筐小筐的东西，叫苦不迭。 王梦欣则像进了羊窝的狼一样，十里街大小的商铺在她眼里就如同嫩羊，此时的她已经杀红了眼。 “喂！你能不能快点？赶紧过来付钱！”王梦欣此时站在一个包子铺前面，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回头冲薛知堂喊道。 “梦欣，你也要顾及我的感受啊！你看看我，陪你出来逛街，任劳任怨，做牛做马，无怨无悔……” “好了，一天到晚吱吱歪歪没完没了！就你话多！”说完王梦欣一扭头，继续跑向了前方，“付好包子钱快点跟上来！” 薛知堂无奈地瞅着王梦欣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冷风嗖嗖挂进心里，生活如此无望。 “哎……”薛知堂疲惫的走到了包子摊前，“老板，多少钱……” 突然不远处“砰”的一声，一声巨响从前方酒楼传出，只见一个男子从酒楼二楼直接倒飞了出来，街上人们慌忙躲避，只见那人掉下，“嗵“的一声砸到了地面上，生生在人群中砸出了个空地来，顿时尘土扬起，四周一下嘈杂起来。 “怎么回事？”薛知堂喃喃道。 “快让开！北冥殿抓人了！” “跟北冥殿作对这不是找死嘛！” “他们的事别掺和！不然被一起抓走就完了！” 不知哪传来这么几声大喊，人们听了纷纷脸色大变，立马抄起自己的东西起步离开。 人群瞬间躁动了起来，大家一股脑的逃跑散去，迎面一大路人跑了过来，包子铺老板却一动没动，貌似是腿麻了。 “北…北冥殿？”听见快步逃跑的人群中纷杂的话，薛知堂下意识暗叫一声“不好！ 他眉头一皱，随手抛给包子铺老板几粒银子，身后东西也不管，迎着人群快步冲了上去。 “梦欣！”薛知堂对着前面大声喊叫着，但迎面跑来的人数过多，他只能勉强站住身子，根本找不到王梦欣的影子。 “薛知堂！”突然一道女子声音在前方响起，“薛知堂！快过来，我在这！我在这！” 薛知堂一急，也不顾什么后果，立马运了功法腾空跳起，跃过了人群。 只见王梦欣面前已经是空荡荡的一条街，她躲在一个小胡同里，回头俏皮地看着天上的薛知堂，并把右手食指放到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薛知堂收了气息，向下看去，一个青年男子此时正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单手扶剑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然后抬头看着上方，目光凶狠。 “咦？”薛知堂眉头一挑，“这不是……” 此时酒楼的二楼已经被破了一个大洞，王艾站在洞前俯视着张尘。“尘兄，何必呢？乖乖跟我走也不用受这遭罪。” 张尘“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看来那丫头蛮横无理也不是师出无名，我看你北冥殿上下都是这种以强欺弱不讲道理之人！” “随你怎么说。”王艾一跃而下，平稳的落在了张尘面前，竟没掀起一丝灰尘，“我今日并不想伤你，只是要你跟我回北冥殿一遭。尘兄若是识相，那还是自己乖乖跟我走吧，这样也省的我动粗，后日再被人冠个恶名。” “哈哈哈哈！”张尘大笑起来，眼中泛着血丝，“我张尘无依无靠这么多年，虽然身无分文，但我还有骨气！我没做错任何事情，让我束手就擒，休想！” 言罢张尘挺起身来，举剑便向王艾砍去。只见一道苍白色剑气砍出，直逼王艾，王艾却面不改色立在原地，剑气临身之时突然他双目一闭，一道薄冰突然出现在剑气前方，剑气遇冰竟瞬间化为了虚无。 张尘砍完一剑，实在力竭，胸口一闷“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剑向下一插，又单膝跪在了地上。 “哎……何必呢？”王艾目光淡然，缓缓地高举起右手。。 “住手！” 突然一人大喊。 王艾一愣，侧脸过去，却是一阵苍蓝色玄劲打来，自己没丝毫准备，赶忙用双手交叉挡住。只听一声闷响，王艾连忙后退几步，将将稳住了身子。抬头再看，一个一身白色素衣气宇轩昂的长发男子此时正飘于空中，戾气逼人。 “你是……”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凌空踏了几步，落到了张尘身边。 “陈七老弟！”薛知堂看着张尘，一下激动地笑了出来。 “知堂兄……”张尘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薛知堂，不光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是因为刚才薛知堂的身手。他轻描淡写地一击竟然生生打退了这个北冥殿发箍男好几步！ “陈七？”王艾眉头一皱，看着张尘和薛知堂。 “哎！你怎么不听我话自己跑出来了！都怪你，我都没好戏看了！” 突然身后又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只见王梦欣从胡同里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揪起薛知堂的耳朵就骂。 “嘶！你轻着点！当着我朋友的面呢，给点面子！哎呦！姑奶奶，饶命啊！”薛知堂呲着牙，歪着头，挤弄着眼悄声跟王梦欣说道，当然他说的话王艾和张尘都听见了。 王艾和张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本薛知堂出场的威风凛凛霸气十足，此时此刻他的姿态却与刚才大相径庭，这实在让人有点大跌眼界的感觉。 “咳。”王艾干咳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五象王府的第一侍卫兼统军将军薛知堂吧。” 王艾话刚一说完，张尘顿时吸了口凉气，差点被呛到。知堂兄不是个打杂的么？第一侍卫……统军将军！张尘心里顿时有种被骗的感觉。 薛知堂发现张尘反应不对，理都没理王艾，立马解释道：“啊，哈哈……陈七老弟，你别误会，其实我……” “薛知堂，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张尘有什么交情，但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张尘今天必须跟我走。”不等薛知堂讲完，王艾又开口说道。 听完王艾后一句，张尘脸也一下绿了起来，尴尬的气氛顿时弥漫四周，薛知堂和张尘两个人四目相对，两个人一下没了话，王梦欣和王艾也诧异地看着这两个人。 “你俩这是干嘛？”王梦欣猛拽了拽薛知堂的耳朵，可是后者竟然没什么反应。 “你不是打杂的？” “你也不叫陈七？”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突然一齐笑出了声。 两个人对着大笑起来，直接无视了王梦欣和王艾这两个人。 突然，四周寒气涌现，杀气四溢。 “尘兄小心！”薛知堂突然大喊，只见他一下挣脱了王梦欣，一步跨出站在两人前面，单手画印打出，与前方寒气碰撞，无形之中化解了王艾的攻击。 “北冥殿首席弟子王艾。哼，没想到就爱做这种暗中偷袭之事啊！” “呵呵，薛兄彼此彼此。不过我事务繁忙，没时间看你们叙旧，但这人今天我定要带走，所以我劝薛兄还是不要沾惹是非。” “哼，要是别人的闲事我还懒得管，但你们北冥殿的事情……哼！那还得慢慢算！” “北冥殿？”王梦欣一听这话，一下来了气，“把五象石还来！” “五象石？”王艾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这三个人。 “没错！你北冥殿偷袭我们五象府的凌风，偷了五象石！今天正好跟你算账！”王梦欣咬着银牙骂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艾冷冰冰地看着王梦欣。 “尘兄，你先走！事后咱们再说！”薛知堂对张尘说道。 张尘吃力的勉强站起身来，回头看着薛知堂。“知堂兄，你保重！”言罢他便用仅剩的力气快速跑了起来。 “想走！”王艾双手猛的高举，顿时天上乌云盘旋，飞雪集成一道龙卷，“雪龙！” 薛知堂面色凝重，王梦欣躲在他后面。只见他双手交叉，一道玄蓝色光束从他后背发出，隐隐约约听到有雷电轰鸣的声音。 天雷变！ 飞雪凝成的龙卷突然化作一条白色的巨龙，毁天灭地一般地向下俯冲过来。 天雷，起！ 薛知堂右手一抬，一道紫蓝色的光瀑瞬时由他手指比划处向上冲起，与降临的雪龙相互碰撞，只听得一声巨响，刺眼的光芒闪现，刹那间，一阵阵气浪爆发出来，席卷了整个十里街，许多房梁难以幸免遇难，皆是被掀飞了出去。 十里街入口。 此时张尘已经跑到了十里街的入口处，身后还时不时的有气浪打来，张尘撑着剑稳着自己，避免被气浪打飞。 “张尘小兄弟！张尘小兄弟！” 突然不知哪里有人小声喊道。 张尘眯着眼看去，只见不远的一个小拐角，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在对自己招手。 张尘也没多想，咬着牙走了过去。 “你是？” 张尘皱了皱眉，这人，好像在哪见过？ “哈哈，张尘小兄弟，先别问我是谁，总之我先带你离开这！” 张尘想想这个时候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好“嗯”了一声，向前走着。 可不料刚刚起步，没等张尘站稳，张尘只觉后脑一痛，顿时头晕目眩，还能隐约听见不远处电闪雷鸣，可两眼里已经是一片漆黑…… “小兄弟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