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秦法有恙
子槐现在已经处在屎尿横流状态了,两眼无神趴在囚车中,两个甲士将囚车门拆下,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将他架到阶梯前,一条水迹就随着他的裤子拖了一地,两个甲士一脸嫌弃地将他扔在地上,转身就走,显然是受不了那股臭味。 台下百姓轰然发笑,一个个乐不可支:“这点胆量还谋反……真是不知死啊!” “国尉府中庶子子槐,聚众谋乱,侵害百姓,盗取国尉府国书,致使上郡五千骑兵为李牧所败,全军覆没!无故致使兵败,该当腰斩,另,子槐与嫪毐狼狈为jian,侵占百姓田地,加判一等,处之车裂!” “但问国民,服是不服!?”蔡泽念到五千骑兵覆没时候,整个外城都沸腾了,一国之国书自然是重中之重,只要稍有泄露,就会有边境士卒遭到灭顶之灾,像这样的狗贼,那是必死无疑! “服,廷尉大人莫不是昏花了?”台下有人不满了,这样人都不死,谁还该死? “好,将人犯带下去,依律,一同处置!”蔡泽铁着脸,又一次挥动袍袖,随后又是两个甲士将子槐架下去。 “雍城令叔牙,犯上作乱,聚众谋反,收受贿赂,私调兵卒,纵容吴连等人调动散兵,为祸雍城,处腰斩之刑!” “服!”百姓高声应答,没有一丝犹豫。 “捕盗府捕盗尉子常,调动捕盗武士作乱,五年之内,托庇于嫪毐,动用私刑无数,为祸良家妇女五名,纵容手下捕盗武士纵法为怅,处之车裂执行,百姓可服?” “服!”毫无意外。 “……” “……” 蔡泽是大秦出名的廷尉,自来以铁面无私著称,断下的案子就没有被质疑过,今日看起来也毫无列外,嫪毐不算在内,嫪毐一党,已经有十一人被判车裂,二十四人被判腰斩,出于韩震对于逐项工程的需要,散兵,捕盗武士,已经作乱的兵卒都没有判重刑,只是被征做刑徒,之后将会赶赴各地修建城墙与城中设施。 几十个判了死刑的刑徒躺在刑场之上,屎尿横流,将刑场下方熏得乌烟瘴气,百姓无不捂紧口鼻破口大骂,但又觉得有热闹可看,舍不得离开,只好往后退了很远,犹自不肯离开。 “下一位,策北将军韩震!秦法有云:疑人谋反,须得待定而后动,韩震枉顾秦法,私自入城救母,虽为过,但不足为罪,处之刺字流刑,百姓可服!” 台下一片寂静,完全没人开口了,这种问题,让人怎么回答? “什么……策北将军?” “纲成君是不是昏了头,那是有功之人啊!” “妄罪有功,国将不国!”更有满腹墨水者,恨恨做声。 “不服!雍城老民不服!”几个皓首老人站在最前方,黝黑老脸显出通红,呈现出些许紫意,梗着脖子在那里叫喊,已经是气极的模样。 “雍城百姓!须知秦法如铁,不可违逆!”蔡泽一字一顿,脸色依旧是铁青着,但是只要细看,就能发现他嘴角藏着一些笑意,他确实是秦国有命的老判官,但是什么事都要看情况,比如韩震的事情,本来是进城解救父母,该是孝行,后又收拾了嫪毐,乃是平叛的第一大功臣,此次受审都是他自己安排的,怎么能真正受刑? “不行!功臣必赏,商君之法度也,韩将军乃是平乱重臣,进城之由,在于救母心切,有何过失?另,参与雍城诸事的文臣武将可不止韩将军一人,若是赏罚不公,岂不是乱了法度,纲成君,莫要欺我等庶民不知国法!” “你这是在说,商君法有过?”蔡泽依旧是言辞犀利,丝毫不想给这个书生机会。 “在下不敢,商君自是威烈,但,商君难道丝毫无错?商君法历经百年,难道还适合于当今大争之世!”这书生还是坚持自己的意志,一手只点着蔡泽身后的法神像,一手指着站在场中的韩震:“法神在上,纲成君自是秦国最有威信的判官,不是我等不敢相信秦法如此严苛,只是如此对待功臣,岂不是国将不国,法将不法?极危救母,日后谁敢为之?匡扶君上,往后谁人可担?” 这书生一席话,倒真是说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都是开始激愤起来,若说真没有人为韩震这种感受而愤愤不平,那是不可能的,谁都知道韩震为秦国立过什么功绩,秦国虽说不缺武将,但是要有谁能在不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屈人之兵,百姓们实在是没听说过。 免去一个士卒的死亡,那就可以多救下一人,说不准自己的丈夫,父亲,儿子就在其中呢?这种优势与好感是难以贬斥的,即便他犯了什么错,但也要看程度,若说真的惩治韩震,搞不好不少百姓都要翻了天。 韩震站在场中听得疑惑,不知是谁,为自己辩解得如此清晰,听起来也是个才,不过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该不会是熟人吧?想了好一会儿,竟是丝毫没有头绪,韩震摇摇头,不再想了。 “王上,诸位同僚请看,此事该如何处置?”蔡泽在民意之下还是服软了,转身道:“民意汹汹,老臣只有与诸位商量一番了,老臣自然知道韩将军功绩,可是,秦法不允许功过相抵,韩将军的事情,就此变得复杂了,毕竟,蒙氏父子也参与其中,即便有好的借口,他们也有足够的功劳,也难堵众口悠悠!”
“仲父以为如何?”秦王将目光转向吕不韦,做戏就要做全套,让人看出漏洞就不好了,韩震的事,本就是为了安定那些不安分的人而做的,王室之中现在有不少人都看韩震很不顺眼,目前只有秦王一人知道,要是不在雍城将韩震的事情定案,回到咸阳定然又要被那些王族老臣纠缠,秦王年轻,怎么受得了这些,重点是韩震不能有恙! “须得思量一番!”吕不韦罕见的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长使呢?”秦王又看向王绾,却见王绾正在皱眉思考,值得苦笑着把脑袋转向冯去疾,冯去疾倒是比较配合,只是不大靠谱:“王上,削爵罚奉如何?” 秦王摇摇头,看向尉缭,开口道:“国尉大人,有何见教?” “臣只知道,韩震有功,大功,其人是才,大才,秦法自是威严,但该有张有弛,臣掌管军政,门下还有小吏犯错,实在是不该有所牵扯,王上恕罪!”尉缭只是阐明自己的观点,也没有定见,子槐犯错,他本该受罚,但几个同僚只是责怪他几句,没有按陈规行事,他已经很满足了。 “王上!”吕不韦看着秦王,悠悠开口道:“削爵为民,屡次军功削没,两年不得报功,如何?” “仲父!”秦王不可置信的看着吕不韦:“您这是要赶走韩震?削爵,韩震若是算上此次军功,该有十五级少上造之爵位,就这样一削到底,我大秦从未有过如此惯例!” “王上,老臣赞同文信侯所言!”蔡泽脸色依旧不好,沉声道:“韩震之过,其实可有可无,若是他在请有些许根基,都不至与于此,若是王上心疼,不妨之后略作补偿!” “长使?国尉?冯大人?”秦王看着几个大臣,将决定权扔给他们,不想再管此事。 “臣等附议!”三位重臣都是躬身点头。 “那便宣召!”秦王看着台下穿着白色囚衣的韩震,心里一堵,脸色阴得要滴出水来! 蔡泽又是一甩袖子,大概是觉得这样挺帅,公鸭嗓又开始宣读判决:“韩震,有违秦法,与此同时有功于国,削爵十五级,贬为庶民,两年不得报功,不得为官!下一人,嫪毐!”竟是再也不给民众反驳的机会! “铛!”一支弩矢插在秦王身前的案上,几个数十个身着黑色秦军甲衣的执剑武士从城头越下,朝秦王袭来,又有数十人执剑,从百姓中分出来,直直往审台右边关押嫪毐的地方突袭而去。 子槐所言,果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