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刚进冬天，天气就变得奇寒无比，元态适时的送来了暖炉、木炭、手炉，还有厚实又不影响采光的窗纸。日子随比过去好过多了，可无功不受禄，总这样接受元态的恩惠，一家上下终究是心里过意不过去。

    灵山王府的管事送炭来时，特将元态的嘱咐转告给恨雪，天气冷了就烧上取暖，别舍不得用，每月王府都会送炭来，好生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了。

    元态送的炭皆是价钱昂贵的白炭，还有少量银骨炭。那银骨炭夜里只一块就能燃到天明，且室内温暖如春，从来都是御用之物。而今掺杂在几筐白炭中送到丁府，可见元态的良苦用心。杨氏见了，将银骨炭包裹好交给恨雪，让她退还回去，恨雪领命对总管道：“烦请总管大人带话，臣女一家私下收受灵山王的恩惠已是犯了忌的，这等御用的东西更是不敢再收了。”总管面露难色，恨雪又道：“大人只管把臣女的话转达，王爷明理，自然不会怪罪大人。”

    给了管事赏钱，一家人围坐正厅饮茶取暖，杨氏命下人先烧去年剩下的碎炭来烧，听白嘴馋，又要烤红薯、白薯。伴着炭火炸裂的噼啪声，屋子里逐渐暖和起来。

    京城的冬季干冷，涵之不大习惯，披着件斗篷仍有些发抖。芹瑶灌了汤婆子放在她脚边，她自嘲道：“刚一入冬便这样扛不住，真是无用。”

    杨氏安慰道：“第一年入京难免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明日去做些给你过冬的衣裳，武修快回来了，总得得精神些见他才是。”

    几个人相视而笑，日日盼着武修能回家过年，数月不见，总算是盼回来了。

    听白拿夹炭的铜筷子戳了戳还未烤熟的红薯，得意道：“武哥哥最喜欢吃听白烤的红薯。”

    “凡是你亲手做的，哥哥都会喜欢。”恨雪笑道。

    一家人并不知武修此番是随隋灼回京，早在一个月前隋将军便递上了奏章告老还乡。隋灼一生戎马，伤病一身，早前放心不下荣贵妃和元忍，加之培植武修，一直坚持在边关咬牙着。而今武修迁至振威校尉，以他的英勇位列将军指日可待，再为元忍避嫌，此刻递交辞呈，再无牵挂。

    正议论着明日作新衣的样式，一家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门外看门家丁通报，千山王府送赏。

    几人慌忙整理衣裳出门迎接，不想竟是文氏亲自送赏，恨雪率众人行礼道：“不知千山王妃驾临，还请王妃恕罪。”

    文氏扶起杨氏和恨雪，道：“一直没能过来问安，今日不请自来，还要舅母不要怪罪。”

    一番寒暄，文氏亲昵的拉着杨氏和恨雪的手进了正厅。如今这节骨眼上千山王府的一举一动都在元心的监视之下，文氏冒着风险衣着朴素造访丁府，无非是想躲个清净。

    孟氏为何得宠她比谁都清楚，眼看她的气焰日益高涨，目中无人，侧妃李氏不中用，宁氏又自降尊贵多与她发生纠纷。府中纷乱不断，唯有到别处找找安逸。

    在丁府略坐了片刻，文氏便回王府了，自从嫁入千山王府，多少都年相安无事。李氏从来不过问府中大小事宜，一切皆由文氏做主，文氏也从不亏待了她。宁氏虽跋扈，入府后也知尊卑，三人相处从无过节。唯有孟氏，刚一承宠就兴风作浪，文氏一时应付不过来，大为头疼。她自知这样的日子只会越多，不会减少，故在给荣贵妃请安的时候，没有多说王府里的情况。

    得知明日丁家女眷要裁作冬衣，文氏命陪嫁丫鬟秋夕和华裳准备些上好的毛皮料子给丁家送去。

    听见文氏在房间翻箱倒柜的声音，孟氏扶着侍女的手扬头走来，看见桌上摆着的上等皮料，不禁眼红，语气略酸涩的道：“王妃是要把这些毛皮料子拿出来晒？怕被虫蛀吗？”

    文氏不理会她话中有话，看着她含笑解释道：“王爷早前有吩咐，挑些好看的毛皮料子给丁家表妹们送去。”她故意用词提到表妹们，孟氏果然面色一沉，“王爷吩咐，怎敢不从？趁着天气未冷得熬不住人，就想着赶紧送去。”

    孟氏伸出修剪的光滑的指甲抚摸着这些毛皮料子，貂皮毛绒丰厚，色泽光润、狐皮板质柔韧，颜色多样，还有常见的水洗羊皮、兔皮，更有名贵的貉皮。真是愈看心里愈不是滋味，道：“王爷不过随口说说，王妃就这般大手笔，府中诸事都由王妃亲自料理，王妃也够辛苦的。”

    华裳把孟氏摸过的料子包裹好，道：“区区几张皮子就是大手笔了？姑娘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再说我家小姐身为王爷正妃，凡事多cao心也是应该的。”平日里不知受了孟氏多少冤枉气，叫她一声姑娘只是给她提个醒，让她记得自己的身份，这已是算客气了。

    孟氏讪讪地收回手，面色愈发难看，正妃的陪嫁丫鬟总得给些面子，道：“妾身出身不好，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叫王妃见笑了，王妃只管忙着，妾身先行告退了。”

    华裳送孟氏出了房门，回过头文氏斥她道：“总是爱与人起口舌之争，何苦跟她计较，凭她还能越过我不成？”华裳嘟着嘴，撒娇似得道：“奴婢就是瞧不得她那张狂样，正妃的房间也敢随意出入，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

    “你既知她张狂，旁人怎又不知，还嫌府里日日不够热闹么。”打发华裳去了丁府，挑了几件皮子差秋夕送到扶摇居。不过一些冬日里驱寒保暖的东西，孟阿姣若喜欢赏她便是了，只要她别在王爷跟前胡闹。

    千山王府的毛皮料子送来的正是时候，整张的貂皮做件斗篷，余下的还能做条毛领子，涵之喜欢得不得了。貂皮雍容华贵，身为驸马的jiejie穿件貂皮斗篷，旁人也无可厚非。

    若荠知道后，告诫家人以后再不可收任何人私下的赠与了，形势非常，不可给别有用心之人抓住丁家与各王爷结党营私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