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故交旧识
赤牧似极为头大，不欲与她纠缠，截口道：“只要夫人将那人族少年赶出来，待我问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夫人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夫人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休想。你之前让我去破那什么破阵眼，也是言之凿凿说什么破了阵眼便能离开，结果害我受了重伤。”停顿了一下，又道：“况且，就算他能破开阵法，也须我来问他。” 赤牧无奈，沉默不语。 浓雾散开，从中缓缓行出一只浑身雪白毛色的狐狸来，一人来高，双眼是海蓝色的，晶莹剔透如同宝石，尖而直立的耳朵上似长了两朵梅花，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身上的皮毛闪着淡淡的柔光，这真是一只美丽至极的狐狸，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在它前足膝关节处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疤痕，少了一块皮毛，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白狐走近杨戬白真身前，双眸眨动，凝视着杨戬，又看了看白真，海蓝色的眼眸深不见底，似能穿透人心一般。 杨戬握紧了白真的手，微笑着由衷地赞美道：“夫人真美！” 白狐极为意外他第一句话竟是夸自己漂亮，但她由来自负美貌，听到这发自内心的赞美，也十分欣喜，当下眨了眨眼，侧头瞟着杨戬：“少年郎真会说话，比外间那些大老粗有眼色。” “他们确实是大老粗，不懂欣赏夫人。我见过不少狐狸，”说到狐狸，杨戬脑中当即不合时宜地闪过被二郎咬死那只火狐狸的样子来，忙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一茬，继续道，“像夫人这般美貌聪慧，却是从未见到过。能够在有生之年见识夫人的风采，真是晚辈的荣幸。” 这话说得平白直接，没有华丽辞藻，显得朴实无华，诚挚无比，白真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 白狐海蓝双眸似有穿透之力，一下看穿了她的真身，咯咯笑了起来，饶有兴味地问道：“你身边这小姑娘原来是一只小泥鳅啊，我比她如何？” 白真挑眉，想要发作，却又忍了下来，闷闷地低下头去，此时自然不是该当计较的时候，再者与这万年狐狸精相比，她确实算是一只小泥鳅。 杨戬认真地想了想，道：“晚辈不想骗夫人，说实话，论天真可爱，夫人不如小姑娘，论风情万种，小姑娘不如夫人多矣。” “少年郎会说话，”白狐颔首，赞许不已，目光落在杨戬额头上，颇为遗憾地道：“你也生得不难看，只是这头上……咦，你这头上……” 杨戬捂住额头，下意识地掩饰着笑道：“这是出生时便有的胎记，晚辈天生丑陋，倒叫夫人见笑了。” 白狐疑惑着又看了两眼：“不对，你这额头上有古怪。这是一颗混元灵丹？不对，你怎会有混元灵丹？还是火属的……” 杨戬暗暗叫苦，辩解道：“什么是混元灵丹？晚辈不知道啊。这便是娘胎里带来的一个胎记罢了。” 白狐厉声道：“不对，你休要想骗我，你这是火属的混元灵丹！你是谁？魔头邓一年是你什么人？”声音微微颤抖，似带着愤怒，又像带着恐惧，连身体都因为情绪起伏微微抖颤起来。 杨戬苦笑，既然对方知道师父名讳，再抵赖就有是辱师父声誉了，当即放开白真的手，长揖到地：“晚辈杨戬，乃磐石上人座下弟子，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白狐呆了半晌，仰天长啸，如怨如诉，如哭如笑。 这白狐分明与师父有仇，而且看样子像是不共戴天的大仇，真是才离虎xue又入狼窝！杨戬颇为无奈与白真对视一眼，暗示她尽快离开。外间赤牧等兽兀自还在徘徊不走，即便他能甩掉白狐，也逃不出他们的追捕，倒不如让白真一个先走了。 但白真也已看出白狐敌意，坚决摇头，不愿挪窝。 “想不到啊，想不到！事隔数万年，我竟还能见到仇人的后代！”白狐咬牙切齿，双眸闪动，射出寒光，瞪着杨戬，“你知道我是谁么？” “晚辈不知，”杨戬缓缓摇头，“家师已过世数年，生前并未听他提及与夫人有旧。” 白狐蓦然得这一消息，失声惊呼：“什么，邓一年死了？怎么可能？他与我一样都是造化之躯，永世不死，怎会轻易便死了？” 转而又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若不是死了，怎会把混元灵丹放在你身上……”深蓝的眸子闪动幽光，投在杨戬身上：“你师父倒真是宝贝你，竟然能舍得送你这份天大的厚礼！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你会落到我手里，哈哈，我这便挖出这颗灵丹吞了尝尝味道！” 杨戬骇得毛骨悚然，忙道：“慢着，夫人尚未告知晚辈，究竟因为何事与家师有隙？或许这中间有些误会……” “误会？哈哈哈！”听到这话，白狐仰天大笑，恍若癫狂，不可抑止，“我亲眼见到他狂性大发，将我的月狐山烧得寸草不生，遍地焦炭，我那些可怜的子民被他活活烧成了灰，连我这足上的疤痕，也是拜他所赐，这能是误会么？” 她咬牙切齿，怨毒不已：“他死了也罢了，我找你算账也是一样的。” 杨戬暗暗运功，九转玄元正功护住了全身，虽然与这狐狸相比，实力悬殊，真要打斗起来根本不可能是对手，但总好过束手等死，口中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夫人此话漏洞百出，叫晚辈难以信服。若是觊觎家师的混元灵丹，直接取去便是，何必找什么借口。” 白狐楞了一下道：“你说我觊觎你的混元灵丹？可笑，你以为我没有混元灵丹？你看着……”张口一吐，一颗硕大圆润的金黄色圆球浮现空中，闪着金光，上面布满点点蓝纹，图案繁复，犹如迷宫，多看两眼便觉晕眩。 杨戬立刻赞道：“这混元灵丹好生玄妙美丽，与夫人的绝代风华极为相衬。说实话，晚辈看着它，便像看见夫人一般，只觉魂不归舍心旌神摇，夫人真是天生丽质，连体内灵丹都比别人美上几分。” 所谓拳头不打笑脸人，何况这笑脸人还满口赞美一脸艳羡。白狐一时忘却怨念，美滋滋收了灵丹，嗔怪道：“你这小娃儿才十几岁年纪，能见过多少灵丹？” 杨戬道：“好歹也是见过一些的，例如龙丹、蛇丹，我都是见过的。奇怪的是，无论龙丹或是蛇丹，都是黯淡无光，不如夫人这颗光耀夺目。” 白真不快，忍不住道：“师兄，你这话不对，我才十几岁，前辈已然数万年岁，这如何可比？” “夫人天生丽质，青春常驻，如何不可比？”杨戬摇头，依旧一脸赞羡地看着白狐。白真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也在他的计划之内。能提前发作，这也不是坏事。 果然，白狐眨了眨大眼，盈盈眼波几乎要滴出水来，咯咯笑了起来：“小姑娘吃醋了么？你的小哥哥夸我漂亮你不高兴了？” 白真咬着唇，“无耻”两个字停在嘴边，差点蹦了出来。 “夫人见笑了，我这师妹她素日脾气暴躁不定，总是要人哄她欢喜，哪像夫人这般，非但美得令人心醉，最难得的是，脾气还如此平和可亲，一派大家风范……” “你，你胡说！”白真瞪着杨戬，气得发抖：“我哪有脾气暴躁？哪有要你哄我欢喜？” 杨戬轻浮地瞟她一眼，不耐烦地道：“你现在不是脾气暴躁？不是要我哄你欢喜？” 白真呆了一呆，不知所措：“我这是在问你我哪有……” “连问我话态度都如此恶劣，还说没有脾气暴躁？”杨戬一口打断她的话，“龙姑娘，你真该好好反省下你自己，动不动就炫耀你们龙族比我天赋如何如何强，我很没面子的好么？看看夫人，她数万年的道行都不像你这般嚣张！你要多向她学着点！” “你！你！”白真又羞又怒又委屈，泪花急聚，在眼里打转，委屈至极，半晌说不出其他话来。 白狐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争执，一言不发。 “好，既然师兄觉得我这么讨厌，我走便是。”白真跺脚，从灵府玉窟中招出魅冰剑，还有大半根象骨，丢在地下，再也不看杨戬一眼，纵身化龙，飞上天空，消失在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