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 故人
“只有你的最懂的我的心了。不管我的心情是何种的喜怒哀乐，你都会陪着我，或风雨中一路前行，或阳光中信步悠缰，又或者在山景中悠然自步，又或者城市中暴走疾驰，你都会随我的心，顺我的意。所以，这辈子我都不想离开你。” 这个让李小诺如此的激动的人，不是一个妹子，而是一个男人。这就让冷小薇有些郁闷了，这小子怎么看到了一个男人会这么兴奋？难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那人只是淡淡一笑。 李小诺很想跟他来个拥抱，可是发现冷小薇因为自己异常兴奋的表现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冷小薇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原因无他，只因为陆文遥和老哥经常喜欢拥抱在一块，而旁观的人们包括自己也是用此刻冷小薇这种眼神看着他们。 这世界怎么了？人就不能纯洁一点吗？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小诺高一时的班主任——唐俊恒。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对他影响最大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老唐，李小诺绝对不会知道梦想对一个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不可能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是他帮自己指明了人生的方向。同时，他也是自己的摩托车教练。 简而言之，李小诺之所以会成为zero零号，除了他自己对于摩托车的热爱与天赋之外，全都是因为他。 他李小诺心里最尊重的老师，也是李小诺认为的最称职的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师，却被学校给开除了。他如何能够不生气，不伤心？他离开涯海市一中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音讯全无。此刻重逢，如何能够不激动呢？ “老唐，你还好吧？”李小诺声音有些哽咽，他一直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你呢？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好？”唐俊恒笑道。 李小诺苦笑道：“跟你一样，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总之有些迷茫，需要一个人再次帮我指指方向。可是，你却离开了这么久，什么消息都没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唐俊恒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说道：“没能陪你们一起走完整个高中，我表示很遗憾。可是我该教你们的，已经全都教了。就好像骑车一样，怎么骑我已经教你了。但是要怎么骑，骑去哪里，只能你自己去决定。因为，那是你自己在骑车，那是你自己的人生。我说过，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好好生活，它会让你迷茫，但也会给你指出方向。” 李小诺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唐俊恒跟他亦师亦友，此番重逢李小诺很想跟他聊聊天，喝喝酒，畅叙别情。可是唐俊恒似乎很淡定，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若不是脸上还有一丝笑意，李小诺只怕就要认为他是个冷血动物了。见到学生故友，毫无反应。 唐俊恒忽然叹道：“想不到啊，我们重逢竟然会是在墓地里。不是个好兆头啊。” 李小诺道：“我才不信这些呢。对了，你不是外地人吗？来墓地祭奠谁啊？” 唐俊恒看着远方，悠然道：“来祭奠一位老朋友。我之所以会来涯海市，也是因为这位老朋友。我要走了，再见。”他说完话挥了挥手，就要潇洒离去。 李小诺有些失落，问道：“咱们好久不见了，你就这么急着走吗？你的手机号也注销了，其它的通讯软件你又不用，以后我们该怎么联系？难道真的要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往来？” 唐俊恒无奈地看了李小诺一眼，说道：“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还有些事情要办。所以才急着离开。我们有缘，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那好吧。”李小诺纵然不舍，可分离终究难免，只怪这次的重逢太过突然短暂。 唐俊恒道：“你身边还有朋友，也没有跟她打招呼，我确实有点无礼。不过时间真的来不及了，我先走了。”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他就迈开步子走了。 他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走得这么急呢？他在涯海市还有老朋友，怎么以前没有听他说过？李小诺想着这些，开始陷入了沉思之中。“人都走远了，怎么还这么眼巴巴地望着啊？”冷小薇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李小诺这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突然。他出现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小薇姐，你别这么看着我，他是我高一的班主任。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冷小薇脸上泪痕已干，似笑非笑地道：“不对啊，你最喜欢的老师不应该是你们现在的班主任，那位大美女苏老师吗？” 李小诺不解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大美女啊？” 冷小薇道：“猜也能猜到啊。要不是大美女，你现在读书怎么会那么乖呢？” “她的确是一个大美女，就是有点让人头疼。”李小诺提起苏溪晴，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对他来说，苏溪晴也是一个比较特别的老师。 跟她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就已经很特别了。 冷小薇见他笑得那么开心，忍不住说道：“虽然现在的师生恋算不上惊世骇俗，可是也总会有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你可要注意一点哦。” 李小诺道：“首先，我不可能会喜欢她，她也不可能会喜欢我。” “你不喜欢她，这个待定。她不喜欢你，我觉得是肯定。要是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那就惨了。你那就是单恋了。” 跟冷小薇说了会话，见她心情恢复，李小诺不禁松了口气。再在这待了一会儿，两人就准备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李小诺不用担心冷小薇的状况，便放眼到处看去。可是，墓地有什么好看的？ 他发现了一个新墓，一个让他心情瞬间变差的墓。 冷小薇走着路，却突然发现身边的李小诺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不由回头望去，却只见他站在一个新墓的前面，脸色十分的复杂。她去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墓主人的名字叫做若清。 “小诺，你怎么了？”冷小薇轻声问道。 李小诺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这是我爸的朋友。国庆节的时候我在医院里见过她。就是她跟我说了那些话，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我才决定跟mama道歉回家的。那时候她跟我说过她得了绝症，没多少日子了，只是没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生老病死，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人都知道这一点，说起来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可是真正能自然而然地看待的又有几个呢？ 在若清的墓前待了一会儿，李小诺和冷小薇都没有说话。回去的路上，李小诺骑车骑得很慢，任风拂过胸膛。只是风并不能吹散心里的悲伤。 回到诺薇之后，李小诺发现了一部黑色轿车停在店门口。本来这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只是对于李小诺来说，这并不是小事。因为他认得这部车的车牌照，这是父亲李正锋的车。难道父亲也在这里么？要是被家里人知道自己骑摩托车，那可就不妙了。对于家人来说，李小诺骑摩托车这件事情是一件最大的秘密。他不知道家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是怎样的态度。 李小诺才刚把车子给停稳，看到父亲的车在这里之后赶忙将车骑出了一段路，找了一个角落停好，这才熄火下车。 冷小薇去下头盔，问道：“怎么了？干嘛把车停这么远，门口不是有地方停车吗？” “我爸在店里，我看见他的车停在外面了。”李小诺低声说道，赶忙将头盔取下放在车上，然后又离车好远。冷小薇道：“你爸在这里，那你还不赶快走？” 李小诺道：“若清阿姨走了，他心情应该很不好。我想进去看看他。” “那好吧。”冷小薇看到这家伙这么孝顺，知道关心父亲，一脸赞赏地看着他。反正他爸爸已经见过自己了，知道自己跟李小诺的关系不一般，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了。 进店之后，两人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里面喝咖啡的李正锋。李正锋也看见了他们两人，并且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只是坐在李正锋对面的侯馨兰就有些懵了！她只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跟自己儿子一起并肩而行，还很亲密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侯馨兰的眉头皱了起来，就快拧成一个问号了。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李小诺，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小子！赶紧给我过来说清楚！ “爸，妈。”李小诺大方地跟父母打招呼，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只是没有想到，母亲居然也在这里。冷小薇也是没有料到李小诺的mama也在这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小诺在她耳边低声道：“怕什么？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的，何况你也不丑啊。”若在平时，李小诺敢这么说，冷小薇肯定是要拧他的耳朵或者瞪他一眼，训他一句。可是这时候他父母都在场，自己那种举动，岂不是更要让他爸妈误会自己和他的关系？她只有装作没有听见李小诺的话，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往李正锋侯馨兰夫妇二人桌子前面去了。 看到冷小薇此时有些害羞窘迫，还有些紧张的样子，李小诺不禁想起她平时总是一副淡漠冷清的模样，对任何人和事都毫不在乎的态度。这反差，使得他在心里暗暗发笑。 来到李正锋和侯馨兰两人面前，李小诺不由问道：“爸妈，你们怎么在这里啊？”侯馨兰看了一眼李小诺，说道：“我跟你爸来这喝咖啡啊。你呢？你怎么又会在这里啊？还不快介绍一下，这位漂亮的姑娘是？” 该怎么说呢？李小诺有些犯难了。李正锋说道：“这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小诺的朋友。”李小诺道：“没错，就是。她叫冷小薇，也是我在外面住的时候的室友，是我的好jiejie，平常很照顾我的。” 侯馨兰道：“原来你爸说的，就是她啊。小薇是吧？来，坐会，陪阿姨聊会天。” “叔叔，阿姨。”冷小薇的声音不是很大，神情动作都不是太自然，慢慢地坐在了侯馨兰的身边。侯馨兰拉着她的手，很是亲热，先是感谢他对儿子的照顾。然后又说找时间要请她吃饭。侯馨兰热情地说个不停，冷小薇只能听着，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说了一会话，听侯馨兰的口风是要开始问冷小薇的家庭状况了。 知母莫若子，李小诺趁她还没开口问，便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小薇姐，那个你先回去忙吧。现在人这么多，我陪我妈聊会天。”看到儿子神色有异，李正锋也附和了一声，让冷小薇去忙，不必管自己。 侯馨兰等冷小薇走后，板起了脸，问道：“你们父子两个干嘛呢？一唱一和的，我跟人家小薇聊会天怎么了？尤其是你，李小诺，你看你脸色多难看啊。” 李小诺道：“妈啊，你先听我说好吧。”于是便将冷小薇的身世情况，以及与自己相识的情况都说给了父母听。侯馨兰听完之后，有些心疼地说道：“原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对了小诺，你是不是喜欢小薇啊？” 我喜欢小薇姐吗？李小诺听了这话，不由扪心自问起来。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喜欢是肯定的，只是是哪种喜欢呢？ “我觉得，咱儿子喜欢的应该是小雨。”李正锋忽然说道。李小诺听老爸的口气，完全就是在跟mama比赛竞猜。关键他一句话直接扯到了关键的地方。 “不会吧？小然应该也喜欢小雨啊。关键就一个小雨，兄弟俩该怎么分啊？所以，我觉得小诺还是喜欢小薇比较好。”侯馨兰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小诺还没来得及有心理活动，李正锋又道：“我觉得若雪这孩子也不错啊。对了，还有上次那个跟咱们家人开视频的那个姑娘，那个护士也可以。” 侯馨兰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还有我那个同学的女儿，贾雯。上次小雨过生日的时候她还来了。那姑娘长得也挺可爱的。反正我觉得，小诺还是不要喜欢小雨的好。” 李正锋道：“这孩子感情的事情，你得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关键得看小雨她喜欢谁。万一小雨要是喜欢小诺呢？” 李小诺发现现在根本就没有自己演内心戏的舞台了。他坐在两人旁边，右手放在桌子上撑着额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小崩溃。怎么就遇上心这么大的父母了呢？身为家长的你们，不是应该反对还是学生的儿子早恋么？怎么你们两个说得这么带劲？不反对也就算了，竟然还议论起哪个好来了。这又不是什么八卦话题。自己内心里深处的秘密，最不愿提及的事情，竟然也被他们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议论了起来。 “不如你们回家跟老哥表哥，还有外公外婆商量一下，大家投票决定好了。事先跟你们说啊，小小也见过小薇姐。她是喜欢小薇姐胜过张芷琪的。”李小然终于还是没能保持沉默。 侯馨兰笑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小小早就告诉我了，她说她喜欢小薇姐多一点。还说了你很怕她。我这一票就投给小薇好了。我也希望找一个能管得住你的人。” 李小诺没好气地道：“那好吧。过段时间我就跟小薇姐确定关系。然后高中一毕业，我就跟她订婚。订婚后一段时间，你们就能抱孙子了。怎么样，你们满意了吧？” 侯馨兰道：“我没意见。我现在可算明白了，你小子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在外面住了那么久都不想家，回家之后也是一有时间就跑出去。毕竟外面有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小诺啊，小薇是个好姑娘。你可要把握住了。” “儿臣谨遵母后懿旨。”李小诺面无表情地说道。 侯馨兰似乎发现了什么，说道：“等等！李小诺，你小子离开家的时候穿的好像不是这套衣服啊？为什么穿得跟电视上的赛车手一样啊？” 李小诺暗叫不妙，还好没让爸妈看到自己骑摩托车。看她这神情，很是反感自己穿这一身的样子。于是说道：“最近不是有赛车比赛吗？我也是赛车迷啊，我不能参加比赛，只有买套衣服穿穿，过过瘾了。好看吗？” 侯馨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确实挺精神的。跟我未来儿媳妇一起出去，是该注意下形象。” 李小诺终于可以松了口气了，看了一眼爸爸，他已经沉默有一会儿。“爸，你还好吧？”李正锋道：“我很好啊。这咖啡的味道很不错啊。” “你和mama点的咖啡都是卡布奇诺，我是这的服务员，很轻易就可以分辨出来。”李小诺顿了一下，又道“这是若清阿姨最喜欢的咖啡了。我刚跟小薇姐去祭奠了她弟弟，看见了若清阿姨的墓。” 侯馨兰愕然道：“你都知道啦？” 李小诺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爸爸。 李正锋喝了一口咖啡，说道：“她今天上午离世的，北京那边也来了很多人。最终按照她的遗愿，葬在了涯海市。我在想，我什么时候应该回北京看看，有段时间没回去了。mama不在了，爸他年纪也大了。” 侯馨兰低着头，说道：“还有，我们应该找个机会让小然知道北京的事情。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三个人聊了会天，李正锋和侯馨兰便要回家了。临走前问李小诺要不要一起回去，被李小诺断然拒绝。看到过来跟自己夫妇俩打招呼的冷小薇，也就释然了。跟冷小薇互打招呼，夫妇俩带着笑容离去了。 忙完整个下午，在店里吃了晚饭，李小诺方才离开。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事情。与唐俊恒的匆忙重逢，若清的突然离世，摩托车比赛，明天的篮球赛决赛，兄弟俩跟小雨的关系。这些事情同时堆积在脑海里，让他心烦意乱。 不过，他有了自己的摩托车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夜风，胯下呼啸的钢铁坐骑，李小诺觉得再多的烦恼都能散掉。 摩托车到底是什么？仅仅是用来代步的机器吗？不，她可不仅仅是这样而已。他是自由与个性的象征，是男人所需要的一根永不会背叛精神支柱，更是灵魂里的冲动与渴望，是真正天性的一种释放。 “只有你的最懂的我的心了。不管我的心情是何种的喜怒哀乐，你都会陪着我，或风雨中一路前行，或阳光中信步悠缰，又或者在山景中悠然自步，又或者城市中暴走疾驰，你都会随我的心，顺我的意。所以，这辈子我都不想离开你。”李小诺这样对他的摩托车说道。 对他而言，摩托车是精神上的伴侣。 他想被风多吹一会儿，尽情享受久违的骑行感觉。他和他的火刃一起上了三环。刚上三环，他便听见了幽灵骑士的幽灵战车，那部爆改的铃木隼的奇特引擎声。 然而这一次的声音不一样，听得出来好像还有几部超跑跟在他们后面。 很快，幽灵骑士和他的幽灵战车一起从李小诺的身边风驰电掣般掠过，带来一阵急风。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几部超级跑车和两三辆改装过的汽车。 李小诺看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已经不慢了。可是跟那几部一闪而过的车相比，简直就慢得跟蜗牛一样。“疯了吧！这些车子的速度都快要爆299了。”引擎声犹在耳畔与风共鸣回荡，可是那几部车早已远去，在李小诺的视线里变成了几个小点，很快连小点也消失不见了。 他是一个合格的骑士，从来不会在正常公路上超速飙车。可他毕竟是一个速度爱好者，又是少年心性，还正处在追风的年纪。看到别人在这里飙车追逐破速299，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激动有点羡慕的。 “可今天晚上怎么回事，三环上怎么这么冷清呢？那些刷街的家伙们呢？”李小诺正郁闷着，只见前方有几个交警，正在向自己打着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