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疯一般的男子
看完李小诺回复的短信，韩云清开始往公路上走，过了十几分钟便到了公路上。他身处的这一段公路上倒是有路灯，只不过大部分都是不亮的，四下漆黑一片。只有很远的地方，大概一百米开外有一盏路灯孤零零地亮着。 没过一会儿，一阵“呜嗡呜嗡”地引擎声传来。 大概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喜欢这种大排量摩托车的引擎轰鸣声。在韩云清很年轻的时候，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对这声音很着迷，也曾有过骑上摩托车去追风的冲动。 摩托车的灯光自市区方向往这里照了过来，一部重型机车跑了过来，在他身边稳稳停下。这是一部绿色的摩托车，只有川崎会是这种颜色。 川崎zx-10r，这部野性十足，个性张扬的摩托上有一名穿着骑行服带着头盔的骑士。按照电影里的经典桥段，这个时候摩托上的骑士会熄火，然后拿下头盔，露出一张帅气野性的脸来，还有那不羁灿烂的微笑。 不过这一次露出的却是一张颓废的脸，无精打采。乱糟糟的头发，胡子拉碴。这个骑士的形象不免让人大失所望。他看着韩云清，懒散地笑了笑，说道：“师兄。” 韩云青不由大吃一惊，问道：“小子，你怎么搞的？怎么变得这么颓废？头发不理也就算了，怎么才两个月不见连胡子都留了这么长啊？” 李小诺懒懒道：“不留胡须，怎能显出我的桀骜不驯呢？” 韩云青没好气地道：“拉倒吧。你李小诺的桀骜不驯，众所周知，根本不需要用你的胡须来彰显。老实说，你这两个月发生了点什么？” “没什么，只是发生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事情。”李小诺淡淡说道，把头偏向一边看着远处的黑暗，显然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 “成绩不怎么好？还是？”韩云青试探性问道。 “嗯。”李小诺点了点头，拿过一个头盔递给韩云青道，“好了，回去吧。就算要聊天也要找个好一点的地方。” 韩云青接过头盔戴好，坐上车子，道：“你说的很对，这破地方的确不适合聊天。”他知道李小诺的变化这么大，绝不仅仅是因为成绩不好。只是很好奇那个帅气兼且淘气的男孩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因为摩托车而疯狂的家伙，现在骑上摩托车怎么一点激情也没有？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或许读书的成绩不行，但是摩托车，他的成绩怎么会不行呢？ 李小诺再次戴好头盔，发动车子离开这里，往市区驰去。 韩云青坐上车之后，也懒得去管别的，只是闭目养神。他知道李小诺骑车很稳，所以很放心。只是隔着头盔，仍旧能听到耳畔的风声还有摩托车的引擎轰鸣声。他现在只希望李小诺尽量快一点，早点回家，舒舒服服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趁早睡一会儿。 不过李小诺这小子平常要让他骑慢一点，他非不听。关键时候希望他能够骑快一点，可他偏偏这么慢吞吞的。他很想说两句催他一下，不过闭上眼睛之后实在是懒得开口。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得坐垫下面越来越热，不断有炽热的空气吹拂双腿，像是坐在火炉上面。终于，他再也睡不着了，问道：“怎么搞的？这么热？” 因为骑得够慢，韩云青声音又大，李小诺听得清清楚楚，答道：“这是正常现象，发动机排量大，散出的热量大，速度慢热量散不掉。” “那以前坐你的车怎么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啊？” “以前骑得快，热量及时散掉了。” “那你不会骑快点吗？” “你确定？” “我确定。” 韩云青回答的很果断，李小诺行动起来更果断。给油，换挡，zx-10r咆哮着，速度瞬间攀升上去。韩云青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变得劲急起来，两边的路标景物开始飞快向后倒掠。 川崎是出了名的暴力机器，没过几分钟韩云青便有些受不了这部暴力机器咋直道上的恐怖加速，开始叫嚷起来让李小诺还是慢一点。不过李小诺根本听不清楚韩云青在说些什么，仍旧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 无奈之下，韩云青只有拍拍他的肩膀。李小诺这才减速，问道：“怎么了？” “还是慢一点吧。骑这么快，你就不怕危险么？” “我正常的街道骑行，一直都是这个速度。这条路的限速是时速就是公里，我这才八十公里的时速呢。你又不是第一次坐我的车。” “已经快一个月没坐过了，还是慢一点吧。” “那你就别嫌热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车子的速度越来越慢，车子的热量也越来越大。韩云青本不想多说什么，可实在是受不了，正准备让他稍微再快一点，车子却彻底停住了。 良久，热量消散。韩云青觉得整个人要舒适不少，可车子却依然还停在哪里，似乎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难道是出什么故障了吗？ 他拿下头盔，正准备开口问李小诺，只听李小诺说道：“有一家早点店。” 韩云青听了这话，四下里望望，这是进市区的一条主干道的路口。周围全都是早点店，到了这个点已经开始营业了。天光微弱，店里都亮着灯。他说道：“何止是有一家早点店，这里最少有十几家早点店。话说你从基地出发去接我的时候，一路上才花了二十分钟左右，怎么回去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到啊？” “真的是有一家早点店啊。”李小诺说道，他将车子熄火，拿下头盔看着面前的那家早点店，一动不动。 见他这么入迷，韩云青也是往他前面看去，只见前面有一家早点店名字就叫做有一家早点店。于是说道：“的确是有一家早点店，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来的时候那么快，回去的时候那么慢？” 李小诺道：“还不是因为回去的时候带了你，后座有人当然还是慢一点好。我得对你负责。” 韩云青道：“你说的倒是有理。对我负责，我这里先谢过啦。可是，难道你就不用对你自己负责了吗？” 李小诺道：“对自己当然也得负责啊。只是我一个人话，车子重量会轻一些，cao控起来更方便，刹车也更精准，也相对更安全一些。所以适当快一点，有什么不可以吗？” 韩云青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也不该跟他谈论这件事情，便道：“慢点好，还是慢点好。我发现你讲的好有道理，慢一点就慢一点，但你好歹倒是走啊。你停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想在这里吃个早饭再回去？” “有一家早点店的烧饼很好吃，在整个涯海市都非常有名的。”李小诺说这句话的声音语气与他刚刚跟韩云青说话时截然不同，前后判若两人。 以韩云青对李小诺的了解，这小子是个十足的烧饼控！认识他以来，知道他有三大爱好。骑摩托车，吃烧饼。还有一样，因为两个月没见的缘故，已经有点忘了。不过再过一会儿，或许就能记起来。 见李小诺一直盯着有一家早点店，口水都快要留下来的样子，韩云青不由问道：“小子，不会真的想在这吃完早饭再回去？” 李小诺转头看着后座上的韩云青，说道：“师兄，有一家早点店的烧饼真的很好吃嘛。”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韩云青，满眼都是渴望与期待，眼神无辜且真诚。 如果是小孩子用这种眼神看着韩云青，他或许会觉得可爱，会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再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在这里吃完早饭再回去。 不过现在一个一米八几，胡子拉碴的壮汉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不由让他头皮一阵发麻。韩云青再也不忍多看李小诺一眼，根本无需再考虑，直接下车来到早点店门前，问道：“老板，烧饼熟了吗？” 长痛不如短痛，晚点回去就晚点回去。总好过不答应他，受得了他现在的眼神，可万一他又对着自己撒娇卖萌那该如何是好？那没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都没有吃早饭的胃口。不对，应该还有午饭和晚饭都没胃口。 李小诺得偿所愿，不由一笑。 “你好，烧饼还有一会儿才熟。要不你先在屋里坐会儿？”老板正在忙活。 “老板，羊rou汤应该好了吧？”李小诺下车问道。 “汤好了，两位不急的话，可以等会儿，烧饼也马上就好了。”老板含笑答道。 “那好，我们进屋里坐会儿。劳烦先上两碗羊rou汤，多方点葱花和香菜。还有，两碗汤都要大份的。”说完李小诺便进入屋里找了位置和韩云青坐下了。 没过一会儿，羊rou汤便端上桌子了，香气四溢。 韩云青闻到汤香，不由觉得精神一振，胃口大开，尝了两口，说道：“好，味道可以啊。”忙了一夜，他确实是有些饿了。都这个时候了，要睡的话，还是吃饱了再睡的好。 “那是，这家的羊rou汤那叫一个地道。来晚了，那就没了，喝不上了。看见没有，那一口大锅，一天就这么一锅汤。这可是用木柴烧煮的汤，几十年的老汤底子。”李小诺也喝了一大口汤，心情好了不少。 韩云青望向店门口那口大锅，确实如李小诺所言。见他心情大好，不由受到感染，也是笑了笑。 两人喝了几口汤，吃了几块羊rou，烧饼也已经好了。老板问两人要多少，李小诺道：“二十张，不够再上。” 这个时候，店里也来了不少客人。除了韩云青外，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这家的烧饼个大，分量十足。一般饭量小点的，吃个两三个也就饱了。饭量大点，也就六七个的样子。这小子直接就要二十个，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 听了李小诺的话，都不由往他二人桌子上多看了几眼。果然，这两个人都不是很正常。一个穿一身漂亮精神的骑行服，可人却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另一个居然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古怪迷彩，脸上还涂着迷彩油。 不过李小诺和韩云青对于身边众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却是毫不在意，自顾喝汤吃烧饼。 天渐渐亮了，外面路边开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声与车声交杂在一块，慢慢热闹起来。 韩云青越吃越慢，看着越吃越快的李小诺不由笑了笑。他完全不顾吃相，胡子上沾满了不少的烧饼屑。都说骑摩托的男人，那是风一般的男子。可眼前这位，分明就是疯一般的男子。 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已经没有座位了。有几个送孩子上学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环卫工在门外排队买烧饼。店里有几个工人，几个白领，还有一个桌子上坐满了一大家子人。老少男女都在那里吃着，说着话。他们谈论的无非是各自的家庭状况，各人自己的工资待遇，孩子的学习成绩。有的在与同事说起今天的工作，也有的在说一些最近涯海市里面发生一些事情。 他们有的是外地人，在涯海市打拼。有的是本地人，土生土长。有的正在奋斗，有的已经退休安享晚年。有的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有的已经为人父母了。他们很多人都不认识彼此，却都聚在这里。 涯海市的早晨，随处可见这样的场景。热闹，和谐。 韩云青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安静下来，悠闲的吃个早饭，感受一下生活的气息了。 这就是涯海市，他所守护的城市。几个小时前，他正在为这座城市的安定安全而战。他是这座城市的守护神。而现在，他只是这座城市里普通的一份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觉得很舒服，很满足。 一日之计在于晨。吃完饭就该回去上班了。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想想怎么安排今天一天的工作。韩云青这么想着，又喝了一口汤。 “妈的！什么玩意，这汤烫死老子了。老板，你给我过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韩云青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坐着一个彪形大汉，剃着板寸，穿一件黑色紧身衣。他身边还有几个将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小青年。刚刚说话叫喊的，便是这个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