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行舟守夜(5)
颜欢已被那加持着兽魂的狼羁剑散发而出的威力压的快喘不过气,但他并未想放弃,强行催动着体内仅存的元气,幻化成白羽阻挡着那浓厚的剑意。 “迫。”断天并不想耽搁时间,他的时间向来很宝贵,所以他决定抹杀面前硬撑的那少年最后的一点希望,他一向喜欢抹杀生命,那种摧残生命的力量更能激发他的兽性。 颜欢已闭上了眼睛,但他的嘴角却是笑的,就算是死,他也绝不会露出半点绝望之色,羽族的人从不会绝望。 携着癫陨饿狼的剑意慢慢的撕裂着白羽幻化而成的羽盾,一点一点缓慢轻柔却决不后退的朝着那倔强少年的胸口而去。 容蓉的眼角已是泪光盈盈,但她却没有转过头更没有闭上眼。 沈浮长叹了一口气,他的心中百味杂陈,酸楚的情绪竟不由涌上心头,他好像很久没有过这种悲悯的情绪,既为坝上军,早就见惯生死,悲悯这种丧失斗志的情绪,凭什么出现在他的心中,他不懂也不明白。 所有人都认为颜欢已抵不住这一剑,那阴森可怖张着血盆巨口的獠牙就要吞噬他的生命,无谓的抵抗只是缓慢延迟了他死亡的时间而已。 一道青芒光线自大江空寂处如电光飞驰而来,就像是从须弥缥缈的空间突然蹿出的一道鬼魅。 没人瞧见这道青线是如何出现,更没有瞧见他如何穿插到狼羁剑与颜欢的中间,他们看到的只是,那人擎着拳头静静的站在那里伸出了双拳,那柄被灌注器兽的狼羁剑就已不能再向前移动分毫。 坝上军随处可见的兵卒甲胄,套在那道幻化青线而来消瘦的身子上多少显的有些让人诧异,因为任何人都能瞧出,这人穿的是坝上军最普通的兵卒才会穿的那种甲胄,他的腰间还别着一把无鞘的短刀,那是坝上兵卒才能佩戴的短刀,他的脸颊被一块纱布遮住,看不清容貌,但却能感觉到他的年龄并不大,也许只是一名少年。 但这少年又是谁?为什么能抵住那连颜欢拼尽全力都无法阻挡的狼羁一剑? “他是草屋村拳震詹司台的那个少年。”人群中已有猜出这少年的身份大声喊道 “遮面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穿着我们坝上军服。” “他到底是谁。” 所有人都在疑惑,更多的却是兴奋和激动,行舟守夜对抗的是蛮族年轻一代的势力,关乎着坝上军乃至大明帝国的荣誉,原本胜利无望,但却因为那遮面少年的出现而挽回了颜面。 背木匣的美貌少女明眸含泪,毕竟他关心的人终于有了生还的希望。 握鳞钩刀的沈浮眼睛在那遮面少年出现的瞬间骤然变的更加明亮。 这突然出现的少年自然是谌仲。 剑意未散,他的双拳抵在剑锋上,面前是血口大张凶目泛青光的癫陨饿狼幻化而成的剑意,剑意已完全被他承受下来,有些胸闷,有些压抑,更多的却是感受来自对面的那股无比强硬的力量。 催动体内灵识,尽数灌输在双拳之上,拳首的流劲之气顿时泛出青光,灵识内虚幻八星更是陡然转变的越发明亮。 “破。”只是轻声干脆的一个字脱口而出 剑意消散,握狼羁剑的少年已被那莫名奇妙的力道震出半步,只是半步,却足够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的手在抖,难以控制的颤抖,瞪着牛大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这遮面少年,很久没有说话,甚至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僵硬的就像是躺在棺椁里的死尸。 谌仲的嘴角已有血渍渗出,强行接下断天这一剑,他的灵识已受到了不小的震荡,但他好像并未在意,只是蹙着眉头瞧着那蛮族少年,他想要看一看,天下十大巨子与傅青弈齐名的人,究极如何了得。 “是你?”断天皱眉缓缓问出一句 “是我。”谌仲没有回避,因为他知道,杀掉太上榜两人又挫败詹司台之后,那些蛮人已将他列为诛杀的对象。 “你是谁。” 谌仲忽然笑了,他缓缓的道:“这个问题好像很难回答。” 断天道:“一点都不难,我总应该知道能接下詹司台一拳却毫发无损的人究竟是谁。” 谌仲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在思考如何面对此时的局面。 “其实我的问题和他一样,你是谁?” 颜欢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站到谌仲的身侧,与他并肩而立,面上依旧挂着懒撒悠然的笑容,好像先前的战斗就像是孩童过家家一般,但他苍白的面色任何人都能瞧出他已受了不小的伤。 谌仲苦笑的摇了摇头,朝着颜欢笑道:“我方才救了你的命,你不感激我,却来伙同那个家伙一起问我是谁,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颜欢抱拳礼声道:“多谢。”然后他继续道:“对我的确很重要,谢也谢过,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因为我从你的身上,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 谌仲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的朋友?” 颜欢道:“对,我的朋友。” 谌仲道:“你刚从生死边缘回来,就会想起你的朋友,那么我想他一定对你很重要了。” 颜欢笑道:“我的朋友很少,离开一个便少一个,而我偏偏又不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所以我珍惜我的每一个朋友。”
谌仲默然,沉了半响才淡淡的说道:“我肯定不是你的朋友,因为我以前见都未曾见过你。”他很少说谎,更不喜欢欺骗朋友,颜欢是他的朋友,但他此时却不得不说出谎话来骗他,因为他知道,唯一能够开启天机宝盒的天谚诀,天下间只有自己知道,他不想拖累任何人,最好的方法便是隐瞒自己的身份。 颜欢好像有点失望,他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继续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谌仲忽然无奈的笑道:“我救你?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又碰巧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剑很厉害,我这个人有个癖好,碰到厉害的人,就想去和他打一架,因为我记得有人说过,想要提升自己,就要去挑战那些比你强大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成长的更加强大。” 颜欢忽然笑了,他笑的很自信,他点了点头道:“这是一个无法反驳的道理,你说的很对。”然后他忽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很不巧,我也很喜欢挑战那些强大的对手,他的对手是我,所以我请你离开。” 说着他摊了摊手耸了耸肩,继续道:“这船本来就很小。” 谌仲愣住了,这船的确很小,但是颜欢说出这个理由好像太牵强了点吧,难道不能找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余光朝着不远处大船上那个倩影扫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总不能让一个姑娘为你担心,何况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颜欢冷笑道:“你是她什么人?她又是你什么人?你是他的朋友?” 谌仲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转头瞧向断天,沉声道:“你是选择我做你的对手,还是选择他?” 断天蹙着眉头瞧着这两个人,他本以为两人是认识的,但从话语却是推断,这遮面少年与这颜欢却是第一次见面,自詹司台跑回北蛮之地后,已将那遮面少年实力吹嘘的让人难以置信,这当然不否定詹司台有为自己辩解或是失败找的借口,但他其实很想见识一下那个遮面少年领教下他的实力,今日这人突兀出现,抵住自己的召唤器兽的剑意的确让他有些惊讶。 他心底却是有点疑惑,就是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从未见识过年轻一辈份中能够赤手空拳接下他剑意的人,就算那骑着通灵黑豹的家伙也不敢轻易如此的。 “难道这家伙是那妖子?”随即他否认了这个想法,那个妖族大圣转世的妖子以剑道闻名天下,据说身边更是一直跟着一头背着六柄剑的海狮剑仆,他将十大巨子中的人都想了一遍,却依旧找不出任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