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光代步 、 第六节 悲喜之后

    那日卫晨自将军府逃离后，身已负伤，可他深知将军府在城中的势力，终究不敢在客栈内留宿，忍着剧痛，一路奔波到郊外。脚步越发吃力了，行至一矮山处，顿觉四肢无力，便瘫坐在了地上，他努力稳定心神，想要将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逼出，可是他越想镇定的时候，思想却越混乱，脑子里那个女孩最后的神情容貌总是挥之不去，他突然觉得好委屈，好内疚，好愤怒。

    为什么这世间的罪恶总要在无辜的人身上实施报复，一遍又一遍上演，他实在想不明白。

    师傅只告诉过他，痛了不可以流泪，喜了不可以露笑。可却没有人告诉他愤怒了该怎么做，才不会被看破。

    他终究坐不住了，用尽全身的力气，舞动了手中的长剑，剑气呼啸，落叶飘飘，像他在心底的呐喊。他努力把自己伪装成冷酷的老江湖，他想让别人都认为他是一个老练的杀手。他以为听完了师傅的故事，自己就看懂了这个世界，可少年还是少年，有些东西不曾经历，终究不是自己的。这个道理他现在还不懂，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太年轻。

    剑气肆虐着周边的空气，也加剧了体内真气的波动，受了内伤不及时调节已是大忌，如今卫晨反其道而行，大举运剑，终于支撑不住，长剑跌落，昏倒在树下。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世间的悲伤欢乐注定没有定数。

    任晓飒那晚从将军府得手后，直接奔着怡香院而去，他自是这里的常客，有钱了总少不了犒劳自己，有时也会去赌一赌，不过比起以前倒是好多了，现在有七八个孩纸等着他养活呢，他也是不得不收敛一些了，不过这好玩的天性实在难耐嘛。这怡香院的确是雅俗共赏的地方，这要看你自己的乐趣所在了。任晓飒每逢到此处来，必定是只为一个叫行云的姑娘。

    按照惯例，点了一桌酒菜，行云给他斟了杯酒，他一改往日地皮流氓之态，右手端起了酒杯，眼睛却盯着行云，皮肤白皙，身材匀称，也许擦了兰花的粉，脸颊显得细腻红润，有淡淡的香，加上花边的的长裙，虽称不上风华绝代，但在这酒粉庸俗之地，如此清素的着装打扮，可算难得了。他还是呆呆的看着她，这倒让行云有些不自在。

    “哪里有什么不对吗？”行云眨了眨眼睛，她向来是不爱说话的。

    “没，没有”任晓飒回过了神，脸微微一红，这倒可不容易。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一个在外面可以油嘴滑舌应付各种麻烦的老油条，脸皮之厚堪比城墙，怎么每次到了这里，都有些慌神呢。

    “你去抚琴吧，随便弹点什么就好”任晓飒赶紧打破了这短暂的尴尬。

    “嗯”行云应了一声，只去取琴。

    任晓飒就着琴声，自酌自饮，忽然觉得世界安静了许多，没有戒备，没有要求，这种感觉好轻松。也许这就是他喜欢这里的原因吧。

    真想不到他在俗之又俗的地方，找到了脱俗的乐趣，说给外面的人，又有几个信他，他也不觉得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