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二姐的请求
丹药房很快就有新的值班师姐过来了，她看只有周鸾在那里不由将那位陈师姐数落了一番，又在说她偷懒。 周鸾窃笑了几下，两个姐妹在那边叽叽喳喳说起话来，不时眼睛还往柳耳这边瞟，时不时笑得花枝乱颤，一眸一笑都深深刻在这个似乎是八十多岁的老少年心中。 过了一会姚长老来了，果然如陈师姐所说，姚长老昨日给柳耳疗伤忘了将定灵花交给金长老，看到周鸾后便取出定灵花，然后拿了一个纸条，在上面写好了用法，用量。 周鸾捧着定灵花便去藏书阁。 姚长老走到柳耳身边，用手覆在他的天灵盖上，一丝温和的灵力从头上流到四肢百骸，姚长老检查了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熬过昨晚基本上伤势就稳定了。” 她笑眯眯地说道。 “窍脉恢复的很快，皮肤也不用担心，筑基的时候会去掉那层死皮。就和蛇一样。“ 柳耳当然知道，这也是为什么越是高阶的修士样貌越是秀丽出尘。不过若说完全不在意样貌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少年心性也希望异性多点目光注意自己，这和年龄阅历无关，这是生物在这个生命阶段的共性。 他能控制思维，却控制不了身体。 他点了点头，慢慢闭上眼睛，他现在动也动不了，只能卯足劲修复窍脉，然后准备冲击下个窍xue。 周鸾拿着定灵花来到金长老那里，金长老正推着叶鸢出去晒太阳，呼吸下新鲜空气。 随着叶鸢体内的抗性越来越强，蛇毒能发挥的作用越来越低，不过同时疼痛也不是那么明显了，现在的蛇毒发作由原来的无时无刻不疼到现在的时不时的阵痛。 恰好，他们看到走过来的周鸾。 “气色好多了。“ 周鸾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谢谢师姐这几天的照顾。“叶鸢依然有些憔悴，但是血灵花的药效确实不错。 “不用谢我，都是金长老的功劳。“ 她将定灵花拿出来，递给金长老。 “哟，小姚什么时候采来的，上次我去要的这味药的时候，她都说没有。“ 周鸾这次没有看金长老而是看着叶鸢说的。 “这是柳师弟采的。“ 金长老接过定灵花，看了看便条上的字，分明是姚长老的。 “他人呢？怎么不自己过来。“ 周鸾看着叶鸢，发现她的眼中满是期待和询问的神色，金长老的问题她也想知道答案。 “他受伤了，在师父那里疗伤，一时半会恐怕动弹不得，师父便让我先把花送来。“ 金长老眉头一挑，不由哈哈哈大笑起来。 “那小子臭屁的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罗金仙转世，没想到，采个小小灵花也能重伤，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待老夫去看看。“ 他看向周鸾。 “你先推着小鸢到处逛逛，老夫去去就回。“ 他将定灵花放入怀中，整个人如大鹏一样向丹药房掠去。 “我也想去看看师弟。” 叶鸢忽然抬头看向周鸾。周鸾发现她的眼中竟然满是泪水，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心疼。 她的声音虚弱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但是周鸾却从中听到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鸾点了点头，推着叶鸢向丹药房走去。 那边金长老已经到了。 他推门而入，声音如洪钟，大老远就能感受到他的嘲讽之意。 “柳耳小崽子，你也有今天，不是说四天后亲手将灵花送到老夫手中么？怎么躺下了。“ 他的灵识何等敏感，看人哪里需要用眼睛，直接就发现了躺在那里黑乎乎一团的柳耳。 “我去，你这是把自己放火力考了么？老夫不是给你一道避火符了么？” 一看到柳耳这么惨的样子，金长老反而慌了，难度是自己的避火符失灵了？ 他有点心虚，但是他可是堂堂金丹长老，自然不会说自己没用，而是斥责小辈，不好好修炼，不知道怎么运用好东西。 可惜柳耳口不能言，尽听金长老在那里数落。 “这老头怎么平时看上去木讷无比，如今看来怎么话这么多。” 殊不知，金长老看似苛责，实在为他担心，然而他又不想表现出来，便假装数落，实则关心啊，但是这种小心思，旁人是不晓得的。 丹药房的筑基弟子看了只觉得浑身发抖，他们早就听闻藏书阁的老头脾气古怪无比，这柳耳师弟这般受伤了，还被他一通怒骂，巴不得远远躲着。 柳耳心中冷哼一声，心想，老子当年金丹的时候可比你威风多了，丹药那是一壶壶的吃。 老头也觉得有点过了，打了个哈哈，说道。 “周鸾小丫头和鸢儿说了，你是为她采药受伤了，那鸢丫头一听眼泪汪汪的，还以为老夫没看到，那最疼的时候也没见到她流过眼泪，你们感情不错嘛。“ 柳耳心中说道。 “那是，我和叶师姐一起长大，关系好着呢。“ 金老头又说了一会便觉得无趣了，本来在藏书阁，他们两经常是互述己见，虽然都是一些旁门小道，而且都是很显浅的东西，这小子会时常犯一些常规的错误，但是金老头也是博识之人，他能看出，这小子看问题站的高度很高。 他甚至觉得比他还高，不过他只是想了一下便将这个抛出脑后，只能认为是他想的多，想的远，一个对练气期都有疑惑的人对后面怎么可能有多大认识呢。 但是现在让他一个人说，他很快就闷了。 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别人搭话，能说一堆，但是让他一个人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两个人就这么傻坐着。 过了一会，周鸾推着叶鸢来看柳耳了，金老头才以藏书阁没人看守溜走了。 叶鸢面色惨白，头发花白，此刻看到昔日阳光帅气的师弟如今却如同一段焦炭槁木，不由眼泪哗哗流。 “师弟，你真傻。“ 叶鸢想伸手去摸柳耳，却只觉得手臂一股钻心的痛袭来。 仿佛感到她的情绪不好，蛇毒也乘机作乱，而且非常猛烈。 叶鸢咬着下唇，额头青筋都爆起。 周鸾顿时慌了，没想到这时候蛇毒犯了，那金老头却跑走了。她慌的有些不是所措了。 “花瓣…” 细微的声音从柳耳那边传来，但却如同仙音一样传入周鸾耳中，她环顾四周马上发现了一片和她给老头一样的定灵花瓣。 但这朵花瓣的金线已经淡不可见，药瓶里的水却呈现出淡淡的金光。 “喝。“ 柳耳又憋出一个字来。 周鸾拧开盖子，将花瓣所泡的药水喂给叶鸢。 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喉间涌入手臂所在的窍xue，原本疼痛难耐的地方竟然暂时不疼了，还散发着淡淡的清凉。 叶鸢喘了口气，感激的看了眼周鸾不知道她给自己喝了什么灵丹妙药。周鸾见叶鸢已经平静下来了，又喂了一口药水给她。 这次叶鸢没有金老头帮助，也撑过了一次蛇毒发作。 没有金老头护航，这次蛇毒的破坏有点大，不过过程却没有那么痛苦了。 叶鸢体内大战消耗了不少心思，见到师弟惨状又大哭了一顿，此刻已经疲惫万分，靠在轮椅上沉沉睡去了。 周鸾将她安排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让她安静的休息。 她则折回柳耳这边。 她想起了叶无枭所说。 如果不想筑基不妨出去走走，或许想法就不同了。 她不想筑基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眼前这个如同枯槁一样的少年。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家伙了。 自从他出现了，她忽然觉得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了。 叶无枭变了，叶鸢变了，就连那些金丹长老们也变了。 “你在追求什么秘密？“ 她蹲下来喃喃道。 “你有什么秘密？“ 她看着柳耳的眼睛。 “为什么你要修炼古文字窍脉，我从未见过有人像你修炼这么迅速，也从没见过有哪个少年如你这般淡然博识。“ “如果你知道古文字窍脉的秘密你可以告诉我么？“ “如果你还不知道古文字窍脉的秘密，我们可以一起探索么？“ 柳耳看着周鸾师姐的脸庞。 那是一种恍然中带着殷切期待的神色，她仿佛在看着自己，但是目光却有些迷离。 “好。” 柳耳悄声说道。 周鸾抬起头看向这个少年，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们一言为定咯。“ “过段日子，你身体好了，就陪师姐下山走走吧，师姐啊，想在筑基前看看那个你所说的外面世界，也想看看大师兄所说的那个世界。“ 柳耳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坚定和勇气。 山下的世界，是云海宗永远无法想象的。 他的庞大，是人们终其一生也无法抵达尽头的。 他的精彩是人们永远说不完的传奇故事。 他的残酷是人们用文字无法记载，只能自己去体会的。 走出云海宗，那才是真正的世界。那里不像云海宗一样永远是晴天，永远是七色的彩虹，那里的世界有一大笔使用浓重的黑色所涂抹的，就是在那些艳丽的彩色的美好的颜色上，也永远盖着一层灰色。 柳耳抬头看着虚无的天空。 那笔浓重的黑色，在不远的将来将要从天边涂来，将云海宗这小小的色彩盖去，留下一道永远也无法洗干净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