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万兽渊
翌日辰时，岳琛早早来到玉屏殿，挑捡灵材，调丹液，炼灵丹。直至巳时初刻，劳千行一人才懒洋洋的出现在大殿，看见岳琛忙碌时，哈哈大笑，快步上前。 “岳师兄，今天怎么这么早哇！”劳千行随意的说道。 岳琛抬头看了看天色，仍是低头炼丹。 “师兄，你入门几年了？”劳千行笑着问道。 “十三年零四个月零十四天！” “那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十五！”岳琛随意说出这个日期时，停下手中的活什，看向一旁傻笑的劳千行，道：“今天，是宗门兽堂举行的‘灵兽盛会’。” “对喽！要不然，哪些个臭小子要敢偷懒，看我不揍他们一顿！”劳千行双眼眨巴着，道：“其实，褚蕴藉这人还是挺厉害的。他明明知道师兄当时的建议是最正确的。但他身为掌教，不得不顾全大局，面面俱到。比如说宗门十年一度的‘灵兽盛会’，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淘到灵兽幼崽。要说宗门兽堂的实力，恐怕是比器堂与丹堂更神秘的一堂了。 听我师父说，承明宗历经二十一代传人，可兽堂万兽齐出仅有一次。” 岳琛苦笑了几声，继续炼丹。想起十年前，自己只是一个入门三年的小修士，每日身上揣有的泫晶只有十数枚。那有心思去想价值难估的灵兽？现如今，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所拥有灵材资源，可以说是岳琛的绝对巅峰。但造化弄人，岳琛已有一对太极虎，对灵兽的渴望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其实，我也没打算去的。反正，我讨厌上清一脉的那帮人，自己又不缺这灵兽。不过，眼下咱俩一个伴，可以去瞧瞧。”劳千行等岳琛下完一炉四品灵丹后，拽起岳琛，连声道：“走，走，走！十年才有一次机会，不要，看看也是好的！” 岳琛还在思考时，被劳千行拽到玉屏殿外。岳琛只好跟他前往天穆峰。 天穆峰，对于岳琛来说，跟承明宗外的其他修士并无两样——十分的陌生。这也是岳琛生平第一次来到天穆峰。与自己较为熟悉的天柱、天戮二峰相比较，天穆峰上的气息的确不同寻常。那是一种驰骋纵横于天地间的王霸气息。正是在这种气息的日夜熏陶下，上清一脉弟子的行事风格总是霸道至极。 天柱峰乃圣境，天穆峰乃真境，天戮峰乃仙境。三峰三境三重天，共衍共存共承明。 纵使是承明宗弟子，也很难想象三位完全相左的开派祖师爷，是如何共创承明一派。至少在后世弟子来看，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想来，三位祖师爷在各自的道场仙峰上种下自己的因果，便是最有力的证据。三种完全不同的因果之境，塑造着一代又一代分格迥异的传承者。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虽然上清一脉以霸道著称，但上清一脉的女弟子向来是最多的。足占上清弟子的三分之一。同时，上清一脉中的大多数男弟子，亦是相貌俊美，犹如脱凡。是以，上清一脉是令很多同门即爱又恨。 话说，天穆峰上异常热闹。兽堂弟子前前后后的招呼着，时而还有几声怒吼与喊骂，将上清一脉的风格展现给同门。三脉的弟子大多结伴而行，品头论足，谈论着灵兽相关的东西。 说到灵兽，总让人不由得想到神兽、凶兽、妖兽、野兽等字眼。简而言之，人族分门别类的标准是：厉害不杀伐的是神兽，与之对应的是凶兽；可血脉异变进阶而又不受驯的是妖兽，与之对应的是灵兽；那边都不沾的是野兽。 世间万族中，能如此爱憎分明却又能用精确的词语表达的，大概只有人族了。因此，为区别于妖兽，人族又给灵兽划分了另一种品阶分级，共分四阶，由高到底分别是青、白、朱、冥。这四阶本取四象之意，“冥”字通“武”，而四象本为平等。只是，思想极丰的人族总能给它们赋予新的内涵与意义。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默认，没人去推敲其中的玄秘。 “师兄，你说上清祖师爷定的这是什么规矩！十年一度的‘灵兽盛会’名义上有一天，实际上只有两个时辰！”劳千行御空未落地，就先抱怨起来。 承明宗兽堂堂号为“万兽宝刹”，建造在天穆峰唯一极阴的一处灵脉上。此一区域又叫“万兽渊”。地势大开大合，确有万兽奔腾之气象。在宗门大能开辟的宝刹内，却又是极阳布局。这种逆天重塑阴阳风水的大神通，足可令后世传人仰望。 岳琛与劳千行挑了一个较为人少的地方落地。早早看见二人前来的颜徽等人呼啦啦的涌了过来。很快，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人群中。不是别人，正是秦显玉。与她一起行走的是一位中年修士，此人玉树临风，俊不可言。 他便是新一代兽堂长老单俊贤，师承紫襄真人，神衍境九重巅峰修为。其师紫襄真人，便是同代人中极其罕有的俊男子。其座下四大弟子，个个亦是貌如冠玉。 岳琛确也见过此人几面，但从来没说过话。以岳琛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单俊贤明显没必要亲至问候。岳琛也不是痴呆之人，当秦显玉与单俊贤一起朝自己走来时，便已料到其中的奥秘所在。 “岳琛，自宗门大试练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本来与我夫君打赌，你定然不会前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秦显玉在与岳琛打招呼时，显得没有任何忌讳，完全是老朋友的姿态。如今的她，也是神衍境九重巅峰的修为。当然，身为承明宗这样大派的亲传弟子，此事算是稀松平常。 “岳琛见过单师兄、秦师姐！”岳琛道，“不瞒师姐。这种盛会，看一次少一次，岳琛身为凡人，岂有错过之理！” “岳师弟客气了！”单俊贤笑道，“师弟有空之时，大可来天穆峰走走。我与显玉也可稍尽东家之宜。” 单俊贤与秦显玉，郎才女貌，可谓是真正的一对璧人。在同代弟子中，亦是神仙眷侣之楷模。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度。 秦显玉还要继续说话时，突见另一位年纪约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噔噔”的跑了过来，先是看向岳琛，“哟”了一声，道：“岳师兄，贵客呀！你把天戮峰的兽堂整的都快超过宗门的正派兽堂了呢！以后可得悠着点！” “俊一，不得无理！”单俊贤气定神闲的说道，“你与岳师弟虽都是第四批，年纪也是一样，但岳师弟早你数年入门，是名副其实的师兄。不得如此没轻没重的说话。” 此人名叫容俊一，紫襄真人的关门弟子，与杜辰逸等人同年入门，修为达至神衍境七重圆满。不仅相貌俊秀，而且亦是天穆九秀之一，前程不可估量。只是此人素有“张口到”的名声在外。 “是，是，是！大师兄教训的是！还请岳大长老见谅！”容俊一一脸正经的说道，“师兄，已准备妥当。” “嗯！午时时分，准时开始！”单俊贤扫视了万兽渊，道：“岳师弟，傅师兄与陆师兄他们来了，我们先过去打个招呼！” “单师兄言重，岳琛受宠若惊！请师兄自便！”岳琛神色自然，毫无拘谨之意。 田昶见哪三人走远后，压低声音道：“现在的岳师兄，还真是有面子！不过，我听说师兄与哪位师姐好像很熟悉？” “认识，谈不上熟悉！”岳琛知道一肚子馊主意的田昶，是想表达什么，沉声道：“你们都准备好要什么灵兽了？” “纯属过来凑凑热闹！”董邕道，“听说，此次兽堂重点放出的是飞禽一类的灵兽。而这飞禽一类的恰恰又是最贵的。就算有足够的泫晶，也未必能买到的。而是要用指定的灵材换。” “按理，本脉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过来咯！”经董邕这么一提及，岳琛好像发觉了什么。 颜徽道：“过来的的确不多，不过，除了韩、柳、曾、王四人外，本脉的长老都到了。外加我们十三个。” “那其他人呢？”岳琛追问道。 屠雷道：“曾、王两位长老全部带走，说是有几个地方有妖兽出没，正好带他们去历练一番。” 劳千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索千殇，道：“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商量？丹堂是不是要你一人做主了？” 关猛沉声道：“这是陆长老让我传的话。我传话的时候，劳长老正好不在。切勿怪到索长老头上。” 岳琛似乎也习惯了同门、同脉的争执，装做没听风。目光扫视间，只见与霍烜、张桓、卫垣三人交头结耳的另二脉弟子，着实不在少数。在与他们三个并肩站立的人堆处，是隐隐的三股势力的核心所在。自己这边只有太清一脉的二十余人。 从这些随随便便的宗门弟子聚会就可看处，人与人之间存在的无形圈子，总是那样的泾渭分明。 田昶低声道：“幸亏陆师兄收回了那三人的大权。要不然，太清一脉肯定会被他们搞的一团糟。” “管好自己的嘴，做好自己的事！”岳琛叮嘱道，“身为同门，别有太多的猜忌之心！” 百无聊赖中，终于是等到了午时。随着一声虎啸深渊，万兽宝刹四个金光大字闪烁着霸气的光芒，照亮整个万兽渊。威势霸道的兽潮气息如涟洏动，震慑万里。在那万兽宝刹背后，不知有多少历经千年、万年修炼的强大灵兽卧伏。 站在万兽渊下的承明宗弟子，无一不被这种场面所震撼。此刻，只闻气息的万兽渊，已有了充斥于天地间的万兽啸天穹的威势波。万里之外的野兽、妖兽惊蹦而走。 当承明弟子缓缓走进万兽宝刹时，完全被上清祖师爷的通天神通所慑服。对于岳琛等人来说，万兽宝刹远胜玉清台下的秘境之门。岳琛迈步进入宝刹大门的刹那间，回头望时，发现万兽渊就像是传说中的一颗祖龙之心，镶嵌在天穆峰上。在这祖龙之心里，上清祖师爷独自开辟出万兽宝刹这么一方洞天。 “莫非，传说中嗜杀的祖龙，真被上清祖师爷斩杀？其本体被永远封印，那祖龙之心被炼化？若是如此，这万兽渊应该叫‘祖龙心界’才对。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秘？” 岳琛想到了自己看过的妖族史纪。传说，九重天外有一龙界，本是太古五大巨龙采天外精石所筑一龙巢。后五大巨龙之一的天龙找到被封印的祖龙，采其精血九十九升，洒于龙巢上。遂是成为一方独立于其它界域的龙界。 那段记载中，恰恰空白的就是祖龙之心的下落。 岳琛不禁摇了摇头，继续朝里面走去。在经过宝刹走廊左边的第一道门时，岳琛停了下来，目光凝聚在那个威武的火龙雕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