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阴阳错
沙沙的枝叶摩擦声此起彼伏。 喃喃的低沉细语声时断时续。 红木林好似感应到了感伤之人的感伤，渐有萧瑟风意。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眼中只有权势地位的人，岂会在乎宗门的利益得失？岂会在乎某个人或是某群人的生命？我真是太傻！” “可……昊静长老……我……只怕……” 夕阳下，一道忧伤沉郁的背影孤单的倒映在树林中。身影已斜，影随人动，齐齐向树林外走去。他的手中仍是紧紧攥着那本玉帛卷册。 岳琛从未感觉到如此心累，累的近乎要压垮自己。走出红木林后，望着永不知边际的奇谲荒山，岳琛缓缓合上双眼，感受天地间的神秘气息。不觉间，内心深处的一道灵息也跟着转动，似要被唤醒。岳琛忙从冥想中清醒过来，蓦然回首看向红木林，只觉得停留在林内的残阳，像是正进行着一场盛大的杀戮献祭。无数鲜血浇铸着这片炎热的大地。 “杀戮？那就从凌霄殿开始吧！” 岳琛重新梳理后，知道自己当前的首要之务已不是寻找那可有可无的九幽冥宫图，而是需要设法尽快铲除凌霄殿。倘若再让他们与宗门内的人沆瀣一气，那宗门将面临着一次严重的损失。是以，岳琛乘着夜色，悄悄向阳州外而去。 连日来，岳琛已领教了阳州大地的厉害之处。若不是自己拥有万年玄冰，真的很难持续待在这鬼地方，更遑论冒着生命危险冲进炙炎谷。可就在前行数十里后，岳琛察觉到了人族修士的气息，尽是如此密集。 忽听一人急唤道：“主人，这是小姐的荷包！” 另一个人女子声音急道：“主人，这是小姐的鞋！” 突然，一道狂野粗暴的声音传来，“不错，不错，今天真是不错！这小姑娘端的是不错！哈哈……”肆无忌惮的粗犷笑声传开，整个大地也跟着震颤。 “老畜生！我跟你拼了！”一道近乎野兽悲鸣般的咆哮声传来。紧接着一道剑芒拔地而起，略显错乱的斩下。 “蝼蚁啊蝼蚁！如此拼命挣扎，又是何苦呢？”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说道。 岳琛只见一团异于黑夜的黑雾突然升起，瞬间将剑芒吞噬，继而是一声重重的落地声。随后，一阵惊声乱叫，骨头碎裂，脑浆迸裂。岳琛不用去看，也知道是一场碾压式的屠杀。 “老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这道犹如心肺碎裂的声音，回荡在岳琛耳畔。 “哈哈……！老朽阅尽世间女子，采阴补阳，修炼大`法！今天才发现，从来没体验过在其父亲面前的快`感！哈哈……”如魔鬼般的笑声肆意传开。 忽然，笑声止住。一道冰冷的冰箭穿透了全身裸露的老者喉咙。自老者灵窍发起的一道殷红幽光，也渐渐的停止在喉咙处，不知去向何处。 似乎，那道冰箭特别冷，冷的老者瞬间失去了直觉，静静的保持着邪恶的姿势。 趴在地上的人突然怒吼一声，一个纵扑，竟是一口咬住老者的喉咙。“咔嚓”一声脆响，喉咙被咬断的同时，还连带了几根颈骨。 一个微弱的声音喊了一声“爹爹”！ 须臾，哪位少女嘴中喷出鲜血，很快便停止了呼吸！ 古语云：老天欲亡谁，必先令其疯狂！ 故而，哪怕是修为达至金丹境，可被人族修士称之为地上散仙的人，若是目空一切的逆天行事，亦会遭天谴。至于他们是如何死法，真的已不重要。杀死他们的人，或许会有额外的天道眷顾吧。 “道行再高，品德不济，终究是梦一场！”岳琛捡起老者的如意袋，只是稍微扫视一遍后，便御剑离去。因为他知道，在这阳州境内每天都在进行着杀戮。多一具尸体，多一堆尸体，没什么分别。它们很快会成为饥饿的野兽的晚餐，或是被炎热大地烤干，化为粉末。 有时，岳琛在想：倘若天道圣人真的降临，会不会制止世间杀戮？而自己是不是真的缺少了一份悲天悯人之道心？ 想归想，当面临生命之忧时，活命是任何生灵的本能选择，不容置疑。此时，对与错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成功还是失败。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古训，早已铸刻在每一位人族修士的脑海中，已是生来俱有的东西，不需要别人刻意去传授。 ***** 岳琛踏过那条赤道，终于是长出一口气。稍微分辨后，发现这是穆、苍二州的交界处。从此向西百里，便是艾家的势力范围。如今的艾家，颇具声威。 “还是不去了！” 岳琛苦笑着摇摇头，朝前方的绿色树林大步走去。临进绿色树林前，岳琛回首望，看着那条赤道只发呆。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这才是真正的阴阳两世界！” 岳琛钻进绿色树林，轻车熟路的来到一枝叶繁茂的大树上，消失在密不透风的树叶间。岳琛所待的空间像极了鸟窝，里面可以看清外面，但外面根本看不到此处。 检查完第二位金丹境修士的如意袋后，岳琛毫不意外的又得到了一卷玉帛。 “玉清……七阶……” 这一次，岳琛突显冷静，尽管已料到，但仍是出了意外。思忖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凌霄殿的势力是被宗门中的人请来的外援？宗门中人不惜以宗门绝不能外泄的七阶道法法诀为交易筹码，那岂不是正在谋划一场不计后果的计划？ 可是，为什么玉清一脉的法诀也能外泄？ 难道说，玉清、上清二脉的互相渗透，已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还是所牵涉的人为了自身利益，做下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岳琛心头，岳琛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双目炯炯有神，无尽的杀戮之意开始蔓延。 “凌霄殿？就权当做是投石问路！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少顷，岳琛取出笔墨，写下了一份又一份。直到写完百份，才觉满意。 岳琛一连在此处歇息休整三天，思索如何将自己所写的东西传出去。同时，没有任何顾虑的开始修炼那两门七阶道法神通。 玉清·七阶·元始玄冰咒！ 上清·七阶·通天离火咒！ 这种唯有执重位的亲传弟子才能得到的道法神通，竟然外泄。岳琛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岳琛坚信，待自己修成这两门秘法神通后，将来定有大用。无论是谁暗结外援图谋不轨，终有露出原形的一天。到时，令哪人猝不及防，定可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忽忽已过月余。 岳琛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拖延下去，拖了近两月时日，也可以回去“交差”了。反正，传得沸沸扬扬的冥宫图，也没个靠谱的音讯。陆攸想怪罪也无证据。等到天黑后，岳琛悄悄探出身子，准备返回天戮峰。 刚走出“鸟窝”，就听到一阵小跑步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大哥，终于活着离开阳州了！还好，还好！” “好个鸟好！”一人没好气的说道，“就捡了三张破兽皮，还不知道能值几颗灵晶！唉，晦气！要是能大捞一笔的话，买点承明宗的灵液，我们至少也能突破至贯清境了！他娘的，真晦气！” 另一个声音道：“嘿嘿！其实，咱们三兄弟的运气还不错嘛！在那堆乱石丛中，不仅观看了一场神衍境修士的大混战，还无意间从一光滑石壁上抠下三张兽皮。此行真的不虚。” “老二，你就这出息？”一人以老大的姿态大骂道，“那是人家起初顾不过来，随后又急匆匆的离去，才没杀死我们。难不成，你真的以为人家没发现我们？” “哎呀！老大，你别老是这么苛刻嘛！”此人嬉笑道，“再说了，此次能见到哪位白衣仙子，现在就是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花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难道不知道吗？”老大一阵喊骂后，吩咐道：“把各自的兽皮拿出来瞧瞧，看能不能瞧出个所以然！” 不一会，一道暗暗白芒亮起，不停地在三块巴掌大的“兽皮”上晃悠。 掌光之人突然骂道：“活见鬼，这竟然是什么都没有的残缺兽皮？他娘的，我呸！” 另一人也大声道：“是啊，这纯粹是活见鬼！担惊受怕的就拿出个这玩意？”说话时，一人重重的踩了起来。 “算了，大哥、二哥，你们也别上火！这又不是头一遭遇上这么晦气的事，认命吧！”这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我累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到前面的小镇上去补觉。”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猪！”一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地。 借着月色可见，三人中间有三张褶皱的黑乎乎的东西，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突然，三张黑乎乎的东西凌空而起，向三个方向飞去。三人张着个大嘴，傻傻的看着。直到一人猛地喊了一声，三人才分头去追。可是，没跑出一里地，三人面前各出现了几颗亮晶晶的东西。 “传说中的丹晶！” 三个方向上的三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一时，三人什么也顾不上，同伴也抛之脑后，捡起地上的丹晶，飞也似的向前奔去。而早早映入黑暗中的“兽皮”，已落入另一个人的手中。 “有钱能使鬼推磨！”岳琛淡淡一笑，揉着手中的东西，轻声道：“质地，非金非石，非皮非帛；上面像是一层nongnong的涂血。除此而外，什么都没有！看来，所谓的宝藏真不是那么好找的！” 岳琛思索时，突然灵光一闪，低吟道：“对了！既然已经阴差阳错，我何不顺水推舟，移花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