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脚印
在这股流力的牵引下，所有人缓缓降落在某一固定的区域内，看似相隔不远的距离，却在降落后会相距十丈开外。是以，第三组的这万余人，就像撒豆似的散落在这片无名地域上。 当岳琛等人来到此地时，前面来的两组人，已经不见任何身影与踪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与岳琛一起来的人，则在须臾的滞留后，忽然间如着了魔似的，呼喊着向前冲去。仿佛前面有无数的天材地宝等着让人去拿、去抢一样。 岳琛正自纳闷不解时，南宫浪等三人赶了过来。 东门雨急声道：“大哥，我们也得快点。你没发现，这些人像疯了一样么？”岳琛听后，只是微一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浪。 南宫浪道：“这里不是红林地域，再向前百丈距离，才到红林地域的外延地域。从那里开始，随时都会有无比强横的妖兽出现。” “好！我们也走！”岳琛吩咐着，率先御剑向前飞去，心中忖道：“那些闪烁着异样的字，究竟代表的是什么呢？‘十八’这个数，应该不会出现在阵法、术数之类之上。且那些看似平常而又让人琢磨不透的字，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与那道一线天有没有关系？” 四人中，南宫浪显得心事重重，极是紧张；雨、雪二人则是一脸的好奇，不住的打量着脚下的地域。此刻，岳琛面对如此地域，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宗门的那次神秘的历练。当初，自己算是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不少奇珍。但是，其他人真的都死绝了？还有自己见到的唯一一位活人，哪位叫沮寿的同门，到底是什么身份？ 忽然，南宫浪轻吼一声，快速斜向下落地，朝一处草丛走去。雨、雪二人离得近，也跟着落地。岳琛则在空中稍一犹豫后，才落地。 东门雨道：“死人！” “它竟然敢在红林地域五十里外的地方出现，莫非红林地域里出现了更加强大的妖兽？”南宫浪自言自语着，开始俯身查看这具尸体尚热的外门弟子，不住的摇起头来，紧张的说道：“真的是它！” 岳琛也顺着南宫浪的查看发现，这位外门弟子全身并未伤痕，只有眉心处有针尖一样的红点，血液凝固成如针尾一样大小的小珠。就像是针尖刚离开时，带出的鲜血瞬间凝固形成。 西门雪问：“小浪，是谁？” “九隐狸！”南宫浪说道，“此妖兽阴狠霸道，专吸食活物脑髓。”说时，看了一眼岳琛，道：“我们恐怕对付不了！” “没关系！对付不了也得对付！”岳琛微微一笑，示意三人站在自己身后，又问道：“小浪，宗门要捕抓的是不是此妖兽？” 三人站在岳琛身后，南宫浪才道：“不是！他们要捕捉的是九瞳巨羽蛇！” “啊唷！”东门雨大叫起来，就在这具尸体的前方一棵大树后，缓缓显出一道妖兽身影。这只妖兽，狸头猴身，凤眼豹爪，通身血红，像是刚从血河里打了个滚一般，又像是刚被剥了皮似的。双眼发出铮铮红光，身体丈余外皆是一片阴森之气。每一走动，便幻化出九条虚影，一起晃动，使人无法辨清其真假。 九隐狸走到与岳琛相距七丈余时，便停了下来，紧紧的盯着前方。乍一看去，九隐狸像是睡眠不足的人一样，两眼中时而流露出疲倦之意。不经意间，身子也会发出微微的颤抖之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岳琛根据其强大的气息判断，此妖兽当属五阶巅峰的妖兽，心道：“倘若全力一战，或许还有赢的机会！” “快跑！” “别动！谁先动谁先死！” “别吵！先会会它再说！”岳琛吩咐道，“在我缠住它的时候，你们再看情形，或逃或出击。切记，别自己乱了方寸。”说罢，俯身捡起一块石头，朝侧面不远处砸去。 只见一条细如蚕丝的红芒亮起，径直扑向石头，毫无停留的从石头中心穿过，再一卷一曲间，石头顿成粉末，红芒又迅速消失。 如此奇诡的速度，岳琛毫无必胜的把握。岳琛探手取出几张符箓，先是打出一张一阶术法洪流术的符箓。又见那道红芒直接穿透圈圈纹波，将其威力化为无形。 岳琛稍一怔后，取出一张青符纸，这是二阶术法雷龙卷云术的符箓，也是岳琛为数不多的最强攻击力的术法之一。刹那间，一道紫色闪电响起，携雷云之势击向九隐狸。近乎与此同时的瞬间，第二道无声无息的符箓也跟着打出，精准的袭向九隐狸的头部。 说是迟，那是快。九隐狸用自己的强大道行化解了第一道符箓攻击，却来不及化解第二道符箓攻击。而岳琛打出的第二道符箓，正是天残金障术，是专门用来克制阴邪之物的绝妙术法。 只见一块块的金黄色片屑粘在妖兽头颅上，缓缓撒开，妖兽的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那颗血红的头颅竟然开始熔化燃烧起来。九隐狸怒哮一声，猛抬利爪撕掉自己的半张脸，怪吼一声，转身朝树林内跑去。 “这不会就是老伯说起过的符箓吧？”西门雪小心的朝东门雨问道，“雨哥哥，你还记得么？” “我当然记得！”东门雨走近前，噘着嘴说道：“大哥，这个得教我们三个！” “不行！这是师门所传，绝不能外泄！”随后，又问道：“小浪，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跟着九隐狸！”南宫浪坚决的说道，“此妖兽虽已伤了头部，但道行丝毫未损。现在，只是被惊起而已，跟着它虽然也有危险，却也可以避开与其道行修为差不多的妖兽攻击。” “有道理！”岳琛肯定的说道，“小雨、小雪，你二人当属专注些。”说罢，由南宫浪带路，四人紧紧朝九隐狸消失的方向追去。 因九隐狸及时采取了断臂疗伤的方式，阻止了头部之伤的继续恶化，但流的血却成了指引岳琛等人向前的标记。而南宫浪对血的敏感程度，几近到了令岳琛三人错愕的地步。在十丈范围内，只要有血腥味，他都可以不犹豫的找到。 四人紧追受伤的九隐狸下去，渐渐的就发现，这一路过来，再也没碰到过一个人，那怕是一个死人。而九隐狸所逃跑的路线，在一段平坦的草原之后，便蹿进了一座石山。 这座石山来的极是突兀，与草原相比，显得是格格不入。初一看，好像是被什么力量直接搬移到这草原上的。从外围看去，山势只有百丈高，占地方圆不过五百里之余，其形状呈极均势的菱形状。若论山势，对于岳琛来说，的确有些微不足道，但其如此整齐的形状，还是让人不由得疑心顿生。因为它的确像是一座人造的假山。 南宫浪道：“这是四灵山！是红林地域中最危险的地方之一。据我娘所说，三狐宗中的长老，有不少陨落在此山中。” 东门雨道：“小狼，为何叫四灵山？这里面，有什么强大的妖怪，你知道不？” “传说，四灵山是由一位道行飞升的阴灵幻化而成。山成之后，其四缕阴魂仍未散去，久而久之，便又聚集天地之间的冤念与阴煞之气，衍生成了四个强大的阴灵。这四个阴灵，从来没人见过。但凡见过的活物，都会成为一具有生命的骷髅，并且会被永久的圈禁在四灵山中。” 南宫浪这一说，听的是旁边的人心里直发寒，原本想进去看一看的想法，顿时消散。 岳琛道：“这里面的危险，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我们还是绕道而行，继续向前。” 另三人使劲的点点头，东门雨率先向前走去。临行前，岳琛看了一眼四灵山，心中感到隐隐的不安。因为这山里刮出的风，带有一种异样的气息，而这种气息是另三人不可能察觉到的。 因一路追来，灵力消耗过多，是以，四人只好步行而行。要想在这广袤的草原上寻找灵材，也成了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 大约走出十里地后，岳琛缓缓蹲下身子，用手触摸着土地，沉吟片刻后，又不动声色的横向向右走去，依旧是俯身查看。跟在身后的西门雪大声叫道：“这么大一个脚印？”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到前面去看看！”岳琛叮嘱道：“千万要小心！” 这个突如其来的大脚印，使得岳琛的内心如陷深渊，如进入恶梦之中。凭判断，这个大脚印与自己曾经所见的是一模一样。这个时候，大概没人会当成是巧合。是以，岳琛决定追寻下去，查探究竟。 岳琛先是顺着脚印所指的方向直行查寻，飞出百里后，并不见另一只出现。此时，岳琛已经距四灵山很远，回头看四灵山时，就像隐雾中的一座小土丘一样。岳琛也惊奇的发现，这座四灵山的确是诡异至极。只要顺着山势的某一切点直行，很快就会远离视线之内。 无奈之下，只好返回，再顺着山势寻找，亦是在百里后，终于找到了第二个脚印，但只是一截的后脚跟部位。另一部分正好被埋在了四灵山里。 “莫非，这只怪兽走进了四灵山？”岳琛依脚形方向，很快就做出了这个判断。稍一思忖后，快速返回，对另三人道：“我要进四灵山看看，你们三人在外面等我。” 南宫浪道：“我跟你一起去！这里我比你熟悉，定会有帮助！” “哪也不能只留下我俩，对不对？要走一起走！”东门雨也说道，“小雪，你说对不对？” “里面太危险，万一我一点都应付不了，我们都要死在里面！到那时，蛇祖前辈的一片苦心，都将付诸东流！” “大哥，没事的！”东门雨笑着说道，“我们四个人要是命不硬，早就死了千万遍。区区一个四灵山，没什么好怕的！”说罢，自己率先向山里走去。 “要去也成，但你们一定要听我的，时刻站在我身后。若只是阴灵，或许还有逃命的机会。但也别忘了那只受伤的九隐狸。” 四人选择的进山小道，亦正是九隐狸走过的地方。可当进入四灵山五里地后，再也找寻不到九隐狸的任何气息。南宫浪也察觉不到血腥的气味，此时的追踪与进退，有些两难之境。 一旁的鬼机灵东门雨喃喃道：“奇怪了！这周围怎么都成了一样的草木？明明我们刚刚经过的是一段崎岖不平的石道！” 岳琛心中一惊，暗自道：“幻境？”也赶紧看了看四人周围的情形，确如东门雨所说，一眼望去，的确是一模一样的草木。忖道：“我们刚刚进入五里之地，怎么会发生这种秘幻之境？五里的距离，最多也就是行至山脚下。莫非，一踏入这四灵山的区域，就会形成这种迷象？” 南宫浪也惊奇的说道：“看来，传说中四灵山的某一神秘诅咒已经解封。若真是这样，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东门雨追问道：“什么诅咒？”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南宫浪生性冷淡的人，也露出了几分尴尬，缓缓道：“我只是听娘提起过，说是在太古与上古时期，形成了无数强大的诅咒禁语。其中，有些诅咒的威力，强大到可以衍出实境的幻境来。而这四灵山，恰恰就在这种强大的诅咒传说中。至于是真还是假，就无从谈起。” 南宫浪的这番话，对于雨、雪二人来说，也就只是一个传说，但对于亲生经历过无数次幻境的岳琛来说，心中还是波澜突起，久久不能平静。 良久，岳琛道：“现在，我们只有凭感觉，按照原来的方向，继续向前。另外，大家都不要胡思乱想，精神放轻松些。看到一些景象时，也不用急着去理会，等到自己确定后，再一探究竟也不迟。”说罢，取出七煞玄木，迈步朝前走去。另三人可谓是紧帖着岳琛而行。 因为身边的所有东西都一样，是以四人也难以分辨究竟是在前进，还是后退，或是原地转悠。但有一点奇怪的是，除四人外，没任何有生命的痕迹出现。周围的空间，即不是死气沉沉，又不见生灵出现，这为当前凭添了几分诡谲氛围。 四人估摸着走出两个时辰后，周围的情形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空气渐渐凝结起来，四周的温度渐趋升高，更重要的是地面上出现了竹简。 岳琛随手捡起见到的第一卷竹简，微微展开一点观看，发现全是自己以前见过的古文字。凭所识的部分文字判断，这似乎是记录着与水相关的内容。略一思忖后，便将此竹简小心的收到如意袋中，又顺便看了一眼自己在不久前获得的那些书籍，微一摇头，不再多想。 陆续间，四人见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原本稀落的竹简，也渐渐稠密起来。好在，岳琛早就将如何使用低阶如意法器的方法教给了三人，也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低阶如意法器分给了三人各一个。一路行来，三人也捡了不少东西。 在岳琛的记忆与认识中，这种具有开辟意义的如意法器的现世，对修士的修行提供了莫大的助益。不光是其有着强大的容纳能力，最关键的是其保护秘密的功能。从各种古籍中，都找不到会有修士能感应到如意袋内的东西，那怕是最低阶。而在岳琛的亲身经历中，只有地魔的出现，才能感应到七煞玄木的存在。这本身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好歹也可以解释。 在这种奇诡幽谲的环境中，除了捡这些无人主的东西外，四人一时也无事可做，只好凭感觉继续向前走去。渐渐的，天色黑暗下来，岳琛只好拿出一颗普通的照明珠。这颗照明珠的范围仅在丈余内，丈余外的光芒全被黑暗吸走。 忽然，岳琛停下脚步，蹲身查看。 西门雪问道：“大哥哥，你发现什么了？” “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