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煮食
“哦！对了，我叫唐墨染，你要是想报恩，别找错了人。” 虽然，唐墨染下意识里觉得他不会现在离开，但是，有备无患。她不是那种施恩莫忘报的人，为了亲近太子，她可不能放弃着唯一的希望。 唐墨染转身离开，隐隐约约地听到后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要是她还在他的身旁，必定知道，他是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轩辕战！不是假名，却故意防范，声音小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个名字，在这里是一个忌讳。一代君王，被流放边疆十数载，朝廷不发粮，不发饷。蓄意挑拨邻国战争，巴不得他阵亡在外。 虽有人为他抱不平，却无人真的敢直言发声。要是知道他抽身回来，为了继续坐拥江山，皇帝还不使尽手段，将他处之而后快？他这一身伤痕，不就是因为夜探禁宫而来？ 天知道，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做出了多少挣扎？唐墨染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相待？ 一打开门，温暖的阳光撒在脸上，清风拂来淡淡青草香。nongnong的泥土气息，让你仿佛置身大自然的包围之内。 “旦旦，你这一大早的就来找我，也不怕我不开心将你撵走？” 看着林元旦那副呆萌样，傻傻地看着自己，为她着迷，真的不想伤害他。 这样的他，上辈子肯定是做了许多善事，才得到如此善报，快乐无忧！ “走吧！我们上街买东西去，你帮我拿！” “好嘞！”林元旦痛快地答应下来。 城中布局严整，“百千家如围棋局，十二街是种菜畦”，若不是有林元旦带路，一个人瞎摸，还真的找不到买米买粮的西街。 酒楼食肆，店铺楼亭，新鲜事物应接不暇。黄发垂髫，颇有怡然自乐之风。殊不知，这一切安稳，背后付出了多少代价？君王在外拼杀，护国保家，皇帝则俯首城上，指鹿为马。 一朝风雨改，雨后复明来。昨夜的sao动，让大家意识到，要变天了。君王回国掌权，皇帝病重，这内乱的日子到了。 皇帝为保政权，多次挑动邻国战争，使得君王长年在外。无奈君王蒸蒸日上，立下赫赫战功。只要随手一扯，就可以将皇帝拉下马来！ 大街小巷，谣言四起，闹得人心惶惶。这一路上，听得最多的就数那个君王的事迹。真好奇，一个十一岁的孩童，领兵打仗，是怎么在乱战中熬过十四年来？ 不仅唐墨染，就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也对这位君王大大倾之若慕。 只不过，不知道经过这么多的战役，轩辕战会不会已经变成刀疤强，独眼瞎？ “老板，帮我把这衣服包起来！”唐墨染将手里拿着的珠钗犹豫不舍地放下，摇头叹息。 “豆豆，这个珠钗真好看，你带上去一定很漂亮！”林元旦拿起那珠钗，塞到唐墨染的手上，示意她买下来。 老板接过衣服，和气地笑道：“姑娘要是一并买下，给你算便宜点？十文钱如何？” 唐墨染似笑非笑，付过钱，拿起衣服就拉着林元旦往外走。 开玩笑！光是今天就花费了她四分之一的卖身钱。与其花钱去买一根珠钗，还不如买上二十个馒头回家啃。钱固然好花，可是想赚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豆豆，不买吗？”林元旦不解地问。 唐墨染摇了摇头，悠悠道：“不买，那是奢侈品！不能吃，不能用，就算买回来带在头上，也没有与之相称的衣服。你过去帮我买米，我在这等你。” 林元旦有点郁闷，郁闷之余，又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女子，还是这样节俭持家的好！一想至此，即刻喜上眉梢，屁颠屁颠地跑去帮她打米过来。 他一个转身，唐墨染就重新回到那个店内。只不过，她所买的，不是那个珠钗，而是一套男子的衣服。 看着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流，与人交谈，会饿，会痛，会迷茫，会心动，这才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世上，成为这里的一员，并不是大梦一场，一觉醒来，又再回到原点。 半响，林元旦带着大包小包走来，直到黄昏时分，这才将唐墨染送了回去。 “今天谢谢你了，可是，你也别经常来找我，娘亲的传染病，你要小心提防啊！有事，我会去找你的。快回家吃饭吧！” 走进木屋，唐墨染第一时间就冲到了房间，所幸的是，他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唐墨染慢慢走近，伸手摸向他的额头。他眉头紧蹙，一把捉着我的手，瞪大眼睛以作询问。 “别动，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发热。” 见他安静下来，唐墨染才缓缓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我还要检查一下你的伤口。配合一点，我买了上好的金疮药。” 盖在被子下的身体被裸露出来，随着唐墨染的小手上上下下地触碰，让轩辕战羞意难忍。 在军中，大夫都是汉子，何况，别说有女子跟他如此亲密接触，就是想看到女子，那也是一种奢侈。 你根本没办法想象，在百万大军中，整天被一群大老粗围着的他是如何长大的。从小，他就被教导，他是属于小公主的，他的眼里只能有小公主一个女人。 不得不说百里君主的好计谋，从小就给自己女儿圈养一个极品美男，给他灌输不一样的思想。 上好了药，唐墨染这才将给他买的新衣拿出，为他披上。 “干嘛这样看着我？放心吧，衣服是新的！以后，你得把钱还我！” 见他别过头，整个新媳妇的模样，唐墨染调皮地凑脸过去，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嗯？” 轩辕战不禁一颤，一手将她推开，逗得唐墨染哈哈大笑！果然纯情！ 轩辕战抿唇，被唐墨染捉弄得不行，半响才道：“饿！” 能逼到某大大开口说话，唐墨染是愉悦的。待了这么久，除了了他昨夜的那一句“出去”，这个“饿”字，可是他第二句话，第三个字。再这样下去，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哑巴？ “等着，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日落西山，到处笼罩着一层橙红的霞光，飞鸟徘徊，吟唱大自然的美好。趁着天色还没有暗沉下来，唐墨染即刻着手准备晚膳。 这里的条件比她想象中还要恶劣许多，就是在水井旁打水也花费了不少精力。木桶一扔而下，悬浮在水中，并没有装得到水半桶。一次一次地失败，终于掌握了打水的技巧。 将桶口反向往下，咚的一声，木桶装得满满的，却无力将它拉上来。唐墨染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地往上提。等木桶到了井口的时候，就已经剩下小半桶。蹙眉浅笑，不停反复，直至满手通红，足够用做洗米煮粥，这才离开水井。 这一系列噗咚噗咚的声音，尽数落入了轩辕战的耳中。虽然，他未能亲眼所见，但是，也知道这一顿饭，来之不易。 炊烟袅袅，唐墨染的厨房则是火星四起。这烧柴起火的功夫着实考验到她，就算她厨艺不错，那也不能断了火啊！不一会儿，唐墨染已经蓬头垢面，四周一片狼藉。 所幸的是，她也已经成功完成了任务。抬头远看，天色已暗黑下来，家家户户都点起了微弱的灯火。 稍作整理，唐墨染先给唐大妈送去一份，这才端着托盘尽数摆在轩辕战面前。 轩辕战诧异地看着她，本能地认为他是嫌弃这里的吃食。事后想想，应该是这狼狈的样子触动了他的心弦了吧？他将视线移开，艰难地撑起身体，缓缓抬手。 “别动，小心牵动了伤口，我来喂你。”唐墨染抢先一步拿起那个碗，勺起一汤匙送到他的嘴边。 黄黄的粥水，散出阵阵甜香。大概是吃不习惯，轩辕战眉头紧蹙，抿嘴避开。 “这什么？”轩辕战不解地问。 “地瓜粥，地瓜叶，地瓜片，拔丝地瓜…”唐墨染得意地介绍着这一道道，心里有点自恋，就地瓜这一样食材，能做出那么多个品种，而且，口味各不相同，天才啊！有木有？ 只可惜，抬眸看去，只看到某大大一张黑脸，满是嫌弃。殊不知，他心里更多的是感动，一股暖流从心底喷涌而出。 “你不吃拉倒，有吃的你还嫌弃，你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饿死。”唐墨染微微愠道。 霎时，轩辕战捉起唐墨染拿着汤匙的手，勺起一大汤匙粥往他自己的嘴里送。 唐墨染不断地给他夹菜，喂粥，这一会功夫下来，盘子上的菜已经所剩无几。而他，似乎越吃越香，根本停不下来。 唐墨染微微挑眉，肚子不听话地发出咕咕声响。汤匙刚刚送到轩辕战的嘴边，就被他一手拦了下来，“你吃。” “我不饿，再说了，你吃过的东西，我嫌弃。”唐墨染逞强道。 昨日娟娘给她扔的一个别人吃过的馊馒头，又敢又硬，她都照样咽了下去。这新鲜热辣的米粥，她怎么不可能嫌弃？虽然唐墨染还在嘴硬，可是，她的肚子可诚实得很，即刻咕咕咕地闹个翻天。 轩辕战一脸鄙夷地看着她，按着她的手，阻止了喂食的动作，轻轻道，“太饱了，吃不下了。” 唐墨染放下汤碗，将东西一并收拾出去，这才拉下面巾，将剩下的残羹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