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八章 一路同行
神启谕是魔族人无比信仰的,是来自神明的神秘之礼,因为神秘,所以更加敬畏。 神启谕每隔两年启动一次,也是说神明每隔两年,都会自天上给魔族人降下一次预示。 早年间,魔族四分五裂,各部族零落,大战之后修复时,神明会有cao控大局的指示,用以帮助魔族人驱恶迎善。 近些年来,魔族内外皆未有大的动荡,于是神启谕带来的消息,多半是与黄金家族中实力强大之人有关。 有时它会指出,魔尊的闭关修炼,已到重要转程,此际需参照,天择苑第几层哪一法典进行。 有时它会谕旨,要玄机阁为法器宗宗主打造一个怎样的法宝,或者为音律宗宗主精炼一件宝琴。 近来一些年的几次神启谕,皆是围绕魔尊以及两宗宗主进行的预示。所以,班鸣婚礼之上,纳允和仲聪才会为,今年是谁的父将获此殊荣而争执恼怒。 神启谕郑重,世家子弟若无特殊,皆应参加仪式。而落城以及邻近城池的平凡百姓,在那一天,也都尽力赶来观望见证。 神启谕,兹事体大。 所以,即便是两个习惯了胡闹的世子仲聪和纳允,也自然有所分寸。知道什么事,是绝对不容自己胡闹耽搁的。 之所以神启谕会在落城启动,只因落城是距离远古大战,距魔族祖先葬身的沙场,最近的一座城池。 曾经明萨和仍述看到过的,落城人民虔诚参拜的人类灵树图腾之境,便是神启谕所在的外门处。 …… 班鸣的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一众宾客便陆续辞别。 不论是法器宗还是音律宗,所有世家少爷,出于礼敬都要去往落城,所以都要及早动身,害怕路上耽搁。 仍述向班鸣辞别时,班鸣笑说:“你先走一步,我不日后也要启程。我们落城见!” 这神启谕的时机,也是不适当,使得班鸣和何夕一对新婚燕尔,不能享受婚后厮守,班鸣便要再赴法器宗落城。 本来,婚礼时间不会和神启谕如此接近,也就不会这般仓促。不过,还不是让纳府刺客一事耽搁,班鸣的婚期才拖到如今。 离别时,何夕对明萨也有些舍不得,将她自己刺绣的物件,选了几件精品赠与,并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明萨安慰说:“或许很快便能再见了呢?” 何夕听闻,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涩:“我既嫁到班家,便是平常不出闺门,少乘车舆的少夫人了。除非你们的婚礼请我前去,不然,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轻易见面的好。” “为何?”明萨不解,但心中却又有些似懂非懂的答案。 何夕一笑,拍着明萨的手,柔声道:“两宗家眷再见,或许便是战场上了...” 明萨心中一震。魔族两宗纷争,是覆盖在每个魔族人心中的阴云。 这场酝酿了许久的雷雨,迟早要下的,只有大雨冲刷过,才有晴朗的天。 明萨无话可以劝慰,只能笑着,面对何夕温柔如水的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明萨变得越来越寡语无言。 以往她总是习惯抢着说话,生怕一群人的气氛突然冷清下来。也生怕别人忽略了这里还有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而现在,她却越来越习惯倾听,听别人讲述他们的情绪和故事。 原来讨厌兄长和父将那般正经,稳重,不说多余的废话,连宠溺都不过多表现。现在自己,还不正是越来越像他们了? 命运的大手,在背后推着你向前,变成曾经你最厌烦的样子。 …… 法器宗众人离开班府,渡河向北归去。因本属同路,所以不论心底里愿不愿意,情面上众人便要了一艘大船,一同归去。 没有了仲聪在,纳允也是老实的。他自知其他少爷公子,对他是如何态度,于是多半自己窝在船舱里,抱着陈年佳酿买醉。 其余的少爷们则多聚在一起,对弈畅谈。 水上风浪不大时,他们便聚集在船头,畅望两岸好风光。一舒心中抱负,感慨丘壑万千。 水上风浪大起来时,他们便聚在舱内。听着行船之外,水波摇曳之声,在温暖的内室棋盘厮杀。 明萨在一旁,静静看着法器宗的一众青年才俊,难得有此喜乐平静的时候。两宗局势越来越紧,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有如此安逸的时光。
聊至畅快之时,纳修和德家大公子德成,还有意无意地,试探仍述的口风。 “此次婚礼之上,仲聪无理取闹,与我法器宗刻意挑衅,更是透出他音律宗的不安分之心。” “两宗局势越发收紧,也不知何时终将爆发…”德成此时坐在仍述对面,两人正在弈棋。纳修和费斯一等,则坐在旁边围观,不时言语相谈。 听闻德行的叹息,纳修在一旁也沉吟片刻,方道:“本以为此次蓝兄归来,是带了国师的旨意来,总会对两宗之事有所吩咐,没想到国师如此沉得住气啊…” 纳修说着,眼睛余光便向仍述瞟来。 仍述不动声色,眼神笃定地看着棋盘:“德兄棋路果然另辟蹊径,怪不得他们都叫我先与你弈一局,原来是为杀杀我的锐气。” 他自己说着,哈哈一笑,手中的黑子,稳然落在棋盘之上。 这一子下去,德成的脸色谨慎起来。他盯着棋盘,似乎要苦思冥想一阵,仍述便托起下颌静静等着。 沉默之中,仍述再仿佛神游物外似地道:“国师自然沉得住气…” 德成从棋盘的困局中脱神出来,与纳修帮腔道:“那依蓝兄弟所感,国师日常之中,对两宗之事,没有自己的偏倚吗?” 还未等仍述开口,费斯在一旁刻意轻吟长叹一声,缓缓拂袖放下茶盏,嘴角似笑未笑。引得所有人都向他看去。 方才他还沉静的如同一个寂寞的影子,此刻是要说些什么? 只见费斯嘴角带着一抹鄙夷的笑:“国师便是国师,若是任蓝少爷就能看出他的想法,便不是国师了。” “德兄,你的棋局很是窘迫啊,下棋便是下棋,如此雅致的事,何故要牵连进些不悦之事,旁的事暂放一边吧。” 众人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