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节 凤阳待命
明国将接待清国使团的地点选在凤阳，是有其深刻含义的。一方面，凤阳位于两国边境，是双方会晤的合适位置，另一方面，作为大明帝国的龙兴之地，在凤阳安排接待也能够彰显明国对清国的尊重。 梁韶君这些天除了在外交院练习外交礼节，就是熟读对方代表团成员的履历。他发现，清国的这些“战斗英雄”几乎清一色都是汉人，而且大都出自绿营部队，其中陆军十九人，海军一人。这位海军的战斗英雄，就是黄海海战中幸存的陈步秋，在他的无畏指挥下，成功拖延了日军，并重创金刚、比睿两大战列巡洋舰，给后续援军创造了机会。 接下来，外交院又传达给梁韶君一个消息：清国战斗英雄访问团全体成员都会携带夫人来访，请明国方面也携带夫人，出席由清国主办的“英雄晚宴”。 这可让梁韶君瞠目结舌了。且不说这堂堂大明帝国的“战斗英雄团”仅有梁韶君一人，而且这一人还是个光棍。外交院的李继绝苦着脸问梁韶君：“没有夫人，未婚妻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 梁韶君和肖子霏的订婚，是不公开的。这也是肖汝成的意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尽管坊间流言之中，梁韶君和肖子霏已经是夫妻关系，但毕竟双方都还没有公开承认。尤其是肖汝成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及女儿与梁韶君的恋情，公开表示：我的教育方式是自由放任，崇尚自由恋爱，并不了解他们年轻人的事。 虽然肖汝成说的话留了余地，但梁韶君还是听出了话外之音。在肖子霏尚未出嫁时，绝不放出消息，对肖子霏是一种保护。天知道梁韶君会不会和别的姑娘搞出什么绯闻来。况且梁韶君是军人，万一战事爆发，他有个三长两短呢？秘密订婚，肖汝成就将梁韶君捆在了肖家，而若是公开订婚，肖家反而处于被动，老谋深算的肖汝成是绝不允许在任何情况下处于被动的。如此一来，要是梁韶君承认了双方的订婚关系，这不就等于在打肖汝成的脸吗？ 梁韶君找到电话，跟肖汝成说了携夫人的事，肖汝成果然闪烁其词，说肖子霏太过内向，不适合这样的场面，况且现在正是轻吕重工竞标的关键时刻，应该尽量撇清肖家和任何军方的关系才好。 梁韶君只好回应：伯父所言极是，是晚辈考虑不周。 得，现在该怎么办？上哪儿问别人借闺女去啊？ 梁韶君仔细想想，自己认识的姑娘还真不多。梁韶君从小就在军校就读，同学清一色都是男的。在德国的时候，他倒认识了两三个健谈的德国姑娘，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回国以后，他第一个认识的姑娘是施亦澹。这混血的小美女带出去可给自己长脸了，问题是，她可是上将的千金啊！要让她给自己做假冒夫人，难度跟找公主做自己假冒夫人差不多吧？ 接下来认识的，是何辛念……不不，别说自己根本找不到她，就算找到了，也撑不起场面啊，这呆萌劲，带出去出席外交活动，简直是有辱国体！ 嗯…后来还遇到过的姑娘，可能就是孝陵卫的那几个小女兵了吧？不过自己跟她们可根本不熟啊。 再后来…… 梁韶君眼前一亮！ 对啊，我的表妹啊！论关系，梁韶君和顾孝妤算是亲戚，请她帮忙不会显得太突兀；论外貌，顾孝妤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带出去肯定能够镇住场面；论气质，落落大方的顾孝妤有着超越她年龄的成熟，既能撒得了娇又能扮得出端庄；论智慧……反正梁韶君自忖是玩不过这丫头。顾孝妤，绝对是这种外交活动的最佳人选！ 可是难题接踵而至，自己该怎么找顾孝妤说这事？ 正当梁韶君为难之际，他的小舅舅顾经民却主动找上了梁韶君。身为刑部要员，顾经民此刻也在凤阳，他对梁韶君提出： “贤侄啊，我刚知道你们这‘英雄晚宴’还要携夫人呐？唉，我们大明只派你一个年轻人参加‘英雄晚宴’就已经够丢人了，不能连个‘夫人’都不带啊……” 梁韶君望着故作忧愁的顾经民，心里想着：小舅舅在打什么主意？ “礼部尚书大人对这件事情也是比较关注的……本来礼部就是抱着‘宁缺毋滥’的心态，外交院提出的加入什么‘救火英雄’啊，‘缉凶英雄’啊的打擦边球，都被礼部驳回了。这才导致‘战斗英雄’团只有贤侄你一人啊……礼部的意思，既然你没有‘夫人’，那么礼部可以替你物色人选。礼部有不少姑娘，都受过高强度的礼仪训练，聪明能干、应答如流的不在少数，可以替你应付很多状况。你看……” 梁韶君听得一愣一愣的，木讷应道：“既然是政治大事，那我就听从礼部的安排吧？”他心里还是在想着顾孝妤，在他的观念里，还有谁能够比顾孝妤更“聪明能干”、“应答如流”呢？ “啧啧啧，贤侄啊！难道你不觉得，让一个陌生女子冒充你的‘夫人’很别扭吗？”顾经民循循善诱着。 梁韶君非常赞同：“当然别扭……不过这种国家大事，我没得选吧？” “怎么会没得选呢？小舅舅给你物色了一个人，包你满意！嗯……咳咳……”顾经民尽量收起他那媒婆般的语气，继续道：“你看你表妹怎么样？” “我的表妹？”梁韶君简直怀疑这个小舅舅会读心术了。 “是啊，你觉得孝妤怎么样？以小舅舅来看呐，孝妤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非常优秀，你们也不是陌生人，她配合你出席这个晚宴，再合适不过了！” 梁韶君忽然间有些窘迫，挠着头道：“这……恐怕不妥吧？毕竟我和表妹是亲戚啊？”他犹犹豫豫地说出这话的时候，内心里甚至有些希望这个能说会道的小舅舅能够说些什么歪理，打消他的这个顾虑。 顾经民失笑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哈哈哈哈……” 梁韶君很是不解：“小舅舅这是何意？” “你，哈哈哈，你，”顾经民一副“怎么早没想到”的表情，说：“你是不是偷偷喜欢你表妹？” 梁韶君吓了一跳，四顾无人，低声道：“小舅舅……你……” “你什么你！”顾经民笑着拍了他一下，“你小子眼光可以啊！我本来就是想撮合你们的，这下好了，原来你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大家都是聪明人，别说那些虚的了，来，小舅舅教你怎么搞定你表妹……” 这时的梁韶君，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在顾经民的口灿莲花之下，原本觉得和表亲恋爱有罪恶感的梁韶君，现在甚至觉得不和自己表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亲上加亲”，简直辜负祖宗，天理不容了！ 顾经民向梁韶君拍胸脯保证，一定把顾孝妤拉来参加这次的外交活动。得到了小舅舅的保证，梁韶君不知为何，心情大好。第一是他又能见到自己那个聪明伶俐的表妹了，第二是有了顾孝妤撑腰，他在“英雄晚宴”总不至于丢脸了吧？ 梁韶君住在凤阳市中心太祖广场忠孝路北段的旅店里，当然，费用都是由外交院出的。凤阳不算一个大城市，但是其城市绿化却做得非常好，是大明著名的“花园之城”，这几天闲着的时候，梁韶君就喜欢在城里跑跑步，逛逛商业街。凤阳小吃以咸和辣为主，兼具淮扬菜的烹饪特点，对于生在南京、长在南京的梁韶君来说，味道正合适。这几天又是放松，又是大吃特吃的，他简直觉得自己胖了好几斤。 经常陪同梁韶君的李继绝却是连连摇头：人家这个年纪，都在想方设法地泡妞。你梁韶君长得一表人才，名声又大，怎么整天只知道吃呢？ 西元1937年11月3日，明清会晤日期的前一天。一大早，顾经民的“御风”牌汽车就停在了旅店门口。恰好梁韶君正在窗口，一边喝茶，一边吃着早点，看见顾经民带着顾孝妤下了车，自言自语道：“小舅舅，我算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