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隆治天威
清廷之上,御前会议。 隆治皇帝真的老了。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当年北伐俄国、南征明国的意气风发,但是却多了沉稳和睿智。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秉奏着战事,甚至相互之间出现了争论。隆治皇帝皱起眉头,高喝一声: “安静!朝廷是菜市场吗?” 廷内一瞬间便鸦雀无声,所有大臣都跪了下去,化成一个个托地的圆球。 “朕平时不管你们,那是信任你们,放权给你们。现在是什么时候?打仗是闹着玩儿的吗?你们平时管事儿,现在还想管事儿?把朕当摆设吗?嗯?” 隆治皇帝话说得很重,底下的大臣们都听出了其中的愤怒,一个个噤若寒蝉。 “爱卿们呐,我问问你们,你们有谁和沙俄干过架?你们有谁,和明国干过架?别客气,有的就站出来。”隆治变脸比变天还快,这会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和蔼得像是路边晒太阳的老爷爷。 众大臣仍旧跪伏在地,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嗯?没有吗?呵呵……朕以为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治世之能臣呢!刚才指点江山的劲头上哪儿去了?载振啊,隆治元年的时候,你几岁?” 军机大臣爱新觉罗载振头也不敢抬,恭恭敬敬地说道:“禀圣上,奴才那时六岁。” 隆治捋着胡须,缓缓道:“嗯……六岁。你六岁那时候,朕就已经带着大清的勇士,北伐沙俄了。那年,朕十六岁。那时候的满朝文武也都和你们一样,不相信朕的决断,觉得朕是少年心性,天真烂漫,刚登基就想着打仗了。朕就说了一句话,朕问他们,这大清国到底是谁说了算?” 底下一大片顶戴花翎,微微抖动着,如同微风拂过花丛。 “结果呢?俄国的沙皇亚历山大三世屁滚尿流地跑到北京来,要和朕握手言和。爱卿们呐,你们以为朕草率行事,胡乱下令?你们大臣,那是朕的管家,替朕管着江山,这江山说到底不还是朕的?江山崩了一角,你们难道会比朕还心疼?说到谨慎,咱们大清自立国以来,哪一朝哪一天不得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咱们夺的,是汉人的天下,咱们治的,是汉人的中原呐!大清两万万子民,咱满人才占了多少?为何咱满人能稳坐这江山三百多年,让汉人认咱们,拜咱们?嗯?你们以为是汉人全都满化了吗?那是漂亮话,那是混帐话!朕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不是汉人满化了,是咱满人汉化了!满人付出如此重大的牺牲,不就是为了国家一统,繁荣昌盛吗!” “咱大清国奋斗数百年,成为世界强国,只是为了和倭人玩儿的吗?朕告诉你们,不把倭人打疼,倭人是绝不会投降的。倭人这群赤脚的,不怕咱大清国穿鞋的,咱大清可不能就这么干耗着。怎么办?打呗!联合舰队是倭人的心头rou,他们砸锅卖铁,勒紧裤腰带几十年,才弄出了这支舰队,只有打掉联合舰队,倭人才会罢休,才会收起狼子野心!” “你们或许会想啊,这宝座上的皇帝老儿是不是傻啊?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咱的北洋水师能干过日本联合舰队吗?朕告诉你们,只要咱全线出击,无论是胜是败,咱都是个赢!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南面有个明国,他们的海军力量足够吃下三四个联合舰队!因为,朕太了解明国了!” “当年,咱大清的精锐把沙俄的军队打得屁滚尿流,沙皇连连向朕求和讨饶,可同样的精锐,到了南面呢?徐淮战争足足打了7年,咱大清的勇士血流成河,还是没能打过淮防去!所以明国不怕咱大清,他们攻不过来,也不想攻过来,但他们守得住!他们现在怕什么?他们怕日本!” “明国之所以比咱大清富裕,就是因为有南洋,南洋是明国的命根子。他们汉人不是喜欢修长城吗?你们看,为了拦住我们这些蛮夷,他们又修了秦岭淮河防线,这不就是第二个长城吗?可是海上能修长城吗?英国到了马来亚,进不来了,英国和明国这么多年的仇怨,不就是为了南洋吗?日本离咱大清近,明国为了掣肘咱们大清,一直在扶植日本,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呀,日本全力造船,发展海军!咱北洋水师的节节败退,不仅打醒了咱大清,也打醒了明国,日本对于明国来说,现在是比英国更为危险的敌人,如果日本打赢了,这场战争就陷入僵局了,朝鲜半岛上,日军推不过来,海洋上,大清推不过去,咱们和日本都拿对方没办法,到这时候,明国会帮谁?是帮东北亚唯一的海军强国日本,还是帮咱这个没了海军的大清?你们明白了么,朕是大清的皇上,考虑问题难道只是像你们一样,只考虑军事吗?军事上没有办法,就要动脑子,动政治的脑子!倭人的海军,明国真的会不怕吗?诸位爱卿放心,明国要是不采取任何行动,朕就照会朱猷樟,朕和日本和谈,让日本退出朝鲜,朕给日本赔款!大不了这海洋,朕不要了!日本得了赔款,继续造船,让明国cao心去吧!” 隆治的话音既落,廷内依旧鸦雀无声。隆治昂起头来,冷冷道: “朕讲完了,照办吧。” “吾皇英明!”众大臣就像彩排好了似的,齐刷刷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洋水师原本还将两艘巡洋舰,九艘驱逐舰,三十三艘潜艇留在旅顺军港待命,此刻接到海军大臣的命令,全部匆忙出海赶向集合地点。钦差大臣钮钴禄图善在旅顺军港的水师大楼里,冷冷地看着泪流满面,匍匐于地的水师提督丁成冲。 “钦差大人呐!您高抬贵手吧!奴才一时糊涂啊,奴才这是想为水师留点儿种子啊!奴才……奴才这是为了大清考虑啊!并没有存半点儿私心呐!” “喔?留点种子?你这是说咱们的水师必败无疑,肯定会全军覆没吗!”钮钴禄图善声色俱厉,大声责问道。 丁成冲惶恐不已,泣不成声,连连磕着响头,鼻涕都涂到了地板上:“奴才不敢,不敢呐!皇上向来恩泽深厚,信任海军,令我等奴才相机行事,奴才本以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 “放肆!这儿乃是旅顺军港,离紫禁城才400多公里,怎么,才400公里,皇恩就照不到你了吗?将在外?你还没出海呢,就敢这么说,出了海还不翻了天了?本钦差看你就是倭人的jian细!这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啊!” 丁成冲完完全全地怔住了,他连哭也顾不上,怔怔地望着图善。 “你们这些汉人,一个个的都靠不住。你这下贱的狗奴才,竟然不把皇上的旨意当回事,还在本钦差面前胡话连篇。截留军舰,贻误战机,你说你该不该死?” 丁成冲抽泣着,一头砸在地板上,苦苦哀求道:“奴才该死,罪该万死,请钦差大人即刻法办,但求钦差大人念奴才一片忠心,放过奴才的家人吧……奴才感恩戴德……感恩戴德!” 图善嘴角一撇,森然道:“诛九族嘛,确实是有点儿重了……” 丁成冲把头磕得咚咚响:“谢钦差大人恩典,谢……” “不过呢,皇上是喜欢大场面的,只杀你一个人,这场面可有点儿小了,一点儿也不好看呢。你说是不是?”图善阴笑起来。 北洋水师出海当日,北洋水师提督丁成冲被押赴大连刑场,夷灭三族。音讯传到隆治皇帝那里,他立刻下旨,通令全军:再有畏敌不前者,有如丁成冲! 而另一个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隆治的耳朵里:威海卫分舰队遭遇日军的快速舰队,正在交战! 威海卫有岸防炮,有机场,而威海卫分舰队,足以拖延日军。隆治立刻下令:主力全速开赴威海卫,与敌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