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茶社商谈
南都意蕴茶社，二楼的一个雅间里面，李易泡好了一壶雨前龙井，自己刚尝了两口，就见得大哥徐明与一位三十多岁，身穿职业装的知性女人在茶小二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苏大医学院大三学生李易，不知道这位总编怎么称呼？” 李易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迎了上去，向知性女人也就是周鹃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周鹃在路上已经对李易这个学生作家构想了一番，也曾想过他应该是少年老成，戴着一副眼镜，温文尔雅的样子，毕竟他写的书，那生活中的感悟与三四十岁的人差不了多少，但是当见到李易本人的时候，还是被这种反差给弄得稍微有点愣神。 只因为李易面相太显小不说，还有着一身的阳光，健康，运动的青春气息，跟那种只宅在家里或者自习室里的书呆子，作家感觉完全不是同类型的人，而且向李易这样的阳光运动春春大男孩，应该喜欢在咖啡厅谈事情，而不是在这种古朴厚重，充满着雅韵的茶社之中。 “你好，李易同学，我是南都文艺出版社的总编周鹃” “原来是周总编，幸会，幸会！” 好在周鹃是一位职场老兵，很快就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伸出两根葱葱玉指与李易轻握了一下说道，然后就在李易的招呼下与他相对而坐。 “小五你跟周总编谈事情，我去下面吃些茶点，晚饭都没顾得吃呢” 徐明看到两位主角已经就座，知道自己该回避了，于是笑呵呵的说道，李易转头微笑道： “大哥去吧，到时候算在我这里就行” “好嘞，能宰你一次，我不会客气的” 徐明笑闹着说了一句就关门离开了，直到此时李易才看向了周鹃，并且用上了审视的目光，而周鹃也不卑不亢的把目光回敬了过去，两人足足沉默了有十来秒钟，李易才开口问道： “周总编下午下了班匆匆赶来，怕是还没吃饭呢吧，不如咱们先叫些点心，吃罢了再说？” “好啊，既然李易同学这么说了，那我就客随主便了” 周鹃不动声色的说道，心中却在暗暗称赞李易真是能够沉住气，她满以为自己刚坐下，这位新手作家就会迫不及待的向她问出版的事宜，没想到人家却只字不提，只说吃过点心后再谈。 意蕴茶社是南都市的一家中档茶社，虽然不大却是茶、点、菜、酒、戏、乐俱全，当然也不是每天都有戏可看，乐可听，不过点心，饭菜和美酒佳肴却是必不可少的。 三五好友，七八亲朋相聚若是来到这里，先是叫上一两壶好茶谈天说地，陈情叙旧，然后到了饭点，再换上一大桌好酒好菜吆五喝六，大快朵颐一番。只是大多数时候，人们还是喜欢单纯的来这里喝茶或者谈事情，最多再叫些点心就着茶水把一顿饭对付了，所以意蕴茶社的点心还是狠下了一些功夫的。 既然周鹃也同意了，李易也有点饿，自然是要叫上一些点心吃食的，却见不大一会儿，那翠绿喜人的绿豆糕，瓷白喜人的桂花糕，酥脆爽口的龙须酥，一口咬下去满嘴甜香的羊角蜜等各色点心摆满了他们面前的小桌子，直看得周鹃暗暗咋舌。 “这个李易叫了那么多点心，真是浪费啊，而且这种做派，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书呆子，这次与他商谈出版的事情，怕是不太好应付了” 周鹃心中有了一丝觉悟，将“新手作家”，“书呆子”这种能够让她放松警惕的形容词统统与李易画了个大叉叉，变得严阵以待起来，结果点心也吃不什么味道来，而且只吃了几口就停下了，倒是李易在那里吃了这一块，又拿了那一块，直看得周鹃心中膈应的慌，吃那么多甜的不怕得糖尿病么？ 其实李易平常也不怎么吃这种点心，只是适逢其会，加上了吃货的属性，让他有些馋了，所以每种都吃了不少，结果最后那一大壶雨前龙井，基本被李易给包圆了，让对面的周鹃看了捂嘴轻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少年老成，故作成熟，还是小孩子啊！ “好了李易同学，时间也不早了，我就给你说一下咱们出版社对你的那本《你的孤独，虽败犹荣》的出版计划” 等李易吃的差不多，又叫来一壶龙井茶后，周鹃才嘴角微笑着说了起来，不过李易却不会被她的快刀给敷衍过去，直接摆了摆手： “等等，周总编，你还没有对我说你们出版社的资质呢，我记得我投稿的好像是南都出版社吧，可是一开始你却介绍自己是南都文艺出版社的，这让我很是迷茫” “呵呵，李易同学真是仔细，那么我就说说事情的缘由…” 周鹃简单扼要的将自己辞职，收购南都文艺出版社的事情说了一下，当然略过了出版社陷入经济危机的事情，不过对于南都出版社那些老编辑们，还有廖国祥对于李易书稿的漠视和贬损，她却没有略过，显然是意有所图。 “呀，原来周总编不是周总编，应该是周总啊，真是失敬失敬” 李易也没有想到，周鹃这个女人居然有那么大的魄力，居然自己收购了一家出版社，当然也更没有想到，南都出版社的那些老编辑和总编廖国祥居然那么有眼无珠，自己投稿的可是未来年销量过百万的神作啊！ 不过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反映出，周鹃目光的独到和狠辣之处，以及对于出版界和出版物流行风向的掌控力和理解力，《你的孤独，虽败犹荣》这本书交给周鹃的南都文艺出版社出版，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最起码人家比较看重，老板兼总编都找上门来了，还不够重视么。 “这一次来找到李易同学，真是不太容易，那么现在我就说一下关于这本书的出版计划吧，首先李易同学是新人作者，一般的新人作者，出版书籍都是选择买断的，这样最能保证利益，这是我们出版社的书籍买断合同，李易同学先看一下…” 周鹃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出版合约，却没有发现李易在她说出买断之后，就眉头微皱了起来，待她将合约递过来的时候，李易干脆就不接了。 “呵呵，李易同学的意思不用看，就签约么？” 周鹃干笑了一声问道，心中却咯噔了一下，暗道这个李易别看是个新人作者，架子还挺大的么。 “周总编我想先问问你，这本书你给的买断费用是多少？” 李易知道自己沉默会让周鹃误会，所以微笑着问了一下，周鹃也笑着开了口： “不算太多，却也着实不少了，五万元人民币” “五万” 李易听了这个数字，小心脏也是跳了一下，他本来以为周鹃也就出个两万三万的，没想到居然是五万，这说明周鹃对这本书还是很有信心的，也算是比较厚道买断价了，如果李易没有那场梦，也许就会一口答应下来，然而也正是因为这场梦，李易才能够写出这本书，也知道这本书未来的销量和价值，自然不会再答应了。 “不知周总怎么支付？” 不过李易也知道，自己就算对这本书再有自信，也得看看周鹃这位出版社老总的决心和魄力，所以他没有答应而是直接问起了支付方式。 “这个…” 没想到李易还没答应下来，还没有签约就问怎么支付，周鹃愣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李易同学，五万的买断费，我们出版社将会进行三步支付法，首先就是定稿支付五千，然后等书印刷出版之后，再支付五千，至于剩下的四万，会在首印卖出一半之后再支付” “啥？” 被周鹃的这个有点奇葩的支付法弄得有点头大，李易差点没有直接起身离开，合着说的挺热闹慷慨的，原来定稿只给五千块啊，剩下的四万五千还得出版之后，首印卖出一半之后才能拿到，这不是坑人么？ “怎么李易同学，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么，这些我们会写入合同，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出版社会赖账，而且合约中还有一条，那就是书籍的销量超过10万本，我们会追加支付2万元，这已经非常优渥了！” 周鹃看到李易的脸色不好看，又继续劝说道： “而且你的这本书，将会作为我们出版社今年主推的一本，销量超过10万本将非常轻松，所以也就等于7万买断了” “好了周总编不要说了，我看你找到我们学校，诚意十足，才请你来茶社商谈的，不想你却把我李易当成三岁小孩了” 李易止住了周鹃的劝说，语气平和的说道，不过也正是这种平和的语气，让周鹃的心中更加感觉不好，这个方案怕是他也极为不满意了，不过他可是一位新人作者啊，怎么能够对出版一本书籍中的弯弯绕绕如此老道。 “按照周总编你这种买断方案，我还不如自费出版来的好，这样吧，既然周总编的出版社如此看好这本书，那么你说一下，我如果自费出版这本书，首印五千本需要多少钱吧！” 李易说着站起身来，他现在自己有了三万块，而且他也相信父母也会在这方面支援他一些，再找纪尧这个富二代凑上个十来万块应该不成问题，有这十来万首印出来五千本还不松松的么，等这五千本卖出去再加印，然后循环往复！ “李易同学，自费出版还要能卖出去才行，你没有渠道也是白搭，而我们出版社有现成的渠道…” 周鹃还要再说，哪里想李易挥了挥手： “渠道这个问题，我想我去其他任何一家出版社自费出版，只要付出一定的分成比例，他们也会愿意帮忙销售的” “这个…” 被李易的这一手釜底抽薪给弄得有点懵了，周鹃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李易这样对于自己写的书那么有自信的作者，哪里会知道李易这货有了那场梦，简直就是堪比作弊呢。 “好吧，算我周鹃痴心妄想了，没想到自己的坚持，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么今天就告辞了，多谢李易同学，哦不，李老板的接待，那就预祝李老板新书大卖了！” 本来这些天就被资金陷入困境的出版社搞得焦头烂额，又被无数作者拒绝在她的出版方案，周鹃本来以为能够在李易这位新手作家这里获得一线曙光，不想李易这边貌似比那些之前拒绝他的作者们更厉害，虽然只是个学生，却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强大的自信自费出版！ “李易也在这里多谢周总对我写的书的认同和赞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周总的出版社应该是陷入经济危机了吧，不然哪里有出版社会提出这种定稿支付五千，还分三步的稿酬支付方案，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家知道你的出版社实力不行或者陷入困境了么？” 看到周鹃面色难看，转身就要离开，李易不由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开口说道，古语有云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或云士为知己者死，说的都是一个道理，那就是被他人认同自己的价值，在南都出版社，那些编辑和总编都不看好自己的这本书，偏偏周鹃就非常看重，这不能不让他动容。 “李老板说这句话什么意思，是讽刺我周鹃不会做老板么？” 周鹃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的向李易说道，李易却轻笑了一声： “我李易没有讽刺女人的习惯，更没有讽刺认同我的人之爱好，我只是提醒周总一下，你做编辑还行，做老板还差点火候，连我这个大学生都看出来了” “你这还不是讽刺？” 周鹃听到这里已经有点生气了，转过头来怒瞪了李易一下，不想李易却在此时面色一肃，拉开了一个椅子： “好了周总，我又想了想，相见即是缘，再加上你的诚意，我还是在你的出版社出版这本书吧，方案当然不能用你说的那个买断的，不如就用合作的方式吧，这样对你，对我可以算的上双赢” “怎么个合作法？” 周鹃正了正脸色，复又坐了下去，此时的她也发现，自己一位三十多岁的人今天居然被对方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给牵着鼻子走了，真是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