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更加

    后半夜，扑簌簌的下了雪。在雪中矗立的人家，因为有几家还有人没睡，故而便有闪烁的烛光从那窗户纸上映衬了出来。

    在韩氏的缀泣声里，李瑶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

    屋里除了韩氏的缀泣，显得很是安静，李瑶低糯地喊了韩氏一声：“娘……”

    眼角余光看到女儿醒转过来，随着这声娘，韩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她扑在女儿身上拍打责怪道：“你倒是为何要跑去见那小郡王？”

    因李瑶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故而韩氏这拍打怦怦声显得钝钝的。

    白日落水前后的事情如走马灯般回旋映现在脑中，李瑶鼻下眼角抽动了两下，想哭却没哭出来。

    李鸣清坐在一旁椅子上也在守着女儿，这会子妻子拍打女儿的动静将他从打盹中唤醒。

    听到妻子责怪女儿的话，他心烦地站起身斥责道：“韩氏你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现在哭有什么用？”

    他这话出口的同时，守在外室的李济民一干人听到动静都进来了。而这些人里还有傅老太太，傅景珩父子和李鸣和父子。

    这时候早过了平日睡觉的点，因为熬夜，进来这内室的人，他们脸上看起来都很是困倦。

    李瑶先时被抬进了韩氏夫妇屋子，这屋子是后来盖的新屋子，分了内外室。因她落水受了寒凉，后来又挨了冻。故而这屋子里除了暖炕烧得热，还多加了几个火盆加温。

    李济民这时对李毅吩咐道：“毅儿，快去请袁大夫再来一趟，让他看看你meimei身子可有什么不妥。”

    “是，祖父。”李毅答应着忙往外头去了。

    韩进看了来宝一眼道他们也去，于是这主仆紧跟在后也去了。

    看到这么多人进来，李瑶便不好意思说自己此刻突然小腹绞疼得厉害，似是来了例假。

    想摸向那处又怕让人觉察到，她只好慢慢向外侧转了身躺着，以防弄污了韩氏夫妇的床。因她被傅景珩救出水面前就已经昏迷，所以她不知她和傅景珩被迷昏后的事情。

    傅景珩因为受了寒凉，挨了冻，脸色苍白，偶尔还会咳嗽一声。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他和李瑶先时的衣裳在山洞里和临川河那处都没找到，最后也不知他们的衣裳去了哪里，还有他的箩筐。

    李瑶没醒时，他虽然对岳父一家有解释，但是未婚妻李瑗却还是哭着跑走了。他倒是想要继续解释的，可是追过去又被岳母拦着责骂了一通，赶离了。

    他救李瑶出了水面，还没爬去冰面，不知谁射了一箭，射在他肩头，然后不一时他就昏迷了过去。如今他肩头处还有箭伤。

    事情发生得虽蹊跷，但也太尴尬，怎么问，李济民这大家长一时间却不知了。

    李瑶这时却面带感激地看向傅景珩，昏迷前她记得是傅景珩环着她肩膀出水的。

    至于为何傅家其他人和堂叔父子也在这里，她有些疑惑不解。她心道：难道是因为她和傅景珩在水下有接触的缘故？这个她这里可以解释的。

    因她这一眼，李济民不免咳嗽了一声，将她的注意力唤了回来。而傅景珩这时却眼神回避着，不敢看她。

    “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吧？你不要有隐瞒，具体和祖父都说说。”李济民笼统地问道。傅家哥儿先时已经都交代清楚了，他不信傅家哥儿，他也信自家孙女。他这样问，在场的人应是能听出他没有任何偏袒和提醒的。

    他这问话一出，他那侄儿李鸣和哀叹了一声，就将头低垂着扭向了一旁。问清楚能怎么样，就算他二人证明他们清清白白没互相勾搭，山洞里他二人抱在一处总是让旁人看到了。

    既如此，他家女儿这以后是嫁还是不嫁景珩哥儿了？女婿和谁抱在一起不行，偏偏是他侄女，偏偏是他女儿堂妹！总不能让景珩哥儿娶了自家女儿，然后让侄女给他再做妾吧？如今还是说说该如何善后此事吧！

    “我……”这有外人在，季墨轩约见她的事情该怎么说呢？李瑶想开口，说出一声“我”后她又停了下来，可接着她又想起韩氏刚刚责怪她的话。这些人能这么快进来，显然他们是呆在外室的。韩氏的话，他们想来也听到了。这么转念一想，她就知道什么事情也没法瞒了，于是她便爬坐起身打算实言相告。

    韩氏说出季墨轩来，她是不后悔，也是无可奈何的。若是不说出季墨轩，女儿为何会去临川河处就解释不通；若是不说出季墨轩，女儿和景珩哥儿之间的清白就无法证明。

    李瑶爬坐起身，也没人阻拦。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中衣，而是她自己的其他外衣，她这才知道为何没人拦她。

    如此穿戴，就和流放之时睡大通铺那般，她便不用避嫌的。只是因为她要顾着屁股后头，只好一条胳膊撑在那里，不让屁股挨着床。韩氏怕她受凉，将丈夫李鸣清的一件外褂给她披在了肩上。

    “今日小郡王约我去了临川河那处，说是他等在那处，若是我不去，他就一直在那处等着。孙女思前想后，便决定去那处。临川河那处常有小孩子玩耍，又是在外面，孙女想着就是去那处和小郡王见一见，也没什么可让人指摘的，于是便去了……

    阿珩下水救我，我是知道的，后头我因为昏迷，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嗯……多谢阿珩救我出水，这种事情事发有因，又是救人的缘故，想来阿瑗堂姐应不会介怀的吧？堂叔你说呢？”

    侄女不知内情的问话让李鸣和怎么说？他怎么说！他张口半天不能回答侄女的话，毕竟这事情侄女看起来似乎也是受害者！

    李瑶虽然流利地说着这些话，但小腹处的闷堵和绞痛却让她额头上见了汗。她将该说的都说完，又试图解释了两句，便忍不住闷哼出声，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她脸上那血色其实也不正常，是被室内高温以及暖被熏蒸和捂出来的。

    第一时间看出女儿不对劲，韩氏红着眼，忙凑在女儿身前问着：“我的心肝女儿，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因着心疼女儿，她这许久不说的疼爱称呼，这时也不避人地冲口而出。

    “娘……”李瑶因为疼痛，有气无力地喊了韩氏一声，就揪着她袖子说不出话来。她闭着眼缓了一会，这会子傅老太太关切道：“姑娘家受了寒凉总是比男子辛苦些，快些让她躺回去好了。”

    李老太太气闷地哼了声，孙女不是有意，但是发生这种事情总是名节有亏！

    李瑶这时也顾不上不让屁股着床了，她在韩氏耳边低语道：“娘，我想我是来了葵水，小腹那里好痛！”

    “什么？阿瑶，你说什么？”韩氏眉眼间跳动着，不可置信地连连问女儿。接着她又猛地看向傅景珩，唯恐女儿不是葵水来了，而是失了贞洁却不自知。

    韩氏这一眼饱含着不可思议，饱含着震惊，饱含着怨怪，傅景珩不知她为何如此，但心里还是一突，接着他就被自己口水呛到，猛地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