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回 不顾一切
苏溪晴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答案肯定是为了李小诺。 可是李小诺并不明白，一个人究竟为什么可以为了另一个人这样不顾一切呢？苏溪晴，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呢？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浪，这么高的岸，你这么跳下来难道就不怕危险吗？他自问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像这样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过。 “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李小诺大声骂道，跑到甲板边缘往海里望去，可是波浪汹涌，冷海深沉，苏溪晴在里面拼命地游着，就好像一只身不由己的蝼蚁般渺小。可即便如此，她仍旧在坚持，仍旧是那不顾一切！ 你的生命中可曾有人为你不顾一切过？又可曾有你愿意为之不顾一切的人呢？如果没有，那还是多么遗憾和可惜。 如果有，那就不顾一切吧！ 曾经没有，可是现在有了。 “这样的一生，也算没有多大遗憾了吧。”李小诺站在甲板上，看着海里的苏溪晴，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现在应该也疯了吧。”李小诺喃喃道，嘴角露出了那久违的风景。 “我来了。”李小诺大声喊道，从甲板上顺手抓起了一个救生用的救生圈，从海里跳了下去。 一瞬间甲板上就炸开锅了，人们开始肆无忌惮地讨论起来了，更有甚者打开了手机，开启了直播模式。 跳海的一瞬间，李小诺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抛到脑后去了。安全，家人，责任，赛车等等念头全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入海的一瞬间，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好冷，海浪好大，好费力好难受。他自小在海边长大尚且如此，那么此刻苏溪晴的感受就无需多言。他拖着救生圈，用力向苏溪晴那边游过去。还好他这个方向向苏溪晴那边游过去比较省力，很快他就游到了她身边。 终于牢牢握住了那只手！ 那只曾在绝望的黑暗和寒冷中带给他温暖的手。 这一次紧紧握住，不肯放开，在这寒冷孤独的大海中不肯放开。 苏溪晴在海里被他抓住之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终于可以放开来彻底的喘息了。 “老师，你疯了吗？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李小诺问道，几乎是吼出这句话来的。 “小诺，我……”苏溪晴似乎是被海水给呛到了，话没说完就一阵咳嗽。 见她冻得浑身发抖，牙齿不住打战，李小诺原本想要凶她的话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长叹。他紧紧抓住她，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抱着救生圈。苏溪晴也抓到了救生圈，慢慢镇定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现李小诺一言不发，一双眼睛只是看着她。 那眼神是如此复杂，却又是如此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小诺，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苏溪晴问道。 李小诺见这个平素优雅美丽的女子，此刻变成了一只狼狈不堪的落汤鸡，心里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我知道，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我。”李小诺道，“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但这真的很危险啊。而且，你现在为我做的，已经超过了一个老师应该做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溪晴听了这话，慢慢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李小诺见她不说，也不好意思再去问了，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只得僵在那里，唯有那两只手始终紧紧地握在一起。 没过一会儿，客船上派下来的救生艇来到了两人身边，这会儿李小诺才不得不放开了那只手。救生艇上的工作人员给两人都给了一条保温毯，询问了一下两人的状况，确定两人无恙之后，便开始开动救生艇返回客船了。 苏溪晴急道：“你们不送我回码头吗？” 一名工作人员说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按照我们的规定，客船一旦离开码头，除非顺利到达终点和出意外，不然的话，禁止返航。我们的小艇也属于客船的一部分，所以同样需要遵照这个规定。抱歉，你现在只有跟我们一起去客船，然后补票。” 苏溪晴听了这话，不由沮丧懊恼，回头一看，客船已经离开码头很远了，说道：“天啊，我怎么跑了这么远的路啊？” 李小诺苦笑道：“你才知道啊。真不知道你体能原来这么好，跑步和游泳竟然能够追上客船。真有你的，好了，你现在只有跟我一起去澳门了。” 跟你一起去澳门？我还得上课呢！这是苏溪晴想要说的话，不过她却没有说出来。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救生艇回到了客船上，工作人员安排了房间让他们两个人换衣服，免得感冒。完事之后又让苏溪晴补了船票，给她安排了一间客房。无巧不巧，苏溪晴的房间就在李小诺隔壁。八哥和车队等人看到李小诺无恙归来，都是松了口气。本来还想过去询问一下说说话的，不过看到李小诺表情有些古怪，也都作罢了，各自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换好衣服之后，李小诺来到苏溪晴房间门口，说道：“老师，你好了吗？” “好了，有什么事情吗？”苏溪晴在房间里说道。 “我进去还是你出来，你自己选吧。”李小诺道。 “你进来吧。”苏溪晴的衣服有些奇怪。 “怎么还这么扭扭捏捏的啊？”李小诺不解道，说完推门而入。只见房间里的苏溪晴与平常判若两人。 因为她此刻穿着的是李小诺以前穿着的那一套骑行服。上船之后，工作人员在船上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李小诺便奉献出了一套自己的骑行服。这套骑行服是李小诺的第一套骑行服，那个时候他的身高还没现在这么高，跟现在的苏溪晴差不多。由于是他人生的第一套骑行服，意义特殊，所以他一直带在身边。 “很合身啊。干嘛这么扭扭捏捏的啊？挺好看的啊。”李小诺问道。 话说这套骑行服穿在苏溪晴身上还真是合体，大小长短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只是因为紧身的缘故，将她姣好的身材毕露无遗，修长饱满，凹凸有致。李小诺还真没想到，苏溪晴不止颜值高，身材居然也这么好！意外，真的很意外。 苏溪晴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保守的一个人，平常穿衣别说很露的那种，就是稍微有点显身材的那种她都不传，她不习惯男人盯着她看。所以换了这套衣服照了镜子之后，她就不准备出门了。李小诺问她的时候她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可是一想到外面男人更多，还是留在自己房间的好。听到李小诺的话之后，她问道：“真的很好看吗？” 李小诺道：“当然了，看起来英姿飒爽。有种反差美，而且看起来更接地气了。” 苏溪晴道：“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哪有怪怪的？你平常穿的衣服都是老贵的名牌，就跟大明星似的。虽然你性格平易近人，可是气质和气场在那，标准的女神。无形当中令一众男同胞自惭形秽。”李小诺顿了顿，“现在穿这身多好啊，又美又酷。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骑士了。” 苏溪晴听了这话，心里很开心，问道：“跟张芷琪比呢？”毕竟是女人，爱美之心天生，听了别人夸奖的话，自然高兴。 “你更好看。”李小诺说的是实话，张芷琪在颜值上略逊一点点，气质呢就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而身材，苏溪晴比她高，腿长是优势。说完，李小诺又换了一副口吻，问道：“老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的。” 苏溪晴突然低下头去，小声道：“小诺，你可以不去参加这次的赛车吗？” “老师，你就那么不想我去赛车吗？”李小诺脸色一变，看上去有点生气，有点难过，甚至还有点委屈，“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当一个赛车手和当一个好学生并不矛盾的。你为什么要反复无常呢？我家里反对，那很正常。可你不一样，你什么都了解。我以为我们除了是是师生以外，还是好朋友。可是，你！原来你这样不顾一切，就是希望我不要去赛车。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吧。一切都是假的。” 苏溪晴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这话说出来，李小诺肯定会有反应的。可是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小诺。” 当她抬起头来，李小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他离去时的摔门声“砰！” 等苏溪晴追出门外的时候，李小诺已然不见了踪影。她想去找他，可是该去哪里找呢？现在他一定在气头上，自己现在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一定能好好事情说清楚的。等他气消了一点，再去找他说清楚吧。苏溪晴现在心里一阵迷茫慌乱，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溪晴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不下去了，终于去隔壁李小诺的房间外边敲门。可是良久，都不见李小诺开门，也听不到他回答。倒是李小诺的隔壁，八哥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说道：“小诺还没回来，苏老师，要不你等等再回来吧。实在不行，你给他打电话吧。” 苏溪晴道：“没用的，我跟他刚刚都跳进了海里，手机都进水了。算了，我还是等会儿再去找他吧。”说完，他就无精打采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吃过午饭之后，苏溪晴又去隔壁找了李小诺好几次，只是每一次他都不在。这样一来，苏溪晴连晚饭都没有心思去吃了。在房间里待不住，李小诺也一直不见回来，苏溪晴受不了这种感觉，决定去甲板上吹吹风。 入夜之后，甲板上的海风吹起来还是很冷。 风中风中，心里冷风，吹失了梦······ 客船上次课正在播放钟镇涛的那首《让一切随风》，旋律和歌词都挺适合此时的环境和心境。 至少，肯定适合此刻待在甲板上吹风的那一个人。 那不是李小诺是谁？他就在那里吹着风。他在这里吹了好久的海风，久到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这里多久了。为什么苏溪晴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这么难过呢？那只是一句试探性的问句，连表态都不算。可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激动呢？她并没有明确表态让自己不要去参加这次的赛车。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人在自己的心中已经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因为位置的重要，她轻轻的一句试探性的话，比mama如同决裂般的话对自己造成的影响更大。 “那个人有那么重要么？我到底是怎么了？我直接说不可以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这样？”他望着见见暗下来的天幕，在心里问自己。 像是怕惊动了他，苏溪晴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过去，来到了他身边，跟他一起感受海风的冷。 天慢慢黑了，除了船上的灯火同名之外，周围是一片黑暗。 “你一直都在这里吹风吗？”苏溪晴轻轻问道。 “嗯。”李小诺随口道，看来是早就发觉了苏溪晴的到来。 苏溪晴道：“我只是问问小诺而已，为什么小诺会这么生气呢？” 李小诺嘴角掠过一丝自嘲，说道：“你可能真的只是问问而已。可是你在这问问而已之前又做了什么？你不顾一切地跳进了大海，就是为了问问而已？这说明，你心里是有多么希望我不去参加这次的赛车。我以为你会懂我，会支持我，至少不会反对。看来，我错了。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苏溪晴道：“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明知道你那么喜欢赛车，就不该那么问的。” 李小诺道：“不，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没风度的。” 这两个人突然就像是吃错了药一般，互相抢着说对不起，以各种原因来强调自己的不对。直至苏溪晴以一句“我出卖了你，结束了战斗。” 李小诺愣了，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溪晴悠悠叹了口气，说道：“你妈给我打电话把我约过去之后，跟我说了你的事情。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事情，但是却不跟你家里说？我跟你妈说了很久，实在不忍心她那么难过，所以就答应了她，帮忙管着你，盯着你一点。”说着，她就将详细的情况说给李小诺听了。 李小诺道：“也就是说，我这次来澳门，我家里是知道的。” 苏溪晴点了点头，说道：“对不起，是我出卖了你。” 李小诺道：“那么，你问我能不能别去参加这次的比赛，是因为受了我mama的请求，而不是出自你的本意，对吗？” 苏溪晴点了点头，说道：“对不起啦，老师真的对不起你。你放心好了，老师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哼！我以后都不会再相信你了。女人都是骗子。当时说得好好的，要在我妈那里替我说话，可是现在呢？是在我这里替我妈说话。”李小诺话是这么说，可是脸上堆满了笑意。 “是是是。”苏溪晴无奈地说道，“那这一次骗子给你道歉了，还道歉了这么多次，你就不能原谅骗子一次吗？”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想被原谅，那就得看骗子以后的表现了。”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码头的？” “很简单啊。因为你跟我说了你出发的时间，上网一搜索就知道。你要去比赛，肯定要带车的，那么坐船肯定是最好的选择了。” “看不出来，你还很聪明。” 很快，甲板上的风不再孤独，有了笑语作伴。 天彻底黑了，有一两颗星在空中闪烁。远方有灯火璀璨辉煌，犹如梦境一般。 澳门，到了。 李小诺知道就快要开始了，不止是这一场比赛，还有自己的生活。他还有一个问题本来是想问一下苏溪晴的，不过最终还是没有问。因为他觉得着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他本来想问，你为什么要跳下来？可是一想，不论她是否想要自己去参加比赛，她都是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