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眼熟
不用说，这大胡子自然就是李小诺了。那可爱的小丫头，就是李小小了。 一开始他们都在留心听刘晓敏讲话，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三人。看到侯馨兰居然这么开心，都有些意外。这时见到李小诺，自然也就明白了。 “怎么是你们啊？老于和苏老师也来了。小雨，今天决赛成绩怎么样啊？”侯馨兰发现有人，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高思雨笑道：“兰姨，我今天得了第一名哦。有没有什么奖励呢？”她今天心情真的很好。一来是因为绘画比赛得了第一名。不过更重要的是因为李小诺回来了。其实昨晚李小诺就回来了，只是因为太晚了，第二天一大早又去参加比赛了，所以到现在看到他才知道他回来了。 侯馨兰道：“兰姨知道小雨进了决赛，特意给你买了这么多菜。来我们家吃饭吧。兰姨给你烧好吃的。” 李小诺道：“妈，你不是说是因为我回家才买这么多菜的吗？” 高拯脸色一沉，盯着李小诺，说道：“臭小子！你还好意思说？这么久了，终于舍得回家啦？” 李小诺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不由僵住，尴尬地说道：“高叔，咱俩都这么久不见了，我这才刚回家，你见着我就不能亲热一点么？”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无奈从小就在高拯这一张黑脸的注目下长大，心里有了阴影。到现在，他都还是很害怕高拯。 高拯听了这话，这才有了笑脸，说道：“难得，你小子还这么怕我。” “那是，我可是从小就很尊敬您的。” 侯馨兰和李小诺上前几步，跟众人打招呼。只不过李小小却有些害怕生人，一直躲在李小诺大腿后面，只露出半张脸来，用棒棒糖挡着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苏溪晴和于天。 于天道：“小小都长这么大了？来，过来，于伯伯抱抱。” 本来以他和李正锋的关系，平时来往应该不少。可是李小诺与李小然上了高中之后，为了避嫌，他就不怎么来这里了。所以，李小小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有些怕生。 李小小看着蹲下身来想要抱自己的于天，不由又往李小诺身后多了一些。 “小小，来jiejie这里。”苏溪晴见小丫头长得可爱，也忍不住蹲下身来，想要伸手抱抱她。 李小诺满脸疼爱地看了小丫头一眼，说道：“小小，别怕。这个是于伯伯，是我和哥哥的校长，这个是我和哥哥的班主任苏老师。” 李小小听了李小诺的话，看他鼓励地看着自己，这才露出了脑袋，怯生生地叫道：“于伯伯，苏老师。” “嗯，小小真乖。”于天赞道。 苏溪晴有些意外，李小诺居然这么有爱心，有耐心。虽然他自己不怎么讲礼貌，没跟自己的打招呼，却知道要让小孩子懂礼貌。其实上次来家访的时候，她就很想抱抱这小丫头。可是这李小小就是不让她抱，反而从始至终一直躲着她。 眼见苏溪晴又伸出了双手，李小小有些害怕，说道：“小诺，我不要抱抱，我要你抱抱。” “好，小诺抱抱。”李小诺无奈，只得将她抱了起来，说道：“不好意思，小小有些怕生。” “妈，我先回去了。小小怕生。”李小诺说了一声，便抱着李小小回去了。 高拯有些生气地说道：“臭小子，你们班主任在这呢。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再回去吗？” 李小诺一手抱着李小小，一手拎着菜，头也不回地说道：“高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怕老师的。我先走啦，你们中午来我家吃饭吧，我回去烧饭了。” 高拯没好气说道：“你小子会烧饭？我才不信呢。” 苏溪晴却是信了，只是他那一句我从小就怕老师她无论如何也不信。不过，他能回家总是好的。只是想不到他在家里，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会陪mama买菜聊天，会哄meimei，还会帮忙烧饭，如果还会跟他哥哥一样好好学习那就更好了。 等众人去到李家之后，只见李小诺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一开始外婆吴青梅见他非要去厨房，有些不放心，自己要去动手，却被他给请了出来。见他忙得像模像样，也就不再管了。心道这个小外孙出去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是懂事了不少。以前在家，什么家务事也不做啊。 见来了这么多客人，李正锋和侯宗强自然要在客厅招呼客人。其实除了于天和苏溪晴之外，高家一家三口严格来说应该算是自家人，并不能算是客人。 高拯于天李正锋，还有刘晓敏和侯馨兰都是大学同学。只是于天要比他们高两届，是他们的学长。于天跟他们也有段时间没有聚过了，聊性大发，陪着他们说的不亦乐乎。 这边老同学叙旧，这种气氛苏溪晴自然是无法融入其中。侯宗强和吴青梅老两口忙着给他们倒茶添水，十分热情客气地在旁边照顾着。若不是有高思雨陪着苏溪晴不时讲上那么几句话，只怕她早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其实有比一个人在家里更加无聊的事情。那就是身边有一大群人，却也还是很无聊。 自己一个人在家无聊，那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状态。可是在这里，这么多人，自己可是老师啊。坐得有坐相，站得有站相。脸上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或者厌倦。稍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就毁了。 再说高思雨这丫头，虽然是在陪着苏溪晴说话，可是大部分时候都只是随口应一两句，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厨房李小诺忙碌的背影上。 李小小拿着手里的一根棒棒糖，跟在他后面转，像一个跟屁虫一样。她不时跟李小诺说一两句话，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小诺，你们老师那么漂亮你为什么还怕她？你的胡子为什么这么长？小然哥哥都没有胡子呢。还有，天上为什么没有下雨？外面院子里的花为什么没有开？为什么现在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有的问题，李小诺倒是勉强可以回答一下子。架不住李小小的思维跳跃的范围太大了，上一秒还在地球，下一秒就到了火星去了。答不上来的，李小诺就只有胡说八道了。 高思雨坐在沙发上看着李小诺和李小小，脸上挂着微笑。 苏溪晴见了，也是淡淡一笑。她知道高思雨的心思，也就不再跟她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看着屋中说话的众人。时不时地，她也去看一眼厨房李小诺的背影。 那天晚上，也是这样。 吴青梅把苏溪晴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住地打量她，不断点头。 侯馨兰跟他们说了一会话，终究还是不放心让儿子一个人在那忙活，于是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去厨房忙活了。吴青梅看了一会儿，也去了厨房，于是没过一会儿，李小诺便被赶了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李小小马上就跟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似乎生怕他又一声不响地跑掉了。 “既然你不主动跟我打招呼，那我就主动跟你打招呼好了。”苏溪晴心里这么想着，正要跟李小诺打个招呼，却发现李小诺和李小小早已不见了。 “什么情况？”她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她的学生问东的口头禅。 “小雨，小诺和小小呢？”苏溪晴问了一下坐在自己身边的高思雨。 “小诺去收拾房间去了。老师，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这家伙非要住在楼顶天台上，不跟他哥哥住一个房间了。我想小然应该会很伤心吧。”高思雨笑道。 “好啊，去看看就是了。不过小然为什么会伤心呢？”苏溪晴说着话，就被高思雨拉着往楼上跑去了。若是她一个人，在别人家里到胡乱跑，会显得和没礼貌。不过既然有高思雨一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人来到二楼，只见李小然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有些失落地看着正在搬东西的李小诺的背影。 高思雨问道：“二楼不还是有一间空房间么？小诺还是要坚持去楼顶住吗？” 李小然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算了，他才刚回来，想怎么折腾，随他吧。只要他回家了就好。”话是这么说，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苏溪晴道：“很正常啊，你们都是男孩子，现在长大了，都希望能有自己的空间。” “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也没下去跟你打个招呼，不好意思啊。”李小然这才发现苏溪晴，又道“可也不一定非要去楼顶吧？就像小雨说的，二楼还有一件空房间啊。” 苏溪晴道：“可能是因为有别的原因吧。” 三人说着话，只见李小小抱着一张比她自己还要高的椅子晃晃悠悠地从李小诺的房间出来了。看她的样子，随时都有摔倒被椅子压住的可能性。 “小小，你干什么？”李小然赶忙上去要拿过那一张椅子，帮他般。 可是李小小却不要他帮忙，说道：“哥哥，人家要自己搬。人家要给臭小诺帮忙。臭小诺说过，等我能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我就长大了。” 李小然听了这话，有些无可奈何。她知道这个宝贝meimei的脾气。 苏溪晴觉得有趣，早就想跟着下家伙亲近亲近了，于是说道：“我跟着她，在旁边照看着。” 于是她便一路跟在这个还没有椅子高的李小小后面，每次她快要摔倒的时候，苏溪晴就趁她不注意帮忙扶一下。 三楼楼梯出口的小房间隔壁还有一间房子，也就是李小诺要住的那一间房子。 到了三楼的时候，李小小忽然小声说道：“苏老师，谢谢你。不过你现在不要帮我了，不然小诺看见了，会说我作弊的。” 苏溪晴微微一笑，说道：“好的小小，苏老师不会告诉小诺的。” 李小小搬着椅子来到了三楼李小诺的房间里面，李小诺说道：“小小，你找谁帮的你啊？是老哥还是小雨？” “才不是他们呢。人家自己搬上来的。”李小小说着话，把椅子放在了屋子里面，气喘吁吁的。 “为什么非要住在屋顶呢？”苏溪晴问道。 “为什么非要管我的事情呢？在学校里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是在我家诶。” “这也不算管你吧？我只是想跟自己的学生聊聊天而已，你不愿意说，没有人会强迫你说的。” “哟，居然这么通情达理啊？谢谢啊。” “不客气。” 李小小喘匀了气，问道：“小诺，你不是说你很怕苏老师的吗？可为什么你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一点都不怕她呢？你说过不能说谎的。” 苏溪晴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说道：“就是，连小小都知道不能说谎。” 没办法，有小孩子在旁边，李小诺就只有说一是一了，于是便道：“我只是跟老师开个玩笑而已嘛。” 苏溪晴道：“是吗？那你到说说看看，为什么非要住在屋顶呢？” “因为在屋顶，没有别的建筑物的遮挡，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一出来就可以看见星星月亮。”李小诺懒懒地说道，陆初语曾经说过：我喜欢待在屋顶，尤其是天气很好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很多星星。没有星星的夜空，也是夜空。只不过，那样的夜空注定是不完美的。就好像注定会有遗憾的人生一样。 “那人家晚上也要在这里睡觉觉，可以看到好多星星。”李小小叫嚷了起来。 苏溪晴听了李小诺的话，看他脸上的表情，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不过，她也没有深究。她并不是会让人讨厌的人，不会问别人不想回答的事情。 “才不要呢。我才不跟你一起睡呢。你晚上老是踢被子，还打人，还喜欢讲梦话。” 苏溪晴看着这两人，不由笑了笑。 李小小道：“苏老师，小诺她欺负我。”她突然变得对苏溪晴很亲热，过去拉着她的手使劲撒娇。她很小就学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去讨好李小诺最害怕的人。这样一来，她自己就可以不去害怕李小诺了。 “好好好，我不欺负你了。你晚上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吧。”李小诺无奈道，这小丫头眼睛还真厉害，知道自己不愿意跟苏溪晴有太多纠缠，故而来搬这尊大佛。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丫头晚上睡得早，而自己睡得晚。到时候给她讲几个故事，哄睡着了，再抱下去就行了。 苏溪晴见她竟然主动跟自己这么亲热，不由大喜蹲下身去，说道：“没事，有苏老师在，他不敢欺负你的。你看，这不是答应你了吗？” “谢谢你，苏老师。”李小小腻声道，居然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道“小诺，你自己答应了可不许反悔。我现在就去跟爸爸mama说。” “你慢点。”李小诺看着李小小蹦蹦跳跳地跑下楼，不由喊了一声。 苏溪晴看着有些无可奈何的李小诺，好看的秀眉一扬，正要说话，可李小诺那不耐烦的眼神与表情却让她硬生生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我真的有那么讨厌吗？”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 李小诺看着她，只见美人俏立，眸如秋水，脸似白雪，青丝红唇，气质优雅出尘。这么漂亮的一个老师，如何能说得上讨厌两个字？“老师，我只是，算了，就这样吧。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选择下楼了。 午饭过后，苏溪晴和于天先后离去。高拯和刘晓敏却依然还在李家。他们家就在隔壁，今天放假，急着回去干嘛呢？ 李小诺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摸了摸腻在自身旁小丫头的头发，看着正在热闹说话的家人，还有高家一家三口。他心里有千言万语与无限的感慨，但到头来只化作一句话，回家的感觉真好。 这本就是他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之所以放弃赛车，除了那些并不愉快的经历之外，是否还有家的原因？在大连参加选拔赛的时候，自己敢说一点都不想家吗？ 他忽然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侯馨兰问道：“小诺，你去哪啊？” “妈，我去外面走走，看看。” “等等人家。”李小小喊着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小小，你慢点。小心点。”高思雨也嚷嚷着跟了上去。 三人才出门，就看见院子里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年纪与李正锋高拯差不多，女的年纪与高思雨差不多。这两人手里都拿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 “小雨，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有点眼熟啊？” “不要脸，看见漂亮的女孩子就说眼熟。不过，好像真的有点眼熟呢。”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姑娘还真的挺漂亮的。”李小诺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