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高跟鞋与摩托车
看到苏溪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李小诺歉然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啊老师，让你久等了。这个点，要买点东西，还是要跑不少路的。”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再把门关上，然后又开始搬东西。 “我不信，你一定是吃完再回来的。你骑车那么快，跑再远的也花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苏溪晴不悦道。 李小诺道：“拜托，我骑车再怎么快，那也是在比赛的时候，平时日常骑行，我可是从来不会超速违章的。安全第一。” “我还是不信，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飙车呢？还有啊，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苏溪晴不解问道。 “当然是给你准备的大米啊，面粉啊，蔬菜菜，rou蛋奶之类的啊。难道你平时做饭用不上么？喏，现在该相信我了吧？”李小诺说着话，来到她跟前，手里还拿着一双高跟鞋。 “我的鞋子！”苏溪晴见到李小诺手里拿的鞋子，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自己的那双高跟鞋。她接过鞋子，满脸失而复得的笑容，就好像一个开心的小女孩一样。“好吧，我相信你。”原来，自己那句话他听到了。 “你们女人为什么这么喜欢高跟鞋啊？高跟鞋对于你们女人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李小诺一边干活，一边跟她聊天。 “这个啊，当然是有特别的意义了。就好像你那么喜欢摩托车一样。高跟鞋是女人的美丽，骄傲，自信，是一种象征。女人有了它，就会焕然一新，就好像你骑上了摩托车一样。以后等你长大一点，有了一个喜欢高跟鞋的女朋友就知道了。”苏溪晴拿着高跟鞋爱不释手。 “也许吧。老师，你到底多重啊？” “那个，一百斤不到。好女不过百，没听说过吗？”苏溪晴的脸色和声音都不是很自然。 “我听过啊。可是我还知道下一句。好女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可是老师，你这两样可一点都不占啊。”李小诺笑得有点坏。 苏溪晴一米七五的个子，标准的女神身高，自然是不矮。至于是不是平胸，她平时穿衣不是很保守，可也不是很开放，应该很难看出来。那他怎么知道？想到这里，苏溪晴俏脸通红，那天在火车站的时候，他 李小诺听到苏溪晴半天没动静，说道：“开个玩笑，换个话题好了。” “好吧。” “你的脚还痛吗？”李小诺问道。 “嗯，还有一点。” “那再敷一下好了。其实不敷也可以，主要帮你缓解一下疼痛，舒服一点。”说着话，李小诺就拿来了温毛巾帮她敷脚。 “小子，动作很专业嘛。” “还行吧。以前经常打架，也经常打球，所以常常受伤。久病成良医，然后就这样了。” 李小诺一边忙活吃的，一边跟她聊天。苏溪晴觉得感觉不太一样。平时每天晚上都是一个人在家，今天自己受了伤，有人照顾自己，陪自己说话。甚至，还给自己烧饭。“原来你没有买到炸酱面啊？你确定你会做饭？” “都几点啦？都关门了。没事，我确定我会做饭。” “小诺啊，如果你在学校里也这么懂事就好了。” “老师啊，如果你在学校里也这么不烦人就好了。” 两人都是一笑。 苏溪晴想起今晚的经历，说道：“今晚还真是危险啊。不过我的运气也还真是好，居然也就遇上了你。” “现在知道怕了？我还没说你呢。你说你下了班早点回家就是了，管我干嘛啊？不然的话，现在就不用受罪了吧？” “受点罪没什么，能让我更加了解我的学生。而且还有人照顾我，给我做饭吃，陪我聊天。不像我平常一样，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的。” “你赢了。” “话说，你小子学习不行，怎么打架骑车却那么厉害呢？”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 “乖乖，还会拽文啊。看不出来哦。” “你口味偏辣还是偏淡？” “微辣？不，是很辣。” “我喜欢。” 不对，这画风不对，不太像师生。 炸酱面终于做好了，色香俱全。至于味道，吃过后才知道。除了两碗杂酱面之外，李小诺还炒了两个小菜，煮了两只鸡蛋。 苏溪晴道：“看起来还不错哦，真是让人意外。” “吃吧，在你自己家里，不用客气。” “嗯，味道很棒啊。饭菜都是你买的，我要给你伙食费吧？”苏溪晴问道。 “不必了，就当是我孝敬老师你的。你以后少管我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害怕么？”苏溪晴突然问道。 “害怕什么？” “比赛那么危险。” 李小诺放下了筷子，说道：“我曾经也问过别人同样的问题，她的回答跟我那时的想法一样。比起比赛的危险，其实我更害怕老了之后，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 “这回答不是电影《烈火战车》里刘德华与吴大维的对话吗？那个人也是车手吗？今天的比赛他有出现吗？”苏溪晴问道，这个回答她也很喜欢。 “是啊，这部电影里很多话都说的很好。她，也是车手。不过已经死了，绝症。”李小诺吃了一口面条。 她，是陆初语。 “对不起啊。” “没事。”李小诺不再吃面了，开始剥起鸡蛋来了。提起了伤心事，这炸酱面也变得难以下咽。 “小诺，你的炸酱面做得很地道嘛。” “我很喜欢吃炸酱面，我奶奶特意教过我几次。她怕我回涯海市以后没得吃，所以教会我。想吃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做了。” “对不起啊，我又提起了你的伤心事。”苏溪晴知道他奶奶的事情，他离家出走就是跟这件事情有关。她很想问一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没事，已经过去了。” “小诺啊，我们认识已经有十一天了，不算太熟，可是也已经不算陌生了。在学校里，你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坏学生，打架，逃课，上课睡觉，甚至还在上课的时候叫外卖。你知道吗？你真的让老师很头疼。可是，别人都说你其实是个好孩子。我一开始不信，可是慢慢的，我开始相信，并且尝试去了解你。我对你的了解，都是基于在学校里，在课堂上。或者是从别人的话里。可是今天，我了解到了在学校外面的你。我发现了你很多不愿意跟我说的东西。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慢慢打开心扉，可以让我了解你。你今天让我见识到了另外一个李小诺。内心温暖，对人体贴，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是那么认真专注。还有这么好的厨艺。老师真的很开心。我希望，你能够变成我心中期待的那种学生。” 听着苏溪晴发自肺腑的话，看着她美丽而认真的眼睛，李小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你期待的那种人。毕竟，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你愿意了解我，并且尝试来了解我，我也很开心。至于敞开心扉，也许是因为我是慢热型的性格吧。等我和老师认识的时间再久一点，再熟一点，也许我会什么事情都和老师你说吧。” “好，我等着。不过，你为什么决定不再骑摩托车了呢？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苏溪晴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李小诺塞进了那一只剥好的鸡蛋。 “唉！”李小诺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受了伤，吃个鸡蛋好好补一补。话说你身为老师，不是应该希望我好好读书才是吗？难道你希望我继续骑摩托车，继续这样比赛吗？” “当然是希望你能够好好读书啊。”苏溪晴拿下鸡蛋笑道，“话说来涯海市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一起吃晚饭，还是我的学生做饭给我吃的，还喂我吃。改天老师请你吃饭，一定要请的。” “好，我等着。老师，还没过十二点，送个礼物给你呗。”李小诺忽然笑道。 “这么好啊？还有礼物。”苏溪晴来了兴趣。 李小诺费了不少地时间从脖子上拿下一枚打了孔，穿了绳子的一元硬币，说道：“这枚硬币，是我第一次帮八哥赛车要加入他的车队的时候得到的。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是要向他证明自己。赢了，我就是他的车手，他这次只需要给我一块钱就行了。如果我输了，我就再也不去纠缠他。第一次比赛，我赢了第一名。顺利的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合法的赛车手。从那以后，我就把这枚硬币一直留在身上。每次有比赛，我都会把它挂在脖子上。它能给我带来好运，每一次比赛我都很顺利，从来没有出过意外。现在，我决定不当赛车手了，就把它送给你吧。你也是第一次当老师，希望它也能给你带来好运。还有，老师，教师节快乐。” 听了这话苏溪晴有些愣了，呆呆地看着他，目光里有些感动。 李小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今天大家都有送礼物给你，就我没有，感觉有些过意不去。现在补上，应该不晚吗？”他口气中有些担忧，似乎是害怕苏溪晴心里介意白天的事情，像个小男孩一般。 苏溪晴接过硬币，嫣然一笑，说道：“谢谢！我一定会好好收藏的。这是我的‘坏学生’李小诺送给我的礼物，也是涯海市的传奇车手，zero零号送给我的。好开心，好激动啊。这个教师节，我实在是太开心了。今天看了你的比赛，我好像也成了你的粉丝呢。” 李小诺道：“好是好，不过只有一点不好。” 苏溪晴不解道：“你在说什么啊？” 李小诺道：“老师，你以后说话能不卖萌发嗲么？你又不是志玲jiejie！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像真的有点长得像志玲jiejie啊。” 苏溪晴俏脸一板，脸上笑容消失不见，问道：“男人怎么都那么喜欢志玲jiejie啊？难道她也是你女神么？不过，我可比她漂亮多了。” 李小诺笑了笑，并不反驳，只是说道：“快点吃饭吧，都快凉了。” 吃完饭后，李小诺将碗筷收拾洗刷干净。时间不早，扶她去卧室，跟她打个招呼，自己也该走了。 苏溪晴一脸微笑，跟他挥手道别。 关上门的一瞬间，从门缝里看到苏溪晴脸上小女孩般的笑脸，李小诺深深吸了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下了楼之后，来到摩托车前。仔细地看了一会车，从车头到车尾，任何地方都没有放过。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一辆摩托车呢。 “已经结束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李小诺跨上摩托车，钥匙插好，带上头盔。然后点火，发动车子。 R1在公路上疾驰，迎面有风吹来。已经很晚了，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记得以前骑行的时候，路上还有不少人的。也许今天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吧！ 那个时候，他一骑上摩托车就会变得很激动。他一开始喜欢大排量摩托车，是因为它那拉风帅气的外形，震撼人心的引擎声。这一点他并不否认。他喜欢骑上摩托车，在路上穿梭，轰油加速，回头率很高。他喜欢路过别人身边的时候引起别人的注目，然后在他们的议论声中一骑绝尘而去。那个时候，他喜欢炸街，喜欢轰油门。喜欢让整条街道都充斥着他摩托车的引擎声。 可是随着后来骑车越来越多，他有点变了。喜欢摩托车并不仅仅是因为它那拉风的外型和性感的声浪。他更喜欢人车合一，骑在摩托车上追逐风与自由的感觉。然后，他就很少在人多的地方骑车。喜欢在流连于人少，风景优美的山路。或是在夜间人少车少的时候，才会在市区骑行。不知不觉，摩托车变成了他生活中不可缺舍的一部分。不再是一个交通工具而已，而是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精神上的追求。 此刻骑在摩托上，感觉却很孤独。 可能是因为即将彻底分别的缘故。 一个人骑着摩托车，穿行在这座他生长的城市中，有一种别人无法明白的感受。人与车都是炽热的，可是内心却是很冷清，很孤独的。 他爱这座城市，更爱摩托车。 天上有星星，地上有灯光。R1在涯海市的街道上飞驰，速度看起来有些慢，似乎是舍不得回家。 夜，微冷。夜色美丽，寂寞。回去的路漫长，干净，空阔。 终于，他还是回到了基地。 院子的大门并没有锁，李小诺熄火下车，推开了大门。才刚刚把车子推进去，笨笨这家伙便迎接了上来，摇头摆尾的，黏着他。“笨狗，让一点啊。我在推车。”李小诺轻声训斥了它两句。 笨笨却是格外兴奋，难以抑制。它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主人骑摩托车回来了。 已经很晚了，怕影响到别人休息，所以在门外就将车子熄了火。毕竟车子的引擎声实在是太大了，扰民效果一流。停好车子之后，将院子门给锁上，与爱犬玩了一会儿，便准备进屋里边去了。 屋子里还亮着灯。 进去之后，才发现还有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怀里抱着枕头，显然是有些冷。电视的声音很小，基本上听不到。 李小诺心中一阵温暖。这么晚了，大部分人都已进入了梦乡。这偌大的城市也开始休息了，变得疲倦冷清起来。可是还有一只狗在守着自己，还有一盏灯在为自己亮着，还有一个人在等自己回来。这感觉真的很好。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冷小薇听到动静，回头看着他问道。 李小诺坐到她身边，问道：“怎么还不睡啊？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小心着凉。” 冷小薇打了个呵欠，说道：“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放心不下，睡不着。” 李小诺道：“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会照顾自己的。” “还说会照顾自己，脸上的伤怎么搞的？我刚刚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你小子不是说好了不再骑摩托了么？怎么现在又跟以前一样，开始骑车打架，深夜才回来？”冷小薇秀眉微蹙，看着他脸上的伤，目光里除了责备之外还有一丝疼惜。 “没什么，今天算是最后一战吧。”李小诺的语气有些失落，跟她说起了今晚的事情。冷小薇拿来了药和工具，帮他处理伤口。听他说完之后，说道：“也好，以后你就老实上课。下了课按时回来，安生一点，别再折腾了。” “是。” 道过晚安之后，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可是躺在床上的李小诺知道，新的一天，新的生活，一切都是新的，可是却一点意义都不会再有了。他会变得更懒，更加颓废，没有一点点激情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