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我才不会牵挂他呢
为什么再也没有机会了呢？ 听了高思雨的话，李小诺的神色忽然变得黯然，有一颗透明的液体从他的眼眶中滚落，说道：“因为奶奶，已经死了。” 生离死别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是既然奶奶人已经走了，为什么李小诺现在还是会这么伤心呢？高思雨很想问，可看到李小诺这么伤心，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其实，老人家上了年纪要走，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我却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李小诺擦了擦眼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声音恢复正常。 那为什么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呢？说到这个问题，就要说到李小诺家庭的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止高思雨搞不懂，就连李小诺也不明白。他爸李正锋和他妈侯馨兰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并没有双方家长家庭的介入。那么李正锋也就不存在入赘和倒插门的说法了。那么按照正常的国情，和传统的习俗，李正锋一家人应该在北京。可为什么举家都在涯海市和侯宗强吴青梅住在一块呢？李小诺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不过爸爸并没有给他正面回答。 他自己想过，如果爸妈当年毕业以后考虑到在哪里工作发展更好，那无疑肯定是在北京要好，那里毕竟是首都。而且李正锋的父母兄弟在那边，很多朋友也在那边，人脉资源都比在涯海市要好。但为什么最终会选择在涯海市扎根呢？李小诺知道舅舅在国外发展，不能给外公外婆养老，北京爷爷奶奶那边还有自己二叔和小姑在。这么一说，倒是很合理。可为什么这么些年，涯海与北京那边却也一直没有往来呢？甚至都不在他和哥哥面前提起爸爸北京那边的家。为什么？ 高思雨见李小诺这样，不由说道：“小诺，不好意思。我现在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问了。你还好吧？” 李小诺道：“没事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见高思雨双眼中全是担心，微笑示意让她放心。 高思雨给mama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中午不回家吃饭，让她不必等自己了。又将手机还给了李小诺，等他打了个电话给韩云青之后，雨势渐小，两人这才出了甜品店。 高思雨记得自己带的伞很小，两个人一起，这把伞根本遮不了很大地方。可她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一滴雨都没有沾到，倒是李小诺，他的另一边肩膀越来越湿了。 韩云青开的毕竟是警车，李小诺又不太愿意在学校附近太过高调，便让他在离学校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停下车等待自己。李小诺和高思雨撑着伞在雨中漫步，不紧不慢，等他们刚到和韩云青约定的地点没一会儿，就看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李小诺冲着开车的人挥了挥手，然后那辆车就停在了路边，两人的身前。高思雨不解道：“小诺，你招惹警察干什么？你看，人家都停下车来找你了。”她实在不明白，李小诺只不过朝着他的车招了一下手，这警车居然就过来了。 “走，上车啦。”李小诺道，拉着高思雨往车子走去，打开车门，让高思雨先上车，收了雨伞之后，自己也上了车。贸然上警车，高思雨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不过出于对李小诺的信任，还是很快就放松淡定下来。 “走吧师兄，一起去吃个饭，你也还没吃饭吧？”李小诺问道。 韩云青回过头来，看着后座的两个人，眼光在高思雨脸上一扫，又看着李小诺，说道：“小子，也不介绍一下吗？” 高思雨被韩云青看了一眼，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坐在车里十分地拘谨。不过这倒也不能怪韩云青，这是职业的缘故。看陌生人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很锐利。 李小诺道：“这是高思雨，我的邻居，一起长大的那种。我们都叫她小雨。这个叫韩云青，我师兄，涯海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也就是涯海市的捕头大人了。行了老韩，小雨是我朋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她，人家会怕的。” 韩云青被李小诺一说，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歉然一笑，道：“小雨是吧，不好意思。这是职业的特殊性养成的习惯，所以看人的眼光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你别放在心上啊。”他不笑的时候冷峻严肃，一丝不苟。不过这一笑却是有如云破月出，令人如沐春风。李小诺曾听他的同事们说过，有不少去他们单位实习的女警察，和一些被他帮助的女同志们都曾对他发起过疯狂的追求。 “你好。我以为中国的警察都是电视剧里的那种大叔，没想到小诺的师兄却不是那样。”高思雨笑道，两人说了说话，自然不如刚刚那般尴尬。 “你倒不用喊我师兄，也不用喊叔叔，我年纪还没那么大。你也可以学小诺，喊我老韩也行。”韩云青笑道。 “那就叫你韩哥哥好了。”高思雨道。 “这样会不会太亲热了一点啊？”李小诺笑问道。 高思雨道：“怎么？亲热一点不行么？其实我倒还真想有个当警察的哥哥呢，多有安全感啊。” 韩云青也是一笑，道：“随你怎么叫，别太见外就行。小诺，你说去哪吃饭啊？” “就去人生百味，他们家东西实惠，好吃。关键他们家老板跟我很熟。” 韩云青发动车子，前往人生百味。 这地方在涯海市餐饮界并不是特别有名，不过在圈子里面口碑很好，生意也很好。物美价廉，吃的还放心，有谁会不喜欢？到了人生百问的店门口，韩云青把车泊好，三人一起下了车。 李小诺直接去柜台要了一个包间，然后给韩云青和高思雨倒了点茶，让他们先坐会，自己则去点菜去了，顺便找老板聊会天。 包间里面只剩下高思雨和韩云青。高思雨跟他认识不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李小诺不在这里肯定会有点尴尬。于是她低头握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李小诺给自己泡的茶发呆。 “小雨，不用太拘束。我跟小诺就跟亲兄弟一样，我年纪比你也大不了多少，跟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们也不算有太多的代沟。应该也能聊几句。”韩云青喝了一口茶，神色自若。 “韩哥哥，你跟小诺住一块吗？” “是的。” “那他为什么说你是他师兄呢？” “因为我本来就是他的师兄啊。我跟他都被一位老人家收做了徒弟，学习功夫。” “还学功夫啊。怪不得这家伙打架那么厉害。” “小诺的身手，还是很可以的。看得出来你对小诺很关心，他的情况我还算了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想知道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他在外面过的很好啊。我们是十个人住在一块。我们共同租了一个旧厂房，改装成了loft，很有意思的。”韩云青说着，又给她介绍了一下基地里各人的情况，道：“有时间的话，你让小诺带你去我们那里玩玩，大家一起吃个饭。也好让你放心，不用那么牵挂他。” 韩云青最后一句话说完，高思雨不由低下头去，俏脸微红，道：“我才不会牵挂他呢。我只是怕他爸妈担心，帮叔叔阿姨问问情况而已。” “那你可以让他们不用担心了。这小子在外面这么久了，知道照顾自己。还有正当的工作，能挣钱，好得很呢。” “这个我是不怎么担心，我只是怕他闯祸犯错，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也知道的，这家伙很调皮很叛逆的，没人能管得住他。”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倒觉得小诺并不是那么调皮叛逆，只是不怎么喜欢读书而已。至于他喜欢惹事打架，那倒是你们误解他了。他只是喜欢管闲事，看到看不惯的事情的时候，喜欢管一管。一般别人不动手，他绝不会主动跟别人动手的。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是绝对不会的。这小子还是很有分寸，很有原则的一个人。有那么点格调。放心，在我们基地里还是有人能管得住他的。” “我倒还真想看看，那个能管得住李小诺的人究竟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韩云青笑而不语，他阅人无数，这小姑娘有些什么心思，他看一眼就知道的十有八九了。 “不过，韩哥哥你知道吗？小诺以前还是很喜欢读书的，而且很聪明，成绩也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高一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读书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那是因为，他找到了别的更感兴趣的事情了。” “看来你真的很了解他。你能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情吗？” “小雨，这个真不好意思了。这件事情有些特殊，不过你放心，绝不是什么坏事，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事情。我不方便跟你说，如果你想知道，就只有靠你自己慢慢去了解了。” 韩云青的话，让高思雨对于李小诺的这件事情更感兴趣了。跟韩云青说了这么多，知道了李小诺的生活说得上是多姿多彩。少了对他的担心之余，不由有了几分羡慕。 过了一会儿，李小诺便回来了。三人说了会话，饭菜就上桌了。菜不多，但却都是三人喜欢吃的，烧的也很可口。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人生百味的老板，一个剃着光头的中年大叔泰哥来到包间，跟李小诺他们说了几句话，什么招待不周啊，饭菜少啊不好啊之类的。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他和李小诺好久不见了，要过来跟他聊一会儿。 韩云青来过这里几次，认得这个老板。老板对李小诺异常热情，对于李小诺的朋友们也是十分的客气。对他突然进来，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不过高思雨心情就不一样了。自己和小诺还有韩云青三个人在这吃饭吃得好好的，偏偏他也要来凑热闹。 吃完饭后，李小诺前去付账，不过老板泰哥说什么也不收。说这顿就当是给李小诺接风了，他才刚回涯海市没几天。这就使得高思雨很郁闷，难道李小诺这一个暑假都不在涯海市么？那么他去了哪里，又干了什么呢？ 李小诺只得道：“你还是收下吧，泰哥。我去别人那里吃，不也是要给钱吗？再说了，老韩今天是开单位车来的，你这样对他仕途有影响。” 话说到这里，泰哥才让柜台的人收了钱。 三人上了车，然后李小诺问高思雨要去哪里。高思雨怕时间久了，家里担心，便说要回家。反正以后自己跟李小诺在一个班，他只要去学校，还怕没时间在一块么？ 半个小时不到，韩云青开着车就把高思雨送到了目的地，稳稳地停下了车子。 这个时候雨已经很小了，不过却还在下着。 “韩哥哥，我到了，谢谢你开车送我回来。” “小雨，不用这么客气。小诺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我和小诺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回来。” “那好，以后我就不跟你客气咯。小诺，我走了。”高思雨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脚步移动得很慢。 “小子，人家都要走了，还不下去送一下。”韩云青敲了一下还在发愣的李小诺的头，催促着说道，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 “哦。”其实，这个地方李小诺是不怎么想下去的。 看着高思雨一个人慢慢的走在雨中，李小诺还是下了车，拿着伞追了上去。 “你忘了伞。”李小诺把撑开的伞递给高思雨。 “小诺，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高思雨接过伞问道。 “你说？” “一定要回来，好吗？” “我从未离开，只是暂时不在家里住而已。” 高思雨听了李小诺的回答，笑了笑，道：“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哦。我走啦。再见。”说完冲李小诺挥了挥小手，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记得到家发个短信，或者给个电话。” 一直到高思雨的背影消失，李小诺才转身回到车上。韩云青不由叹了口气，道：“真是痴男怨女啊。人家都走了那么远才还不回来，舍不得的话就一起回去啦。反正你家也在这里的。你们没事做，我可还要急着上班的。” 李小诺道：“你上班时间我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才几点啊。” 韩云青道：“开个玩笑不行啊。小子，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小雨这孩子，长得漂亮，人品又好，关键是她对你有意思。你可不要白白错过哦。” 李小诺道：“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对我有意思呢？最多只是比好朋友更好的好朋友的而已。她对我哥有意思还差不多。他们一直以来，就被别人看成一对。” 韩云青道：“这倒是很有意思啊。三个青梅竹马的人。你说到底是哥哥好，还是弟弟好？小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真的，当然是弟弟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我是警察，以前还是特种兵，看人很准的，对于人的心理分析也很几下子的。你就相信我吧。” “你不是急着上班么？怎么又吹起牛来了？我知你是特种兵啦，还是王牌狙击手对不对？走啦，韩捕头，上班去啦。”李小诺把脸靠着车窗，看着雨中这个熟悉的地方。 这条路，他已经不记得走过多少次了。但是，他记得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条路了。 车子缓缓开动，慢慢离开了这个地方。 涯海市，玉扉区，幸福路，23号。 “师兄啊，你要不急的话，直接把我送回基地好了。” “谁说不急啊？基地没人陪你玩，你回去干什么？再说了今天师父生日，咱们晚上要过去陪师父吃个饭，给他祝寿。” “那也是晚上的事情了。你不能晚上再去接我么？” “不要油钱啊？” “油钱我出行了吧。我可不想跟你一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