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诀别
黛丽丝扑在我怀里，我两手就这么抬着，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眼角余光瞟到了陈钒，就见他也是满脸古怪，一边在看我，一边在偷偷往鬼媳妇那个方向看。就连一旁的爱丽，都咬着手指，睁着一对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里。 我心理那个别扭啊，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甲板上一片寂静，半晌，黛丽丝才松开了手。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了看左右，似乎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异状。自然，她的目光主要还是集中在鬼媳妇身上。 “这位小姐是……”黛丽丝疑惑地问道。 她问这话的时候没有看鬼媳妇，反倒是把目光投向我。那眼神中的丰富色彩，让我不得不感叹女人真的表达能力真是恐怖。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是我媳妇……嗯，也就是我妻子。”我看着黛丽丝缓缓说道。 黛丽丝明显被这个惊呆了，她呆呆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鬼媳妇，这才结结巴巴地道：“但是左源先生，据我所知，您才19岁……中国法律，法律不是……” 我一阵轻笑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我和她不是那样的。”说着，我抬头看着鬼媳妇，就见她也正看着我微笑。 “我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她就是我媳妇，现在是，这辈子下辈子都是。”我缓缓说道。 黛丽丝神情一滞，松开了我，站了起来。她脸有些泛红，看了看鬼媳妇，显得有些尴尬。 鬼媳妇倒是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 “好了，我们走吧。”我说道。 陈钒把我抱了起来，直接就往我们的世界走去。鬼媳妇跟在旁边，只是时不时微笑地看我。 回到我们的世界，鬼媳妇轻轻一抬手，那敞开的大门立刻就关闭。 我抬眼看了看四周，凝神微微感应了一下，这才总算是舒了口气。 这里就是幽灵船大冒险的那艘船，周围的死气虽然不清，但和那个世界里相比，简直不是一个次元的。 以至于到了这对一般人而言因为死气过重，所以会出现头晕呼吸补偿的餐厅里，我竟然忽然有种“空气好清新”的感觉。 “船上还有人吗？”我望着黛丽丝问道。 黛丽丝摇了摇头：“昨晚我就已经把人全都调走了，我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我怕引起sao乱。” 我点了点头，黛丽丝的做法相当的稳妥，这三副的位置还真不是白做的。 离开餐厅，我们直接就朝甲板走去。到了甲板我才发现，外面竟然依然是一片黑暗。远处，安娜公主号通明的灯火把大海照亮了一大片。 我不知道那个世界里的时间是怎么进行的，不过现在都没人来找我们，那应该就是说时间并没有过多久。 无论是那个死掉的船员，还是仓库里的怪物尸体，都足以引起sao动。 黛丽丝找了下陈钒，两人就到一旁把救生艇放到了海里。 陈钒过来抱着我，沿着楼梯就往下走。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不走吗？” 转头看去，就见黛丽丝正拉着那个小女孩儿的手，似乎想让她跟着一起走。 小女孩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是睁着一对大眼睛看着黛丽丝。见我看过去，她又转头看了看我。 看着她那清澈冰冷的眼神，看着她那娇小脆弱的身体，我心头就是一痛。 “黛丽丝，她走不了……”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 黛丽丝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道：“什么意思？为什么走不了？她有手有脚的，我们也有船，她为什么走不了？” 我看着黛丽丝，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笑容。 从这小女孩儿爱丽从那餐厅走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明白了她是怎样的存在。 一个人住在幽灵船里，身上带着淡淡的生气，有着一间可以阻挡所有怪物的密室，还有着被分尸了还能活过来的本领…… 这一切，都说明了她是怎样的存在。 活死人……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这个小女孩儿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但是，她确实就是。 我还记得当年在西河村见到的那些活死人，他们永生永世都无法死掉，同样的也无法活过来。他们生命只介于生死之间，在无尽的岁月中承受折磨。 爱丽同样也是一样的，就我所见，她应该是为了封印那艘船上的东西而存在的。那间餐厅就等于是所谓的祭坛，把她献祭在那里，用永生永世不死不活换取对幽灵船的永久封禁。 所以，她走不了。 如果强行带她离开幽灵船，那么会有两件事同时发生。 第一，她会立刻真正的死去；第二，幽灵船会出现在人间…… 我不知道爱丽是以怎样的心态支撑了许多年，但这个孩子冰冷的外表下，一定有一颗异常坚韧的心。 黛丽丝呆呆地看着我，泪水在她眼眶里翻滚着。 其实不用我多说，爱丽被鱼怪分尸那一幕她也是看到的。爱丽现在能站在我们面前，本身就已经能让黛丽丝明白了什么。 或许，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我不能走。”一直沉默着的爱丽忽然开口说道。 我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 爱丽冰冷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这是我认识她一天一夜里，从不曾见到的。 灿烂明媚，宛若初春的阳光。 “你们不用管我。”爱丽欢畅地笑着，甚至身子都在原地轻快地转了个圈，“现在鱼怪死了，核心也被你们拿走了，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核心？什么核心？”一直冷眼看着的陈钒忽然开口道。 爱丽抬手指了指我手里的装着三生石的盒子，道：“喏，就是那个。幽灵船就是靠这个才能一直存在，核心没了，幽灵船也会消失了。” 三生石是那幽灵船的核心？ 我心头微微一动，道：“对了爱丽，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 爱丽偏着脑袋道：“什么事？” “那五个人，他们上船后，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有怪物要杀他们？” 这是我一直不解的问题，到现在依然没有答案。 爱丽道：“我一直希望有人能把核心拿走。那天他们五个上传后，也到了我住的地方。我让他们去取核心，但是他们核心没取到，反而让鱼怪发现了他们。鱼怪怕核心的秘密泄漏出去，所以鱼怪要杀他们，要杀掉那天上船的所有人。” 我微微点头，那怪物果然是鱼怪这里派过去的。也怪不得鱼怪怎么都要干掉我们，不肯让我们走。 但那个要杀我的船员呢？ 那船员可是人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心头一动。那五人都是国际通缉犯，能不声不响的上到船上，应该也是船上有接应。 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这三生石来的！ 那个船员要杀我，说不定也是同样的原因，是怀疑三生石的消息被我知道了。 这个念头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也越想越觉得后怕。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当我们回到安娜公主号的时候，只怕立刻就要面对危险的局面。 不过，好在我现在有鬼媳妇在身旁。 有她在，相信一切困难都能渡过的。 我抬眼看了看鬼媳妇，就见她那双明眸也在看着我。 目光碰触，相视一笑。 鬼媳妇温柔的目光倒是把我的哀伤冲淡了不少，但转头看着爱丽，我仍然是忍不住心头一疼。 黛丽丝呆滞半晌，这才急道：“没什么别的办法吗？左源先生，您这么有本事，一定可以救她的！” 我望着黛丽丝，只能抱以抱歉的笑容：“对不起……” 爱丽或许早就明白自己的命运，她走了过来，推了推黛丽丝。 “快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黛丽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咬了咬牙，下到了救生艇上。 我们“四人”到了救生艇上，陈钒很快就开始摇动船桨。眼看陈钒已经开始行动，黛丽丝终究是咬了咬嘴唇，跟着用力划动船桨起来。 救生艇慢慢离开幽灵船，朝着安娜公主号过去。 就在离开了五六十米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一阵冲天火光升起。 幽灵船竟然直接着火了！ 火势之迅猛，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只是短短半分钟不到，火势就蔓延到了整个船上。那巨大的烈焰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映照成了红色。 我眯缝着眼看着那边，似乎隐约能看到在那火光中，一个穿着白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儿，她正站在甲板上朝着对我们挥手。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爱丽的神情怎样，但我总觉得她在微笑。 欢快……但却令人心碎。 她背后，火光升腾，浓烈的烟雾让她的身形忽明忽暗。 看着那娇小的身影，我心头一阵悲凉。 因为我明白，挥手不是再见…… 而是永别。 爱丽的任务完成了，她作为祭品，几百年来一个人看守着幽灵船。 或许在她内心底，早已经断了“活着”的念头。 现在为幽灵船提供能源的三生石被我们带走，她也终于可以安心的……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