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重担
大队军马正逐渐靠近峰山军营，就在众人距离军营两里地时惊慌地发现军营上空漂浮起黑nongnong的烟雾，慕容宣顿时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并且派遣哨探前往军营查探究竟。 此时骑马跟在符勋旁边的慕容芸露出忧虑的神情，她看见皇兄不停吆喝正仓促地调兵遣将，展开阵型犹如大战在即一般，看见皇兄忙碌的样子只好对符勋说道：“军营应该不会有事吧？” 看见慕容芸忧伤的神情，符勋顿时感觉为难，远处高空黑烟弥漫，要说军营没事那是假话，虽然他知道慕容芸担心她哥哥，但是他又不想对慕容芸说假话，最后安慰地说道：“你不用担心，就算军营有事天王也会全身而退，更何况咱们身边还有数万将士。” 梁大壮也是明白人，他早就看出自家少爷喜欢慕容芸，先看看人家姑娘无助的表情，再看看自家少爷胸有成竹的模样，随后他也半开玩笑地插一嘴说道：“姑娘请放心，咱家少爷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有少爷在保准慕容宣没事儿！” 梁大壮是个认死理的家伙，自己是周国人所以把楚国公主唤作姑娘，更不会称呼慕容宣为天王。 就在三人谈话之际，慕容宣已经将大军调整完毕，所有士兵都处于临战状态，目前符勋好歹也是军师，所以也不能拖人后腿，旋即策马和慕容宣并肩站在军队最前面，而童渊和梁大壮两人则负责保护慕容芸的安全，虽然身为楚国公主自然有卫兵保护，但是符勋仍旧放心不下，他可是见识过猎魔军的厉害，为防万一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不远处刚才派出去的哨探策马狂奔马蹄扬起尘土终于返回，事情紧急那名哨探来不及喘气说道：“启禀天王！峰山军营遭遇敌军偷袭！死伤惨重，目前敌军已经撤退！” 听到自己老窝被人端了，慕容宣差点儿没晕过去，他离开的时候明明是己方占据优势将凡城围地水泄不通，这才过了几天就被凡城的敌军反扑，他忍不住大声辱骂道：“一群废物！连个军营都守不好！养你们这些饭桶有什么用！” 那名哨探小脸青一块白一块有苦说不出，心想峰山军营又不是自己坐镇指挥，事已至此，就算你慕容宣骂死自己也没有啥用。 站在军队中央的慕容芸刚才也听见皇兄破口大骂，她微微皱起眉头本来想劝慰慕容宣两句，但是碍于女儿身份不便多说，更何况此刻众将士都聚集在此，她不想当着众将士的面拂了皇兄的面子，身为天王小妹的慕容芸也不敢挑战天王的权威。 别人不能，但是身为军师的符勋不得不说上两句，他作为军师自然应该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辅佐上级，“天王勿忧，如今敌军毁我军营，咱们应该赶紧率领军队退回军营，一则军营里面肯定有大量伤员需要救治，二来也是预防敌军再次偷袭。” “军师说地对！传本王军令！令大军速速退回军营！” 适才那名担惊受怕的哨探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接到命令后立即传令全军各将领各自统帅本部人马赶往军营。 符勋望着远处高空黑烟缭绕不禁长叹一口气，“哎，都说战争是残酷的，现在自己眼见为实，风水轮流转，这回慕容宣可损失大咯。” 果不其然，当众人来到军营处时，只见军营中这些残兵败将的脸上满是惊恐的神情，偶尔有几个士兵露出麻木的神态，帐篷几乎被付之一炬，放眼望去全是破败不堪的场景，好不容有几处完好的帐篷也被缺胳膊断腿的伤兵全部占据，那些受伤不严重的士兵只得背靠背互相支撑等待郎中治疗，一些没有受伤的士兵脸上也是面如土灰就好像刚从矿井里爬出来的一样，有气无力地收拾那些被战火焚毁的残骸，如果不是这些士兵都身着甲胄，外人看到肯定会以为踏入了乞丐窝。 “副将何在！副将何在！”慕容宣看见如此窝囊的场面架着嗓子大声吼道。 不远处一名身着明显与其他士兵不同甲胄的中年男子听见慕容宣大声呵斥急忙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好不容易走到慕容宣跟前瞬间跪在地上，他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如同摸了锅底灰似的，他没有等慕容宣训斥就抱头痛哭起来，“天王！您可来了，要是您再不来弟兄们可就都死光了！呜呜...” 慕容宣涨红了脸颊目眦尽裂一把抓住副将的衣领怒气冲冲地说道：“赵副将！本王信任你才将军队交给你，你倒好，辜负了本王对你的栽培！身为全军主帅，获此大败，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本王！”说完后慕容宣又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咣当’一声插入泥土中，“你自己了断吧！” 赵副将神色一怔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慕容宣，身为峰山军营主帅未能抵御敌军进攻使得大军损失惨重，士兵哀嚎遍野，辎重被毁，他知道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敌军统帅毕竟是足智多谋的慕容皝啊，更何况敌军数倍于己，遭此大败也是无奈之举，他垂下头颅知道天王一向严酷军令便不再替自己争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他正要将利剑从泥土中拔出来时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按住再也拔不出剑来。 “军师？难不成你想包庇赵副将！？” 符勋给赵副将使了个眼色示意后者不要轻举妄动，旋即对着慕容宣凝色说道：“天王，临阵处斩大将恐怕不妥，如今战局本来就对咱们不利，赵副将遭此大败自然有他指挥失当的地方，然而也罪不至死。” 慕容宣怒气不减地说道：“我军驻防之地几乎处处设防，营垒高数丈堪比城墙，如此坚固的防御工事还不能抵御凡城乱军！留下赵副将性命又有何用！” 跪在地上的赵副将再度陷入恐慌，如果刚才他拔出剑刃一了百了也就算了，然而作为人孰能不求生，就好比被宣判死刑的囚犯心灰意冷时突然被告知可以免去死罪，前提是有个好的律师替自己辩护，如今赵副将就好比死囚，符勋就好比律师，哪怕只有一点点生的希望，赵副将都不会放弃，此刻赵副将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托付给符勋，只盼望着后者能够营救自己一命。 符勋看见赵副将惶恐不安的眼神，再看看站在一旁的慕容芸因为担心皇兄气坏身体的焦急神色，他正色说道：“天王，赵副将的确该死！但是就算杀了一个赵副将也已经于事无补，试想区区凡城兵力如何能击垮峰山固若金汤的营垒，种种迹象表明，慕容皝已经率领大军和守在凡城里的慕容宇汇合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慕容皝怎么会这么快就赶回凡城，即便东南战场取得大捷多少也应该驻防几日，难道他就不怕周军反扑么？” 慕容宣彻底崩溃了，他原本指望着在敌军援军抵达之前将凡城守军一举歼灭却没想到自己老窝被人端了，慕容皝也亲自坐镇凡城指挥，局势瞬间逆转，自己麾下兵力经此大败仅剩下八万人，慕容皝号称二十万大军驰援凡城，再加上凡城原有的一万多人，敌我军事力量十分悬殊。 良久，慕容宣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你起来吧，本王今日不杀你，但是你给本王记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限你十天之内重整手下士兵夺下凡城不得有误！” 听完这话，赵副将脸上又是一阵惨白，前半句还说饶了自己，没想到后半句又将自己陷入死地，他心脏如冰冻一般跳动失去频率，转念一想好死不如赖活着，凡城虽然新增援军，然而他相信再厉害的军队也会有破绽，只要找出破敌之策不愁凡城不破，他之所以有此信心也是因为符勋这位军师，后者刚才能够从天王手下救出自己小命，想必也能想到破敌之策。 慕容宣打量了众人一眼便径直回到刚搭建好的中军大帐休息，慕容芸见状微笑着告别符勋后急忙跟着她哥哥进入帐篷，两兄妹相见还没有单独相处，这会难得有时间聚一聚，符勋自然也不会去当电灯泡。 望着慕容宣离开的背影，赵副将二话没说还没等符勋反应过来便声泪俱下恳求后者救自己一条小命。 “军师！末将这条命如今就捏在您手里了！就算您不为末将着想也要为几万士兵着想啊！天王命令末将率领军队攻打凡城，可是您又不是不知道，凡城今非昔比，士兵们气势低落，敌我力量本来就悬殊，天王这是在命令将士们去送死啊！”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符勋既然已经铁下心救助赵副将，自然有分寸。 搭建好帐篷后，童渊老远就看见堂堂的副将跪在自家少爷跟前，他走上前去说道：“少爷，帐篷搭建好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军务不急于一时啊。” “恩，赵副将你起来吧，本军师答应你自然不会反悔，如今士兵们急需休整，我看你也是遍体鳞伤，先养好伤再说吧！” “末将遵令！”赵副将心中终于有了底，神经紧绷的他总算可以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