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何载续之死
宗族学堂，符佑沅和往常一样耐心教导仅有的三个宗族子弟读书，庄子老周之后，符勋单独留下，和往日不同，他这一次是主动留下有要事和符佑沅相商。 “符先生，秦英正此人可靠么？”符勋面色凝重事关重大不敢有半点马虎。 “殿下尽管放心，秦英正与我是总角之交，此人骁勇善战有勇有谋。” 符佑沅虽然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却十分担忧，倒不是担心秦英正办事不利，而是因为符勋所作所为，大周国以法治国，身为宗族学堂老师自当以身作则教导宗族子弟修身养性，而非整日打打杀杀。 符勋似乎瞧出端倪故意试探性地问道：“符先生为何板着脸？” “殿下这样做有违礼制周法，何载续为非作歹欺上瞒下固然该死，可凡事都讲章法，等到秦英正将何载续押解至邺都到时候刑部自然会依法治罪，殿下何必一意孤行。” “学生想听听符先生的意思。” 符佑沅听见殿下如是说，以为他劝谏成功使得符勋改变主意，当下喜上眉梢继续说道：“殿下请听老夫一言，古人云明其法禁，察其谋计。法明，则内无变乱之患；计得，则外无死虏之祸，可见法制对一个国家重要性，殿下身为皇室宗亲更应该维护国家法制，所以老夫以为不应该就地处决何载续。” 没想到符佑沅学识渊博竟如此迂腐不化，法家依法治国的确没错，然而照搬古人言不知变通者必然落后，古人所言未必适合现在，社会在变民心也在变，适者生存。 “先生的意思是让何载续安然到达邺都？” “殿下以为如何？” 符勋笑而不语，他还不会单纯到认为邺都天子脚下就是法制健全的地方，何载续之所以敢在青阳城为非作歹这么多年而不被发觉，很明显是因为何载续在邺都有强硬的后台，如若不然何载续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先生放心，此事我定会妥善处理，告辞。” 望着殿下远去的身影，符佑沅面色凝重心底升起一股莫名慌乱，在他眼里燕王可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看样子青阳城必定会被掀起一次巨变。 夜深临渊，官道两旁树林里不时传出阵阵猛兽叫声，囚车里何载续昏昏欲睡，押送队伍已经远离青阳城，夜风不断吹拂，官道两旁的树木也越来越茂密令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何载续手脚都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只好摇晃两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坐在囚车里不比走路来得轻松，接连几天的赶路已经让他疲惫不堪，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一股饥饿感随之而来。 “喂，秦大人！” 秦英正率领押送队伍不辞辛劳连日赶路，使得衙役们精疲力竭走路也是摇摇晃晃，急需休息整顿。 秦正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面，适才听到囚车里何载续的叫声，于是牵马停住原地不动等待后方囚车跟上，当囚车靠近终于能够透过夜色看清楚何载续脸庞时，这才说道。 “如果何大人想要撒尿就直接解决好了，这荒山野林本官可不敢多做停留，要是运气不好碰到狼群可就麻烦了。”说完秦英正欲打马继续率领队伍赶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载续慌了神生怕秦英正策马离去，赶紧好言解释道：“秦大人误会了，弟兄们赶路匆忙，就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月黑风高赶路多有不便，不如让弟兄们吃饱喝足休息一晚再走也不迟。” 秦英正一双眼睛就像是看美女似的盯着囚车里的何载续来回打量个遍，那眼神竟让后者有些不好意思，良久，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何大人饿啦？” 要不怎么说何载续脸皮厚，这时候再也顾不上什么太守风范，点头如捣蒜，就连自认为行为轻佻的秦英正都自愧不如。 秦英正见对方如此表现，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当即下令队伍停止前进，就地安营造饭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秦英正将马拴好，独自一人坐在石头上掸去衣服灰尘，而后掏出备好的干粮自顾自地吃起来，他得加快速度毕竟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办。 何载续长吁一口气，终于可以填饱肚皮好好休息一晚，一名衙役将套在何载续脖子上木枷取下，而后又扶着何载续靠在软垫上休息，另一名衙役急忙呈上准备好的点心让何载续食用。 这哪里是囚犯，日子过得比秦英正都好，秦英正最多啃几口干馅饼，喝几口黄酒，可何载续不得了，又是鸡腿又是点心馋地不远处秦英正直流口水。 何载续一面吃rou喝酒一面望着不远处孤零零的秦英正，颇有些鄙夷味道旋即唤来一名衙役说道：“你去把这杯酒水递给秦大人，就说是念在赶路辛苦的份上我赏赐给他喝。” “诺。” 那名衙役果真听话小心翼翼端着酒杯朝秦英正走去。 “秦大人，这是何大人给您的酒。” 开始秦英正还满脸狐疑，可是当闻着诱人酒香时也就不再拒绝，举杯一饮而尽，而后还不忘朝何载续打个手势夸赞后者人品好。 “我呸！什么东西。”秦英正转头就将酒水吐出。 何载续只看见对方把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心想这秦英正也不过如此，看样子用不着何好古贿赂邺都达官显贵找人帮忙，他胸有成竹自持有几分把握摆平秦英正，为官不就是为钱么，秦英正喜欢美酒只要投其所好，摸透后者心中所想，不愁拉不下水。 不得不说何载续颇有心计，押送队伍里面几乎都是他的人手，并非秦英正故意安排，只是后者所带人手本就不多，青阳城又要留下人手善后，此刻秦英正只是带上两名亲信，余者皆是何载续的人。 正当所有人准备休息时，符勋带着燕王府一行人趁着夜色已经埋伏在树林里，曼莎丽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恨不得第一个冲上去取下何载续狗头。 最开始符勋本不打算带上符威、符武两兄弟，一个是年纪太小不适合这种血腥运动，无奈符威、符武俩人不甘心尾随而来，要不是符勋发现及时这俩家伙毛手毛脚肯定要坏大事。 “等会殿下只管待在原地，老奴一人便可摆平这群酒囊饭袋。” “哼，就你行，我蒙格泰也不是吃素的！”蒙格泰瞥了一眼童渊说道。 童渊一心为殿下着想不愿意让符勋冒生命危险，谁知蒙格泰还以为他小瞧别人，不小心一嗓子惊扰了几个守夜的衙役。 秦英正耳朵灵动，早已听到林子里动静，他并未指派人手搜寻树林，而是佯装睡着，等待下一步指示。 一丈，一尺，近了，动手！符勋一伙人猛地窜出树林，适才还在梦香中的何载续瞬间被惊醒，定神一看还以为有山贼拦路打劫，急忙躲到囚车下面。 押送队伍乱成一团，就连秦英正也没料到符勋会在这个地点这个时候劫车，“马蛋，早不劫晚不劫现在才下手，衙役们早就被老子累坏了哪有力气战斗，你们可好趁火打劫，这仗没法打，弟兄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哎哟！” “软骨头，两成力气就叫成这样！” 也不知哪个倒霉蛋和蒙格泰交上手，只需一拳衙役便软骨无力直接瘫倒在地。 曼莎丽手握双刃左右闪躲，眼下砍杀声不断，囚车空无一人，唯独不见何载续人影，月光反射刀光剑影，突然她眼前一亮，囚车底下不是何载续还能是谁。 “狗贼拿命来！” 何载续也不傻虽然不会武功但是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双刃迸发出寒气直逼胸口，说时迟那时快，危难关头何载续爆发出惊人求生欲使尽浑身力气竟将囚车掀翻，囚车借力顺势砸向曼莎丽，伴随着囚车翻滚而来的是何载续狂躁的吼叫声似乎天底下没人能奈何他。 曼莎丽慌了神，双脚好似千斤重竟无法挪动半寸，余光瞥见何载续那张狰狞的笑脸，难道这就是主的安排，让仇家从自己手下溜走，再让仇人笑着了结自己？不，谟谒国还需要自己拯救，王子大仇还需要自己来报，符勋的恩典还需要自己报答。 一幕幕幻觉浮现在眼前，它们告诉曼莎丽她还不能死，幻觉瞬间被黑影打破，死神幽幽如同磁铁吸扯曼莎丽躯体，而她不断挣扎却怎么也不能摆脱困境。 “你醒醒！” “是你符勋！我没死，主派你来救了我！” 符勋可不管什么主，千钧一发之际要不是他跑得快，曼莎丽恐怕已经被囚车砸成rou酱了。 何载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恨不得咬断手指，但现实告诉他没有做梦，这就是事实，符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堪堪从飞驰的囚车下就走曼莎丽，来不及三千问就近上马，刚要策马奔腾，谁知马欺人提起马蹄直接把何载续摔个狗吃屎。 符勋急忙捂住怀中曼莎丽双眸，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惨不忍睹，马受惊双蹄落地将何载续踏成rou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