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此去独行未可知
魏忠贤和干孙儿聊了好一阵子,正在说着以后仕途计划,魏忠贤突然话风一转,道:“四儿前些日子有消息传来,你可知道?” 崔呈秀点点头,北宫穹的事关系魏党众人命运前途,身为魏党举旗之人,他自然是格外留意。魏忠贤嗯了一声,徐徐道:“他与北宫穹同去昆仑,本是极好的机会,只是探子近日有报,传闻乾天帮的帮主已秘密跟上他们的行踪,更可能有诸多大小门派的人隐匿在一旁企图浑水摸鱼,我意将李易联调去相助,你如何看待?” 崔呈秀细细思索了一番,忽然眉头一皱,道:“这李真人驻身在宣城,一是监视余家和北宫穹的举动,二是暗中探寻其他别有用心的宵小之辈,可谓是咱们在那儿的定海神针,如今贸然将之调往昆仑,莫说不能再掣肘那些杂鱼,若是万一走漏了风声,可谓被动至极。” 魏忠贤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天下我魏忠贤的仇家何其之多?保不定便有人已脱离了咱们的视线悄悄摸去了那昆仑,趁着大多人仍未举动,不如将李易联派去速战速决,若是再耽搁下去,我怕事情有变呀。” 崔呈秀听他说的有理,也是口风一变,点头附和道:“爷爷说的很对,孙儿这榆木脑袋,真不及您的万一,眼下正该将李真人调去昆仑,只要抢先将昆仑宝藏和天灵宝玉弄到手,何愁大事不定?到时候皇上龙颜大悦,爷爷当成千古名臣,名垂青史了。” 魏忠贤见他满面献媚,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笑骂道::“你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爱拍马屁显乖,你若务实点,我不知要少多少麻烦!” 崔呈秀涎着脸笑道:“都只怪爷爷您太宠我了,若不是您什么都一手大包大揽,孙儿又怎么会乐的享清福?” 魏忠贤举手在他脑门上狠狠打了一记暴栗,直疼的他缩着头哼痛不已,“你这小子还知道顶嘴了?还不快快收拾东西,去了兵部记得收着点,别翘着尾巴看不起人,到时候再犯浑被人家上罪,我可不管你了!” 崔呈秀赔笑不已,魏忠贤哼了一声,便自乘着轿子回去了。崔呈秀摸了摸仍隐隐疼痛的脑门,心中不忿道:这老家伙也忒的下手狠了,感情我不是他亲孙子啊! “看你样子定是饿得慌了,吃块rou干吧。” 北宫穹看着布包里的几块小小rou干,心中苦涩难言,这几块东西便是他们在昆仑探行的全部保障,吃一块便少了一块,他吞了吞唾沫,道:“大哥,我不饿,你先吃吧。” 此时已近午时,昨夜的狂风暴雨虽已过去,天空仍笼罩着沉沉黑云,不知何时便会再落大雨。柴紫山见他神色疲倦,话里更是透着勉强,双眉一轩,加重了语气道:“我看你饿的头都发晕了,若再不吃东西,待会晕在路上可更难办了!这昆仑山处处透着诡异,若不全力以对,哪里还有机会?” 北宫穹只得拿起一块鼠干,他生性爱洁,这老鼠肮脏丑恶,平日里他避之不及,哪里想到今日竟然用来果腹?看着那漆黑的一坨东西,虽然腹中咕咕直响,却是倒了一大半胃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口吞落手中rou干,丝毫不敢细细品尝,不想方一落肚,却是滋味不坏,便又心中暗暗埋怨自己何不尝尝味道。 鼠rou一入腹中,霎那间只觉饱足,只是片刻功夫后,却更是饥饿难耐,只想再多吃几块才好。他心知不到熬不住时最好莫要吃这仅剩的食物,便强忍着腹中饥饿将鼠rou包好。一旁柴紫山似乎毫不觉饥饿,兀自蹲在地上仔细探勘着什么东西。 四周尽是积雪,只有寥寥几课瘦弱不禁的小草顽强的从石缝中探出头来,极是荒芜寂寥。两人置身其中,只觉茫茫无望。柴紫山在地上摸了片刻,摇摇头站了起来,叹息道:“我游历过的地方虽多,却从未见过这般荒芜的地界,竟是连蚯蚓都没有一条。”他仰天长叹道:“兄弟,待会你便自行下山去吧。” 柴紫山言语平静,仿佛不过是与北宫穹出门玩耍一般,只是北宫穹若先下山,便等于将他困死于这皑皑白雪之中。北宫穹见他有意以性命换得自己周全,心中一阵激荡,大声道:“大哥你说哪里话?当初结拜之时向天为盟,如今又怎能将你一人丢在这山上?”
柴紫山静静的看了他一眼,面上露出微笑,摇头道:“兄弟,你能顾着大哥,大哥很欣慰,只是你留下来也不过徒然赔上一条性命而已。”他负手转过身子,看着漫天黑云,傲然道:“不过区区昆仑山罢了,又怎么奈何得了我!” 北宫穹身子颤抖,咬牙道:“大哥!”他见柴紫山心意已决,亦知他所说道理不错,只是仍旧不愿苟且独活,一时声音颤抖,竟是说不出话来。 柴紫山自结义以来与他相处甚欢,早将他看做自己亲兄弟,更不愿意将北宫穹的性命白白搭在此处,他眉头一皱,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身负血海深仇,又是家族独子,若是就这般莫名其妙的死在这儿,九泉之下如何向你们北宫家列祖列宗交代?便是为了顾小姐,你也该立即下山!” 北宫穹眼眶湿润,哽咽道:“大哥,你........” 柴紫山摆了摆手,冷笑道:“讲道理的话,这儿格局甚高,也不是你这般功夫该来的地方,”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语气变得森然,“剑神?死了几百年了还在作怪,我倒看看你弄得什么玄虚,想让我柴紫山这般不清不楚的交代在这儿绝不可能!大家走着瞧吧!” 北宫穹知他这般豪气十有八九是做给自己看的,好令自己安心下山,他垂泪下拜道:“大哥,承蒙你这一路照顾,小弟感激不尽。”说罢,再也不犹疑,提身一纵,几个连跳便消失在山路尽头。 柴紫山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待北宫穹走了许久,方才转过身子,只见他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山风蓦然呼啸起来,吹的他衣襟浮动,长发乱舞,这个高傲的男子开始向着山路上徐徐而行,一步接一步,不多时便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