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蛰伏爪牙潜忍受
安静,沉寂。 似乎是梦的海洋,轻柔的拖住了身体,飘然掠过无边的黑夜,没有血,没有刀剑,没有尸体,没有惨叫。 嗯?前面好像有一片绿光? 飘过去,绕着绿光上下打转,光晕很藴静,绿色的光影里,一块石头轻轻旋转着。 伸出手来,想去触摸,无垠的黑色海洋里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惊雷。 轰隆! 雨哗哗的下着,道路两边的水早已积成一片汪洋,连成一线的商铺酒楼或垂落或扬起的檐角水帘如注,在地上的积水里砸出大块的水花,偌大雨势之下,行人寥寥无几。 在这漫天大雨中,却站着两个人,互相对峙着。 穿着黑衣服的男子长发披散,面容在雨水中模糊不清,他冷冷道:“便是你救走了北宫穹?” 对面的白衣男子道:“正是。” “报上名来。” “你不配。” 雨声如鼓,驳乱中两人以内力发声,却是字字清楚。 黑衣男子眉一皱,拔剑:“请!” 白衣人道:“我不拔剑。” 黑衣人瞳孔微微缩小,冷冷道:“你不敢?” 白衣人道:“以死相搏,有何不敢?” 黑衣人厉声道:“那你为何不拔剑?” 白衣人道:“你不配!” 话音刚落,黑衣人身形自原地一晃而失,下一刻已是出现在了白衣人身后。 白衣人右手袖子齐肘而裂,被雨水拖了下去。他不动,只是淡淡道:“你败了。” 黑衣人手中长剑在雨幕中断做两节,当啷一声砸在积水之中。他惨然道:“我败了。” 白衣人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道:“你即然败了,那便走吧。” 黑衣人道:“你不杀我,也是因我不配?” 白衣人道:“不是不配,是不忍。”他叹了一口气,“活着已是不易,胜负已分,何必要多做杀戮。” 黑衣人看着他,目光由最初的屈辱与惊讶变成了钦佩,他一抱拳道:“阁下武道造诣远胜过我,这一战我败得心服口服,江湖再见。”他转过身,大步走了。 顾府客房内,顾薰端着药,赌气道:“你这人怎么性子这般古怪,不肯吃饭尚有缘故,却怎的又不喝药了?” 北宫穹半倚着床,苦笑道:“顾大小姐,哪里是我不愿喝药,只是我纵然身体有疾,也用不着一日喝八九次药吧!喝的我都要吐了。” 顾薰道:“郎中说你气郁于心,内里燥热,需得用这碧玉汤洗洗内腑。一日十次,乃是方子上写的。”她小声道:“当时你晕倒在地,可吓了人家一跳,还好你没什么事。”北宫穹咳嗽一声,只见顾薰面色微红,当下心中也是一动。 正在气氛暧昧间,远远传来顾应同的声音,“贤侄,你可算是醒了。大夫说你并无大碍,我才算放了心。”他推开门,“你昏迷了一日一夜,吓得老夫可是心肝颤。” 北宫穹道:“多谢世伯关心,有劳你和顾小姐cao心了,我很是过意不去。” 顾应同看了顾薰一眼,笑道:“这妮子见你昏倒,抢忙将你扶进客房里。从小到大我可还从没见过她这般慌张样子。”顾薰低头叫道:“爹,乱说什么呢?” 北宫穹咳嗽一声看,拉开话题,“世伯,你若还有事,便先去忙吧,小侄身体好得很,莫耽搁了正经事。” 顾应同面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不单是来看你,更有正经事要与你说。”说罢,他示意顾薰出去。 北宫穹神色一紧,心中已猜到是什么事,若非是与灭门之事有关联,顾应同也不会如此谨慎。 顾应同看向他,神色里透出一股忧虑之色:“贤侄,我已替你找到一条对付魏老儿的道路,只是..”他十分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北宫穹道:“世叔,直说无妨。只要能报大仇,怎么样都没事。” 顾应同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的林家?” 北宫穹心中一凛,肃然道:“江南第一大族,那过人风采,到现在我都记得的。”他皱了皱眉,“六年前林家被满门抄斩,举世震惊,那林青枫当年也是一个有名豪杰,只可惜上触天颜,终难免族灭。只是不知世叔所言和林家又有什么干系?” 顾应同道:“你有所不知,魏忠贤掌权以来,构陷忠良,残杀无辜,任用jian佞,弄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无奈先帝被这小人蒙蔽,不听忠臣进谏。而今新皇即位,少年老成,朝廷上诸位大人都以为这是个扳倒魏忠贤,清除魏党的大好时机,当年林家的余党认为祸事都因魏忠贤而起,因而也跃跃欲试。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联络他们?”
北宫穹道:“世叔是要小侄与他们合作?可是小侄人微言轻,又有什么筹码去参加他们之间的博弈?” 顾应同笑了,笑容里满是深意,“你不需要筹码,林家和北宫家的遭遇如此相似,他们与你感同身受,再者,魏忠贤灭林家,与灭你们北宫家,都是为了同一件东西,仅仅凭着它,你便足够涉足这场斗争。” 北宫穹摸着胸口的玉坠,忍不住问道:“小侄有一事不明,这玉坠究竟有何来头,值得魏忠贤冒天下之大不韪,付出诸多心血努力来争寻?” 顾应同摇头道:“此事涉及朝廷机密,除了极少数重臣以外,鲜有人知,便是连我都不知道。”他瞧了一眼那玉坠,忽然叹息一声,“我唯一知道的是,你这玉坠本是从林家而来。” 北宫穹还欲再问,顾应同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手臂,道:“你且好好休息,若我的意见可还听得,过几****伤好了,我便安排人送你出城。”说罢,便推门而去。 北宫穹心下大疑,当年林家灭门之事天下传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更有不少同情者。只是朝廷大力辟谣,说林家勾结倭寇盗贼,劫掠官银,罪当灭族,方才将这些声音压了下去。如今时隔六载,没想到同样的下场又落到了北宫家身上,他一时觉得有些不对,只是却又不知从何而起,当下咬牙道:“不管有什么内情,这事终究是魏忠贤一党所为,我定要诛杀魏狗,替我们北宫家报仇!” 门外顾应同驻足望着天上明月,月光洒落天地,似乎连晚风都被染得洁白无瑕,他喃喃道:“春秋兄,你我所做所为,究竟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