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和人漆黑眸子中的焦虑丝毫未减，默默看着翔空，等待下文。而直叶感受到和人心中的焦躁，不由得对幸这个名字上了心。

    翔空先是看了一眼直叶，稍微想了想，觉得就算对方在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便是直接道：“我时间不多了。”

    和人一惊，蹙起眉头，下意识的就想起遭遇POH的那一夜，翔空莫名昏倒，以及他和阿尔戈都不愿去猜想的结果。

    “什么意思？”他且放下对幸的担忧，认真看着翔空。

    “现在的我，随时都有可能猝死，也许是一个星期后，也许是后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接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是从昨天开始，我偶尔会感受到强烈得令人想要呕吐的眩晕感，可以肯定没多少时间了。”翔空伸出食指点了点太阳xue，话里的内容与死亡相关，可脸上却平静一片，犹如天翻地覆般的眩晕症状他并没有告诉父母亲，因为一旦告之，很有可能他只能被强制性的留在医院里。

    直叶眼眸颤了颤，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脸色苍白于常人的翔空，她将自己代入进去，肯定做不到那般平静。

    “阿尔戈知道吗？”和人叹了口气，这个最不愿意去想象的结果，最后竟然成真了。

    翔空始终平静的脸庞上浮现黯然，涩然道：“她不知道，而且我们也没交换名字和联系方法。”

    “但你一定知道她的住址吧。”和人眼中流露出同情，他无法相信这么年轻就得面对死亡究竟会是怎么样的感觉，那肯定很绝望吧。

    翔空点了点头，道：“我打算今天去看她，当然，随时都会死去的我实在没有资格去面对她。”

    和人顿时沉默…本来从虚拟世界发展到现实世界就已经是件很艰难的事情了，如果无法给对方未来，那么最好不要继续招惹下去，现在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现实身份，能不坦诚公布是最好的。

    “这样对阿尔戈未免太不公平了？”出乎意料的是，在一旁一直沉默聆听的直叶突然开口，神情略微激动，她只是听了差不多，就能猜出具体的原由。

    翔空意外的瞥了她一眼，道：“我不想让她留下伤痕。”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谁能接受？”直叶愈发的激动，她坚信就算相爱的两人所剩的时间不多，可在这最后的时间能在一起就是一种幸福，一种能在灵魂上铭刻的幸福。

    翔空无奈的笑了笑，他对直叶兴起了纯粹的好感，无关男女间的情感，若是昨天没有看到夏目给予的资料，他或许今天就不会前来拜访，而是直接去找凉宫夏日。

    没有人能明白他的苦衷，哪怕暗地里关注的父母亲也是一样。

    对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什么也带不走，只能在他人脑海里留下一串记忆。

    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这从茅场晶彦嘴里说出来的冰冷话语被他一直记在心里。

    可哪怕是百分之百的几率，他也不想让夏日对他的存在产生眷恋，因为就算有幸成功，他也只能成为一股数据流。

    于胸中涌出悲伤的情绪，翔空轻声道：“我也很想像一个平常人一样，陪她哭，陪她笑，陪她看日出日落。”

    直叶轻轻咬着唇角，不发一言的沉默了，她本就是一个外人，又如何能说得更多，只是心中莫名的对翔空生出了痛惜。

    “你想拜托的事情和阿尔戈有关吗？”和人这次只在心里深深的叹息着，不管是什么要求，他显然都无法拒绝，同样的，翔空能帮他挽救幸以及那三百名玩家。

    翔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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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桐谷和人的家之后，翔空直接前往凉宫夏日所在的桥县。

    凉宫夏日的住所是日本很常见的单身公寓式住宅，只有三层楼高，上下的楼梯也只有公寓外围的铁制梯子，这种住宅空间很小，一层楼可以分出好多间，每一间的规格都是一样的，推门而入，右手边是厨房，直走则是客厅，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通常而言，这种单身公寓式住宅是房东用来租借给他人赚取租金的手段，事实上，212号并不是夏日的家，但是她却独自一人住了好几年。

    车子停在公寓对面的街道上，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二楼212号的铁制单边门。

    “翔空少爷，您不上去看一看吗？”夏目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翔空，轻声道。

    从翔空讨要资料的那一刻起，神武风和神武凉子就知晓了，若不是因为翔空的身子犹如残灯，他们二人绝对不会允许翔空和夏日有任何的接触。

    “不了。”默默打量着铁制门，翔空淡淡道。

    他想到了昨晚的资料，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同时也明白夏日是因为什么而比同龄人成熟。

    “我会帮你解决的…”在心里自语一句，他头一次感谢自己的身份。

    夏目闻言便是自觉闭口不言，车厢里只剩低微的呼吸声。

    212号房间内，穿着家居服的夏日才刚刚打扫好阔别八个月之久的房间，从医院苏醒的那一天，她拒绝医院留她下来做复健的建议，直接出院，因为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医疗费就要自己承担，而以她的情况完全没有那个资本。

    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将做卫生与复健两者串联在一起可谓是一举两得。

    她直起腰抹了抹额间的汗，盯着鼓鼓的黑色大垃圾袋，喃喃自语道：“八个月的租金啊，就这么浪费了。”

    说完提着垃圾袋就开门而出，往一侧的楼梯口走去，行走过程中，她意外看到停在对面房子围墙边的昂贵车子。

    “嗯？什么时候这里还出了个有钱人。”夏日有点意外，微微摇头，也没继续去想，提着垃圾下楼，将垃圾扔到垃圾场后拍了拍手，平复絮乱的呼吸才返身回去，在走进公寓楼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那加长型的黑色轿车。

    她却是不知道，在那辆车里面，她所在意的唯一一个人正在看着她。

    翔空一直注视着夏日的背影，直到对方进入房间后也未移开过。除了挺可爱的穿着不一样外，长相和身材没有丝毫偏差，唯一的瑕疵便是那一头金褐色的卷发光泽稍微黯淡。

    “一点都不丑。”

    翔空想起夏日说过一个月内不许见面的原因，不由得发自内心的一笑。

    “我们一定还能再见面的。”

    在心里肯定自语一句后，翔空对着夏目道：“开车吧，去凉宫珲春的家。”

    “是。”夏目沉声应道，启动了车子，心里却在想着那位名为凉宫夏日的少女究竟与翔空少爷之间留下了怎样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