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池水之下
池水之下 “噗通!” 阿信抱着周心怡纵身跳进池塘,剧烈的狂奔后,燥热难耐的身体猛然被冰冷刺骨的池水包围,这种极端的温度变化令他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冷颤! 如影随形的赤羽凶蛊也嘶吼着滑翔而至! 它飞得好快! 阿信和周心怡在冰冷的水下,屏息望着头顶恐怖的猎杀者冲过来! 激荡的波纹将本已很骇人的模样扭曲得更加狰狞,他们打心底里泛起一股莫大的无力感:“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吗?” 赤羽凶蛊向水面急速俯冲,却在即将接触水面的瞬间怪叫一声,猛然升起庞大的身躯。它暴躁地在水面上急速盘旋着,恶毒的眼睛盯着近在眼前的猎物,接连几次俯冲和噬咬都是在撞到水面之前就立即缩回去。 赤羽凶蛊似乎很忌惮什么,仿佛阿信他们是guntang的糖果,虽美味,但却难以下咽。 阿信恍然大悟,他喜出望外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赤羽凶蛊:“哦!对啊!这东西全身羽毛…它怕水!” 就在阿信饶有兴致地观察赤羽凶蛊时,他怀里的周心怡不安地扭动起来。阿信心想:“毕竟是普通女孩,肺活量不大,这么快就感到气闷了。再稍微忍一忍,它马上就要放弃了……” 阿信目不转睛地盯着赤羽凶蛊,他伸手轻轻安抚周心怡,但周心怡却狂乱地挣扎起来,七只手紧紧抓住阿信的肩膀。 慢着! 七只手?! 阿信蓦地僵住了!一股熟悉的寒意仿佛险恶的蠕虫般顺着背脊爬上来!他猛然回头,顿时呆住了! 池水虽然冰冷,但也无法比得上那景象带给阿信的刺骨寒意! 险恶的目光…… 惨白的皮肤…… 幽深的水下阴影里,一大群脸色惨白的人死寂地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阿信和周心怡! 原来周心怡是因为看到了他们,所以才会惊骇交加地挣扎起来! 那群人衣着各异,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惨白的肤色和眼里的jian险色彩却毫无二致,和阿信之前遭遇过的“叔公”一模一样! 他们是尸体!! 其中有几个人已经抓住了阿信的肩膀,可能是因为长时间被水浸泡,他们的皮肤像松软的石膏一样,一经接触就立刻化为细小的碎末漂浮在水中。 阿信可以清楚地看到水虱和蚂蝗在翻卷的皮rou里扭动着! 一个瘦老头就差点活活捏死阿信,这里居然有一群在盯着他!! 阿信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水里,抱怨的尖叫脱口而出:“太凶残了!开什么玩笑!”惊惧的叫声随着大片气泡被吐出去! 一大口冰冷的水混合着皮肤碎屑灌进嘴里! 阿信奋力挣脱那些想要将他拖下去的手,企图带着周心怡浮上水面,但是…… 一道庞大的阴影从头顶缓缓滑过! 阿信心里一沉,他仰望头顶,发现赤羽凶蛊正悬浮在水面上盯着他们,那狡狯的眼神仿佛在说:“出来啊?你倒是出来啊?看你这次还有什么办法?” 阿信陷入到惊惶的绝望之中“这是真正的进退两难!上有妖兽!下有行尸!无论怎样都是死路一条!我该怎么办?!” 这是至今为止最糟糕的情况了! 意识到自己陷入绝境的同时,阿信心里响起柳轩曾说过的话:“儿子!遇到危险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命求生!” “是啊!堂堂的冥律处刑人,就应该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抱着一个女孩憋死在小池塘里?开什么玩笑?!鬼才要这么窝囊的死法!” 怀着这种想法,阿信带着周心怡冲出了水面! “噗啊!” 新鲜空气是如此甜美,他们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几乎忘记了一直伺机而动的赤羽凶蛊! 赤羽凶蛊的血盆大口里,阿菊的头颅张开血红的双眼,尖锐而兴奋的嚎叫声猛然响起:“啊啊啊!jiejie!jiejie!jiejie!我要你的肠子啊!!” 浓烈的血腥劲风头顶猛然压下来! “真是阴魂不散。” 阿信及时带着周心怡缩回到水下,赤羽凶蛊又一次扑空,只好盘旋在半空恼怒地对着水面下的阿信嘶吼着。 就在这时,幽邃的水下传来强烈的涌动! 行尸们瞪着空洞的眼眶蜂拥而至,恶心的虫子在他们的身上钻来钻去,皮肤碎屑像被风吹散的沙粒一般随着水流飘散开来。 阿信地盯着围过来的行尸,希望能带着周心怡在行尸们的包围中撕开一个突破口。周心怡在惊恐下不禁尖叫起来,一大口气泡从她嘴里喷出来! 极度惊恐的人在水里是很容易被活活呛死的! 阿信没有时间犹豫或害怕,他抱着周心怡向水面快速游去。 但身后那群惨白的行尸简直快到匪夷所思!眨眼间就围到阿信面前! 阿信心里一沉:“完了!” 令他费解的是:行尸们并没有攻击阿信,而是像看不到他和周心怡一样,纷纷从身边绕过去。然后……跃出水面,非常迅猛地抓住了仍盘旋在半空的赤羽凶蛊! 赤羽凶蛊似乎觉得自己被这些微不足道的死尸冒犯了,它狂躁地扭动庞大的身躯将爬到身上的行尸地甩飞,但根本无法阻止锲而不舍并源源不断的行尸们爬到它身上。 很快,满是赤羽的身上挂满了惨白的行尸,这头凶兽再也无法承受身上的重量,它不甘地挣扎着,被行尸拖进池塘里。 阿信被眼前的突变惊呆了,这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转机给了他和周心怡逃脱的大好机会。他们迅速浮出水面,拼命向池塘边游过去。 阿信虽然头也不回,但他明显感觉到水流的波动更加剧烈了,可想而知赤羽凶蛊和行尸间的战斗有多激烈。 就在阿信终于带着周心怡爬到池塘岸边时,他们身后传来阿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jiejie!jiejie我好痛!jiejie快来救我啊!” 妖邪无比的赤羽凶蛊此时像被拔了爪牙的老虎一样无力,彻底浸在水里的羽毛再也无法令它飞起来,除了惊慌失措的剧烈挣扎外,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与此同时,大群行尸像闻到血腥味的蚂蝗一样紧紧附着在它身上,他们开始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麻木表情大口啃食赤羽凶蛊! 赤羽凶蛊剧痛下的死命挣扎,把整个池塘搅得像沸腾锅子,它几次三番狂乱地冲出水面,用阿菊的头颅发出凄厉的求救! 迷雾笼罩的池塘里,行尸撕咬着赤羽凶蛊的血rou,一张张惨白麻木的脸如同饿鬼地狱中的罪魂,猩红的血液随着被激起的波浪层层荡漾开来,令人魂飞魄散的啃噬声和幼女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混杂在一起! 阿信望着这场血腥的厮杀,不禁脚跟发软,他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而周心怡却死死盯着挣扎不已的赤羽凶蛊,明媚的双眼里愤怒和哀伤复杂地纠缠着:“阿菊和乡亲们…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 阿信不知道该怎么这位安慰哀痛欲绝的女孩,他拉着周心怡的手,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造下这凄惨杀孽的凶手,给予他应有的惩罚!以冥律处刑人之名!! 随着一声高亢的尖叫,赤羽凶蛊终于不再挣扎——它被行尸啃得像一条碎布片,曾经凶悍不可一世的生命随着血液迅速从身体流失。可行尸似乎并没打算放过这只丑陋的怪物,而是意犹未尽地继续大口撕咬着千疮百孔的尸体。眨眼间的功夫,赤羽凶蛊的腹部被撕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鸡鸭鹅狗残破的尸体的随着血液淌出来,飘在池塘的水面上。
行尸们虽然对赤羽凶蛊毫不留情,对待阿菊的头颅却出乎意料的轻柔,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行尸将头颅轻轻揽在怀里。 阿菊被赤羽凶蛊控制时一直狰狞的表情此刻终于恢复了宁静,清白无邪的脸庞,仿佛在母亲的怀里安然入眠一般…… 行尸们撕开赤羽凶蛊的胃囊,像淘金者一样的仔细翻捡,阿菊惨不忍睹的肢体从其他动物的尸体中被挑出来。面容冰冷的行尸们像玩拼图游戏一样将阿菊的尸体拼合到一起,就在阿菊的头颅被拼回到颈部时她居然又睁开了眼睛!! 阿菊四分五裂的身体像力不从心的病人一样虚弱地伸展着,她的面容变得和其他行尸一样木无表情——她变得和那些行尸一样了! 阿信不知道阿菊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神秘的变化,但这一幕令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妖邪的阴郁感,仿佛有什么庞大而莫可名状的危机正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包围! 与此同时,行尸们抛下变成一堆烂rou的赤羽凶蛊,用空洞眼睛盯住了目瞪口呆的阿信和周心怡身上,并迅速向他们逼过来。 阿信和周心怡心中一凛,他们不敢想象行尸接下来会对他们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阵阵阴风撩拨着紧贴在身上的潮湿衣物,给人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迷雾缭绕的水面上,行尸们诡异难测的眼睛仿佛闪烁着恶意的凶星。 阿信拉着周心怡迅速逃离池塘边向迷雾深处跑去,身后响起行尸飞快追上来的破风声! 他们速度好快! “开什么玩笑?!你们不需要优质睡眠吗?有点死人的节cao好不好?!” 阿信嘴上不服输,但心里的恐惧感却冲得头皮发炸!他拉着周心怡没命地狂奔起来,在迷雾中奔逃一小段距离后,来到一座肃穆的古老建筑前。 周心怡的体能远不及阿信,惊惧交加的她累得虚喘连连,指着大门上的匾额断断续续地说:“阿信!这…这就是…我们宰相村的…祠堂!” 周氏宗祠的架构华丽精妙,而且用料考究,连门柱都是由非常珍贵的沉香木精工雕琢而成的! 极品沉香木的价格是可以达到十几万美元一公斤的! 这座宏伟夺目的祠堂,坐落在宰相村这种小村庄里,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一颗珍珠被放进了糙米袋子里一样不协调。 突然,阴寒的气息随着湿哒哒的脚步声急速逼近,行尸眨眼间从迷雾中冲出来! 阿信望着围过来的行尸,全身泛起难以抗拒的麻痹感,接连不断的各种袭击和奔逃令他感到非常疲惫,他实在太累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就在这时,宗祠的门被推开了…… 推开门的人只是笑呵呵地对阿信和周心怡打了声招呼。 但是阿信却连思维都僵硬了! 对此刻的阿信来说,就算全世界的猛兽一起咆哮,大地喷出万丈熔岩,万钧雷霆劈在身上,也不如那句话和那张笑脸更有威势! 柳轩笑吟吟地站在门后,向自己的养子挥着手:“呵呵!我的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