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最初的心愿
殷涯谢过了柳灵寄宿的人家，让这普通农妇有点手足无措。好在岳珑前去安抚顺便询问柳灵这几日的情况。收留柳灵的是一普通农家，家中男子此刻已经下地干活去了，留下几个孩子的母亲在屋中忙碌，望着四周，殷涯道：“小灵我们去走走吧？” 岳珑看的出来殷涯有事要问，于是会意不去打扰，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些事就不陪着你们了。离宫姑娘，我有些事找你，你随我来一下。” 离宫虽然不解，但也只能跟着岳珑离开。 殷涯应了，牵着柳灵的手便向村外走去。 直到在村落路边的路上，二人坐下，望着阡陌纵横的小路以及刚刚生长的大片绿色良田，以及天际永远都是如洗的碧空，对比之前宛若鬼蜮的人间界，恍若隔世。 “呐，我从上城区带来的，吃吧。”殷涯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整只叫花鸡。 “多谢殷涯哥哥！” 殷涯不禁奇怪：“你这些礼数是谁教的，在这借宿的叔伯吗？” 柳灵神色微微一暗，小声道：“是我娘亲教的，她说人虽处于乱世，但礼不可废，否则便跟禽兽无异。”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但你娘亲，她很伟大。” “没关系没关系，殷涯哥哥不必介怀。”反倒是柳灵宽慰起殷涯来。 接着殷涯便问了问柳灵在这居住的情况，而柳灵提及这里的人都对她很好，又问了几个殷涯关于上城区的问题，殷涯挑拣了几件趣事说了，也让柳灵惊呼不已。 望着农田中务农的农夫，殷涯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在路旁的引水渠中，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我看这里的人都对你挺好的，如果你想一直这么过下去，也是可以的。我希望你能跟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但要是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也会尽力帮助你。” 柳灵已经十三岁了，这在人间界基本属于快要嫁人的年龄了，而在苍龙城，未及及冠之年的人都只能算孩子而已。 柳灵笑着摇头，反问道：“殷涯哥哥，你觉得秦峰那个大恶人，为什么会那么随意的就屠杀尽一整个村子呢？” 被这么一问，反倒是殷涯一愣，没有回答，而柳灵也不过是自问自答而已，并没打算让殷涯回答，接着道：“来这里几日后，我才算隐约明白了秦峰的想法，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不，我们做梦都不敢梦到天下会有这么好的地方，所以他看不起我们，甚至是肆意屠杀，在我们看来太正常不过了……”顿了顿，柳灵补充道：“虽然他还是个大恶人，但他已经被殷涯哥哥杀了，再多的悲伤也没用……” 殷涯不解：“你是想说？” “这里的一切和外面的差距，是没有阴气，是法度的完整，是食物的充裕……”柳灵抬起头，望着殷涯，小脸上显现出不一般的坚定：“所以我想把这些东西带出去，带到外面的世界，我想让外面的人也能富足起来，强大起来，不必为了一点干净的水和饭去争得你死我活，不必让一个苍龙城中的小人物都能肆意屠杀……” 听着身边小孩子坚定的眼神，语气略带稚嫩的叙述，殷涯的震惊之情几乎不能用言语形容！这岂能算是豪情壮志？这心愿，这志向，远超殷涯所能想象的极限，甚至连他自己都没那个勇气给自己定下这么一个目标来！ 而且，以殷涯远超柳灵的见识，自然就可以预见许多不切实际之处，他当下也一一指了出来，道：“想法非常不错，但是秦峰是苍龙城中的异类，苍龙城并不排挤外界之人，甚至还会主动吸纳，你看我们不都顺利入了苍龙城吗？苍龙城也非常想将这片天空，这片土地扩张到更远的地方，但是，净化人间阴气，重新建立起法度远非那么简单，即便是苍龙城……” 殷涯话还未说完，柳灵便一字一句的问道：“难道就因为知道做不到，知道不可能，便不去做了吗？” 殷涯呆住，哑然，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柳灵，本来准备好的滔滔大论皆被一句话打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良久，终于换来一声长叹。诚然，他见识远超柳灵，但正是因为见识的多了，所以便对这大千世界产生敬畏，变得畏畏缩缩起来，没有了初生牛犊的气魄。 许多人儿时皆有大志向，大宏愿，但随着年岁增长，便会了解到儿时的心愿有多么可笑与不可能，于是大多数人选择的是向生活妥协，去做一些自己眼前所能看到的事情，这其中自然包括了殷涯。慢慢地他们便会迷失在现实中，再也找不到儿时的眼睛所望到的地方。然而真正不忘初心的人，往往是在一生中走的很远的英杰。 这一刻殷涯仿佛觉得身边的柳灵不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智者。他这才想到，十三岁，在人间界，已经是一个可以初经风霜的年龄了。 殷涯失笑，他在刚刚的一瞬间，从柳灵眼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他伸出手使劲揉了揉柳灵的头：“那就去做！按照自己想的去做！一定不要放弃，知道吗？” 柳灵重重的点了点头。殷涯笑道：“看样子你是想修道入苍龙城了，这样也好，不过你想救济天下，自身道行可不能低了去，最起码你想净化人间阴气，总不能自己连阵法道术一窍不通吧？” 柳灵坚定的道：“我一定能入苍龙城的！” 殷涯笑着回应：“我坚信！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我们拉拉勾，等到十年后，再来看看我们自己的心愿是否已经实现？” “好~来……拉勾，谁耍赖谁是小狗！” 于是两只手勾到了一起。承载着两个人的梦想。产生了十年之约。 至于殷涯自身的心愿是什么？是苟活吗？殷涯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偶尔中夜梦中惊醒时，也会有一丝不忿，为何偏偏自己是生魂？偶尔心中的恐惧到极致时，便会转化为愤怒，熊熊的怒火指向的自然是一个目标，自己为何是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