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竞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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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万。” “150万。” “230万。” …… “240万。” “300万。” …… 赵铁从口袋里摸出烟，放在鼻顶下闻着，嘴角挂着丝冷笑。 喊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价格上升得很快，眨眼之间就到了300万，挺热闹的，但其实就两个人出价——精瘦汉子和憨厚青年，这都是宋六请来的托，喊得再欢也没有用，没一会就得停下来，托喊价不敢喊太高，吓着真正的买家就麻烦了。 “310万。” …… “315万。” …… “316万。” …… 江华没有喊价，这个时候的喊价没什么意义，还早着呢，他的注意力在那个岛国人身上。 事情有一点不太对劲，刚刚的时候还问方忠《兰亭帖十三跋》要多少钱，此时却不开口了。 江华不由得又想起刚看到这个岛国人时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觉，直到现在他还想不明白这种不安来自什么地方。 “500万。” 江华眉头皱了皱，刚想着这岛国人怎么没出价，一下就来了个500万。 江华扭头看着岛国人——岛国人依然坐得好像木头墩子般，头低着，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500万？ 岛国人喊了500万？ 赵孟頫在华夏书法史上的地位很高，他的书贴感兴趣的人确实很多，但眼前的这个是残页，300多万的价格差不多到头，现在竟然一下就飙到500万？ 正儿八经开店做生意的或者玩收藏的人不会这样出价。 开店的人一个是清楚物件的市场价，二是得留出一定的利润空间，喊出来的价格往往都比市场价要低。 玩儿收藏的人喊价爽快一点，但也有限，收东西没有人愿意出高价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不是？ 不是开店的也不是玩收藏的，岛国鬼子是什么来头？ 江华双眼眯起来，眼定定地看着岛国鬼子，心里越是盘算越是不明白。 “500万？” “这玩意不值500万。” “得了，我退出了。” 精瘦汉子和憨厚青年一听岛国人出价，紧崩着的脸顿时放松下来，他们刚才的心一直悬着，就怕没人出价，现在有人出价而且还不错，哪能不见好就收？ “方少，不知道这个价钱你满意不？” 岛国人等了好一会，没有听到加价的声音，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方忠。 方忠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宋六脸上就已经露出笑容，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他的预计，马上就扭头对方忠说，“方少，这个价格不错了。” 方忠双眼一瞪，“你之前不是说这玩意起码能够卖几千万吗？” “方少，我说的是完整的，这个……这个属残本，卖不了这么多钱。” 宋六苦起脸，无奈般地说，“您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方忠使劲想了想，却是想不起来当时宋六是怎么说的，顿时有一点恼羞成怒地说，“500万就500万吧，反正这玩意搁家里也占地方。” “方少说得对，这样的玩意放家里有什么用？不如换成钱比较实在，想买点啥就买点啥。” 宋六心里非常得意，他其实故意耍的个小花招，之前忽悠方忠把《兰亭帖十三跋》拿出来卖的时候，确实说过它价值几千万，却是特意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不是残本能够值这么多钱，这是故意挖下的坑，就等着现在这样的时候拿来堵方忠的嘴呢。 “二世祖真的是很好忽悠啊，不知道这小子手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好玩意。” 宋六看着方忠，心里已经开始在琢磨等这次的买卖结束后得要想办法敲打敲打方忠，看看是不是能够再敲出什么好东西来——《兰亭帖十三跋》现在卖了500万，根据5%的佣金，一下就能够拿到25万的佣金，也就是耍耍嘴皮子的功夫，这钱实在是太好赚了。 “赵铁，这岛国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江华心中突然一动，扭头压着声音问赵天。 赵铁是拉纤的，比宋六的资格还老、信息更灵通，说不定知道这个岛国人的来历。 “好像叫什么高岛菊次郎的。” 赵铁点了点头，说，“这个人出现在东成街已经有段时间，买东西从来也不手软，只要是看上了，就舍得出高价，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把他当成一只大水鱼。” 高岛菊次郎？ 江华突然脸色一变，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劝了。 在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岛国东京大博物馆东洋馆一共有10个展览室，收藏华夏大量文物古董，比如说瓷器室收藏的华夏瓷器从三国到唐代的加釉彩陶器及宋代到清代的瓷器一应俱全，至于绘画书法室中则收藏着包括南宋李生《潇湘卧游图卷》、南宋李迪《红白芙蓉图》、南宋梁楷《雪景山水图》和元代因陀罗《禅机图断简寒山拾得图》和囊括了黄庭坚、朱熹、赵孟頫、八大山人、郑燮等名家的书画作品。 这些华夏古董文物到底怎么到的岛国？根据研究，主要有两个途径，一个是掠夺，另外一个是私人捐赠。 漫长的历史中，华夏一直是岛国的“上国”、“父国”，但到近代情况发生根本改变，岛国借着明治维新的机会强大起来，以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时候， 岛国收藏的华夏文物，绝大部分都是在20世纪初借着战争侵略华夏的时候掠夺走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属于“寄赠捐赠”，《兰亭帖十三跋》就是如此。 清脆乾隆年间，《兰亭帖十三跋》由谭组绶所收藏，谭氏死后书贴在一次意外中被烧损，剩下的残卷由英和重新装裱，翁方纲、成亲王永瑆等人在上考证题跋，在书画史上，人们将之称为“火烧本”。 近代，“火烧本”由乌程藏书家蒋祖论收藏，后不知所踪，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岛国并收藏于东京大博物馆，标写有“高岛菊次郎氏寄赠”。 眼前的这个岛国人，竟然就和前世把《兰亭帖十三跋》捐赠给岛国东京大博物馆的那个人有着一模一样的名字。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岛国人把《兰亭帖十三跋》买走。” 江华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高岛菊次郎和前世的那个高岛菊次郎到底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一旦高岛菊次郎得手最后是不是还会把《兰亭帖十三跋》捐赠给岛国的东京大博物馆，他此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高岛菊次郎带走《兰亭帖十三跋》。 高岛菊次郎看到没有人再出价，脸上露出笑容站起来，弯下了腰，说，“方少，谢谢，我非常喜欢赵孟頫的书法作品……” “600万。” 600万？ 竟然有人出价600万？高岛菊次郎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弯下的腰顿在半空中，好一会直不起来。 江华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出价的是那个大腹便便老板模样的人。 赵铁心里一笑，这事情现在是越来越好玩了。 两个人是宋六安排好的托，岛国鬼子出价后就退出了，江华又不是傻~子哪可能出价？ 还会出价的就是那个大腹便便老板模样的人——这样的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定然就会好一番争夺。 “650万。” “700万。” “750万。” “800万。” “850万。” 吴见脸色非常不好看，他没想到自己一连串加价下岛国鬼子还是死死的咬着，嘴巴软都不软一下，那双眼珠就象狼崽子般盯着自己，想要吃人的样子 扭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孙玉，吴见压着声音说，“孙教授，这玩意你怎么看？” 孙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玩意是真的，但不值得这价。” 吴见的脸色更加难看，好一会才吐出一口浊气。 “1000万！” 吴见咬着牙，双眼也是狠狠地一瞪，心里却是在滴血，如果不是手上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听说那个说得上话的人喜欢字画，打死也不会出这样的价，自己摆在办公室里装逼的那个什么大盆子也不到100万，不一样非常的牛逼？ 眼前这破玩意，不过就是张纸上写了几个字，还得得烧坏了的，竟然花了自己1000万？ “1050万。” 高岛菊次郎看着吴见，嘴角弯起来，挂着一丝冷笑。 1000万就想吓住自己？ 这怎么可能？ 看对方出价时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知道1000万差不多是对方能够喊出的最高价，自己绝对能够在1200万的价格之内结束“战斗”。 “1100万。” 吴见额头上冒出一层汗珠子，腮膀子的肥rou都抖起来。 “1150万。” 高岛菊次郎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就又加了50万。 “妈的！不就一张破纸吗？老子不要了。” 吴见猛地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别墅，孙玉轻轻地摇了摇头也跟着出去了。 “呵呵呵。” 宋六笑得双眼都眯起来，原本想着500万就不错，现在竟然飙到1150万？这眨眼的工夫自己就多赚了一倍。 “1150万……还有人出价没有？没有的话，这玩意就是高岛菊次郎的了。” 宋六看了看高岛菊次郎，又扭头看向方忠，这话不过是按照习惯说的，这个时候哪可能还有人出价？脑子进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