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猜测

    夜色降临，东成街大小古董店灯火通明，人比白天还多，不时看到拎着袋子的人从店里出来——显然是买了东西，正是东成街一天里生意最好的时候，出入店铺的多是西装革履的白领又或者大腹便便的生意人，都是舍得花钱的主。

    和别的店铺不一样，宝荣斋的店门虽然开着，灯却没开。

    黑暗中，江华坐在沙发上，已经半天没挪窝了。

    赵铁走之后，江华上了岛国东京博物馆的网站查《兰亭序十三跋》的消息，和之前的红山玉龙一般“下场”，根本就没有找到只字片言。

    “难道……赵铁说的是真的……东京博物馆并没有收藏《兰亭序十三跋》？”

    前世，近代150年来华夏因为战争、劫掠和盗墓等等流失在国外的古董文物超过百万件，收藏在四十七个国家200多个博物馆，私人收藏的根本没办法统计。

    江华每一次在国外博物馆里看到那些属于华夏的文物时心就象有刀子在绞一般痛，但又无可奈何。

    红山玉龙和《兰亭序十三跋》正是如此，所以才印象深刻。

    只是，好像在这个世界，情况有一点不太一样。

    红山玉龙收藏于大英帝国博物馆，《兰亭序十三跋》收藏于岛国东京博物馆，均属公开展出收藏品，现在竟然都没能够在网站找到它们的信息，这也就说在这个世界里，红山玉龙和《兰亭序十三跋》并没有被别国的博物馆收藏。如果这是真的话，还有没有别的古董文物象它们一般流失在外？

    如果有，它们会是哪些古董文物？它们在哪里？

    “是有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江华突然苦笑起来，除非自己能够一一找到它们，否则又怎么能够证明它们没有被别国的博物馆或私人收藏？同时还得把它们买下来，要不还是有可能被别人买走最终出现在别国的博物馆或者是私人收藏家手里，自己有那么多钱吗？

    “哎！还是别想这么多有的没有的，先看看那《兰亭序十三跋》是不是真的再说吧。”

    江华用力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xue，决定先不想这个事情。

    打开店里灯，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竟然快要十点，大半天没吃东西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咕”叫，赶紧找出包饼干开吃，一会赵铁就得来了。

    果然，还没来得及填饱肚子，店门口停下一辆车，接着就传来赵铁大声招呼的声音，江华只得放下饼干，拿起冷了的茶水灌了几口就锁了店门走过去。

    “砰砰砰！”

    江华踹了车轮子几脚，说起来这个世界还真的是和原来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没有太大的区别，sao包的车依然是宝马奔驰。

    “混得不错！7系啊！最便宜都得70万往上。”

    上了车，江华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一幅乡巴佬的样子。

    “嘿嘿嘿！”

    赵铁一边开着车，一边说，“江华，你那两个瓶子我找人买了怎么样？价格嘛，起码能换我这车五十辆，卖不出这个价来，缺多少我赔你多少。”

    “屁！想都别想，那可是我的老婆本，哪天结婚了才卖，车子房子就全靠那两个瓶子了。”

    江华双眼一瞪，赵铁说的是自己手里的一对清乾隆珐琅福禄寿瓶，早在自己灵魂穿越前赵铁就已经盯上了，那是真正的好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出手？

    “总之，哪天你想卖了，记得找我，一定给你卖个好价钱，佣金嘛，我找买的人收就是了。”

    赵铁一边开着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华闲聊着，都是吃古董这一行饭的人，话题自然离不开这个。

    在宁华市，天明区是近十年发展起来的新区域——金融中心，在整个城市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最大的物色就是高耸着无数写字楼。

    夜幕降临后，写字楼灯火通明，远远看去有如一把把直插天空的光剑，非常壮观。

    “啊？这里还有一个这样大的小区？”

    赵铁的车慢下来后，江华往前一看，发现到了一个小区门口，宽足有二十米，左右分别有一棵粗两人抱的大树，有如巨伞一般。

    天明区这样的地方，寸土寸金，别的不说，光是这个小区大门口的地方就足够起一幢写字楼，这实在是太霸气了点。

    赵铁撇了一下嘴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世界上非富即贵的人多的是，不就是个地带好点的地方嘛，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江华沉默地点了点头，赵铁说得没有错，事实就是如此，华夏近三十年经济的飞速发展造就无数富翁，不管多贵的东西都有人买得起。

    “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有一天能够在这里买下套别墅。”

    赵铁开着车进了小区，“来这里，就算是开着我这新买的车都有一点不太好意思。”

    别墅？

    这里是别墅小区？

    江华往前一看，顿时就有一点吓住，小区里的地势近低远高，都是一幢幢三层五层的小别墅，灯光之下有如海洋上面一艘艘游艇般，非常震撼。

    “赵铁，这事情……有一点不太对劲。”

    江华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会沦落到变卖传家宝的地步？

    赵铁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干我们这一行的，遇到最多的就是破落世家子，再说了，只要东西是对的，别的不用管。”

    “嗯，你说得对。”

    江华轻轻地点了点头，只要东西是对的，局不局的根本不重要。

    住在这里的人再富贵又怎么样？一代不如一代的多了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来这样的地方更加有可能收到好东西，要知道古董，特别是好的古董都是收在有钱人手里，如果不是破落了又怎么可能会把东西拿出来卖？

    车在最靠里的一幢别墅前停下来，赵铁没有客气，下车后直接就“砰砰砰”地拍起锁着的大门。

    江华站在一旁看着没出声。

    住得起这样的别墅的都是非富即贵，平常的话哪有人敢这样拍门？

    破落户，就算是个拉纤的也不放在眼里。

    过了一会，里面走出个人来，赵铁一看到就叫起来，“小六，你这小子早到了啊。”

    宋六瞄了一眼停在一旁的宝马，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说，“赵哥，我什么时候才开得起这样的车。”

    “屁！别装穷，前几天你才谈成个事情，光佣金就收了100万，别以为我不知道，再想买什么车不行？”

    赵铁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宋六和自己一样在东成街、在宁华市古董圈子里拉纤，干了才半年时间却已经威胁到自己。

    “这个……混口饭吃，哪能和赵哥你相比。”

    宋六的脸色有一点难看，

    赵铁知道自己最近谈成买卖不奇怪，毕竟对方是圈子里的老人，消息灵通。不过，交易双方以及具体的成交额包括佣金抽成都是保密的，只有当事人知道，现在自己的老底都被掀了。

    “哈！”

    赵铁伸手在宋六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东西，时间不早了。”

    “呵呵呵，好的好的。”

    宋六勉强笑了笑，转身往里走。

    江华跟在后面没说话，赵铁和宋六都是拉纤的高手，但不是一类人。赵铁是属于那种“老派”的，一板一眼地按照古董行里传承下来的老规矩做事情。

    宋六却是另外一种风格，现代化，灵活，能成事，说得难听一点其实就是为了促成交易、拿到更多的佣金什么手段都敢用。

    古董市场大热，抢的人多，讲究的是卖得高和买得到，剩下的都是浮云。

    赵铁这种讲老规矩的人已经有一点不太适应时代，相反宋六那样的却混得风生水起。

    按照圈子里的规矩，赵铁就算知道宋六收了多少佣金也不能说出来，更加不能说当着宋六面说，现在这是被迫得有一点急，话里头的意思就是宋六你这小子你的道行还不够，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你混你的饭吃没有问题，但不要和我争，别招惹到我头上来——只是这话一说就落了下乘，露出底气不足的一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