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墓收银员
那天天空阴沉沉的，我被老妈逼着去公墓面试，公墓在我老家城外的紫云山，公交车路线都不到那，嘟嘟打车司机把我扔在公墓门口，便一脚油门飞似的逃走了，只留下我在灰尘枯叶里吹着深秋的冷风。 没办法，来都来了，我掏出我妈给我的小纸条，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 “您好，请问是张叔吗？我是应聘收银员的，到公墓门口了。” “是应聘收银员的？你在门口等等，一会有人出来接你。” 不知为什么，接电话不是张叔，听声音像个十八岁的妙龄少女，让我在公墓门口等着。 不知为什么，少女的声音我有些耳熟，勾起了我年少时的一段记忆。 难道是她？ 我想起那个人着实乐呵了一会，但是傍晚的紫云山刮着秋风，怪冷的不说，看来阴沉又诡异。 说实话，我都想回去了，但想着还没看见妹子长啥样，就这么回去实在不甘心，只好蹲在公墓门口等着。 不一会，一个中年男人从公墓里走出来，一身中山装，黑衣黑裤黑鞋，寸头马脸满是皱纹，要不是我眼睛好还以为是黑无常。 “你是小江？我是张叔，外边冷，先跟我进去吧。” “张叔好。” 我站起来叫了一声张叔，跟着他往公墓里走，心里纳闷为啥不是妹子来接我。 跟着张叔进了公墓，走过一条青石路，路两边是两排残破的墓碑。 张叔指着那些墓碑跟我说：这以前是个乱葬岗，直到政府出钱才修成了公墓，路两边的墓碑没名没姓都是没主的坟，你以后走过路过千万不要冒犯。 我朝张叔点点头，根本不怵这些玩意，只想早点见到那个声音怪好听的妹子。 可老天好像要捉弄我，我跟着张叔走过公墓管理处，穿过一片幽暗的竹林，一直走到小卖部门口，别说妹子，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难道妹子在小卖部里？ 我只好跟着张叔进了小卖部。 小卖部不大，几十平方米的小超市，黑底的招牌上用白字写着紫云超市几个大字，货架上堆着饮料零食，香烟白酒，还有用来做贡品的水果点心。 但更多的还是香烛冥币，鞭炮花圈，各种用纸做的别墅，金元宝，宝马车，甚至还有苹果手机和充气娃娃。 我在小卖部里转了一圈，还是没见到接电话的妹子在哪，想问张叔又觉得刚来就问人家女员工不太合适，只好先闷着没说话。 张叔给我介绍了一下东西的分类和价钱，带我到收银台教会我使用收银机，便问我六千底薪，五险一金，愿不愿意留在这上班。 我当然没意见，以前进厂又苦又累，连女朋友都没时间找，现在高薪又轻松，还有个神秘的妹子，就是在公墓也干了。 张叔听见我愿意留下有些惊异，混浊的眼睛盯着我道。 “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我想留下找个那个妹子，便道。 “现在就可以上班。” 张叔一听神秘一笑道。 “现在可不行，你晚上十点之后再过来吧。” 什么？晚上十点！那不天都黑了吗？ 我一脸难以理解地盯着张叔。 张叔指着门口一个木牌子道。 “我们这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白天我盯着，你上的是夜班。” 上夜班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公墓小卖部为啥要二十四小时营业？ 难道谁会大晚上来上坟吗？ 想到这，一向胆大的我也有些怕了，但是一想到六千底薪，五险一金，神秘妹子，我还是咬咬牙接了下来。 签了劳务合同，工作正式定下来了，张叔挥挥手让我先回去。 我只好出了小卖部，一个人穿过幽暗的竹林，走过公墓管理处，走在两边都是墓碑的青石路上时，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我。 这种感觉让我很烦躁，我一向温热的手脚都变得冰冷起来，我快步出了公墓，用手机约了个嘟嘟打车，想快点回家洗个热水澡。 等车的时间总是很无聊，我突发奇想掏出手机，按照刚才那个号码又打了过去。 嘟嘟…… “您好，请问找谁？” 果然是妹子接的，我真他妈机智！ 我按耐下心中的激动问道。 “您好，我是应聘收银员的，工作已经定下来了，刚才在小卖部我怎么没看见你？” 嘻嘻……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银玲般的笑声，神秘妹子笑道。 “工作定下来了，恭喜你了，我刚才在厕所，所以你没看到我，等你来上班就能看到我了。” 神秘妹子的声音非常好听，作为声控的我完全把持不住，就是有些惆怅和奇怪。 我上的是夜班，怎么看得到妹子？难道妹子也是夜班？ 我刚想跟妹子再聊一会，可嘟嘟打车已经到了，恍惚之间神秘妹子也挂了电话，我只好先回家洗澡吃饭。 回到家，我吃完饭就去洗澡，但不知道为什么，洗澡不能闭眼睛，一闭眼睛就感觉背后有东西，我洗着洗着就得回头看一眼，疑神疑鬼搞得自己差点神经衰弱，好不容易洗完才松了一口气。 我洗完澡睡到八点，起来打了两把LOL，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便穿好衣服骑着自行车出发。 没办法，公交车不到紫云山公墓，大晚上出租车也不敢去。 骑自行车去得二十五分钟，全当锻炼身体了。 我在车上吐槽了几句，二十分钟就到了公墓门口。 大晚上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紫云山这边又是郊区，完全没有路灯之类的设施，天空阴沉沉的也看不见星星和月亮，唯一的光源就是公墓管理处那盏明晃晃的大白灯。 大白灯的光线在公墓里划出两块区域，光线内恍如白昼，清清楚楚，光线外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见黑暗里有什么东西。 我推着自行车进了公墓，冷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害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青石路两旁的墓碑隐没在黑暗中，不时传出一两声古怪的响动。 “各位莫怪，我只是路过而已啊。” 我确实怕了，腿肚子都有些抽抽，只好一边念叨着一边向前走。 白天来的时候，除了张叔就没看到其他人，现在这个点工作人员都下班了，估计以后也见不到人，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一个人走夜路，我不禁有些后悔接了这个工作，可是合同都签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我一个人走过公墓管理处，进了那片大白灯照不到的幽暗竹林。 “妈蛋！要是真有鬼，希望是个女鬼！” 竹林里黑乎乎的，我腹诽了一句安慰自己，打开手机闪光灯继续前进。 “沙沙……” “咯噔……咯噔……” “喵……喵……” 竹林里的声音各种各样，逼着我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出了竹林，终于看到了小卖部那昏黄的灯光。 我把自行车锁在小卖部外面，进了小卖部看见张叔在里面等我。 “你上八个小时，明天早上六点换班，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叔见我来了神情有些异常，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和我擦肩而过，出了小卖部就消失在黑暗中。 张叔一走，就只剩下我呆呆的站在收银台后，整个小卖部瞬间安静的吓人。 不知为什么，我的眉头忽然狂跳起来，我急切地在小卖部里转了一圈，想找到接电话那个神秘妹子，可到最后才发现整个小卖部只有我一个人。 难道她不是夜班？ 我木然地站在收银台后，盯着黑咕隆咚的门口，感觉有些惆怅和百无聊赖，只好掏出手机又黑妹子打了过去。 “嘟嘟……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听到美女的电子音我呆住了，我确定自己按的是重播，没有可能会按错。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急忙掏出老妈给我的纸条看了看。 看清楚之后，我彻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