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未看原身

    九重天际，于云海之上的水月亭中。

    飘渺虚无的仙音钻入耳畔，不时有两只仙鹤穿过薄烟从亭外飞过，两个同样俊美的男子此时正对桌而坐，一道品着手中茶茗，观着桌上棋局，神态可谓悠哉。

    遣去云霞，长古不紧不慢走进亭中，不看二人，循着石凳坐下。

    视线淡淡瞥向那一身青袍，满脸玩笑的男子又收回，这才缓缓道；“此时你不该去人界了吗？”

    匡乙挑眉；“凤止已经去了我又何须再去掺热闹。”

    还不待长古说什么，一道让人听不出喜怒，平静得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便已经开了口；“若不是你耍赖凤止也不会替你去了。”

    “咣当”一声，匡乙手中的茶杯一时没拿稳摔落桌上，茶水溢出，不一会儿便溅湿了盘上未完的棋。

    两手连忙扶起杯子，恨恨看了一眼方才说话那男子，语气愤恨；“死冰块！你不说话就难受是吧！”

    白祁看着杯中喝了一半的茶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抬眼迎上匡乙的视线，一字一句道；

    “不是，我只是乐意看你难受。”

    “你再说一遍，你想怎么的，要打架可是，来来来！”

    再将杯子摔回桌上，匡乙活脱脱如炸了毛的猫般，一只脚踩在凳上，边说着边挽着袖子，一脸愤愤不平嚷嚷着要跟白祁打一架。

    白祁不过淡淡看了一眼之后又收回视线看着手中茶，模样平静，没有半点儿要搭理匡乙的意思。

    长古看着桌边神情各异的两人，尤其是视线落在了匡乙身上之时只觉得头疼难捺，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长古淡淡出声；“匡乙。”

    “哎！”

    “坐下。”

    身子一僵，匡乙悄悄吞了口唾沫，怏怏收回动作又坐回凳上，眼神不时瞄向长古，心里已经开始发毛了，直觉告诉他，长古接下来的话，于他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伸出手径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长古端起喝了一口这才道；

    “若我不得记错，再过无须半月便是神花节了，往昔这神花节都是凤止cao劳，如今他既已代你下界，那不妨此次的神花节便由你来备至吧。”

    匡乙听了只差吐出一口老血，心里已经认定长古绝对是故意的，准备神花节！这活儿光想想都让他觉得可怕！

    “咻”的从座上站起身，匡乙拍拍自己胸脯对这长古一副大义凛然道；

    “我觉得吧，下界捉鬼这等子苦累的活儿就该我去做，交给凤止太难为他了，我这就去将他换回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还不待长古再说什么，一阵青光闪过，微风卷过亭中，不过眨眼原地已经没了匡乙的身影，无奈笑笑，饮尽茶水，长古问；

    “可查明了这次冥界动荡的原由？”

    白祁侧过身，背靠上亭栏，将视线望向远处翻滚的云海，才道；“也不过是鬼皇家那幺儿玩心太大罢了。”

    长古放下杯，对于白祁的回答不做评论。

    将视线望向长古，白祁语气略带打趣道；“这次带了人回来？”

    淡淡笑笑；“白祁上神消息果然灵通。”长古坦荡承认，本也不曾打算将阿九藏着。

    “女子？”

    “你不知道？”长古未答反问。

    少有的，白祁那张总是一个表情的俊脸上多了些笑意，长古随之也靠在栏上，语气轻缓道；“不知有何喜事儿能让白祁上神笑出来？”

    说完视线投向白祁，而被看的那人不过摇了摇头；“倒没什么事儿。”

    他不过想着若是上神神首坠入情网该会是怎样的模样罢了，至于是喜事儿还是悲事儿，目前谁又说得准呢？只将视线望向了远处，倒也再说什么。

    长古回清绝殿时已是月牙高悬，是夜，离得远远的便见着了阿九坐在殿前的石阶上，蜷着身子，脑袋埋进曲起的臂弯之中。

    缓步上前，长古下意识的放轻了步子声，在阿九脚旁，散落着的是那个糖袋子，里面还未吃完的蜜糖莲子便零零散散的洒了一地。

    满月银白将她裹在一圈素色之中，美好得如一铺画卷，近乎不真实。

    果然不出意外，小丫头已经睡着了，心里有些心疼，夜里风寒，这小丫头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想着是该冻着了，转而又有些无奈，怕是在等他吧。

    一只手已经伸出想要唤醒阿九让她回屋去睡，手刚落至她的头顶便停了下来，一声低笑。

    罢，长古收回手，弯腰将那糖袋子捡起收入袖中，伸手轻轻将阿九打横抱起，看着小丫头在怀中拱了拱之后又睡去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抱着阿九一同进了殿。

    花间的花灵们看渐行远去的背影，不由同时捂嘴轻笑，也许……长古上神和这女子，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也说不定呢。

    翌日

    初晨，一声惊吼便响彻了整个清绝殿，惊了不少游行在莲间的小花灵，连带着还将白祁手中的那杯清茶惊出了圈圈回荡的涟漪。

    白祁抬眼望去，就在不出他十步距离的地方，似刚睡醒的女子正披散着一头墨染的长发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

    想着该是那个被长古带回来的人儿不会错了，微微眯起了眸子，白祁神色不变，可心中却有些奇了怪，他完全看不出这女子的原身。

    看不出她隶属六道中的那一界，委实奇怪，这种感觉，空白得就像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阿九站在一旁，白祁坐在一边，二人对视，谁都没开口，也不知就这样僵持了多久。

    长古踏进殿中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情景，视线撇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阿九急忙的便跑了过去躲到了长古身后，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长古的衣袖，心里松了口气。

    将身后的阿九拉到身前；“醒了？饿了吗？。”

    阿九点点头，不忘下意识的瞟眼一旁已经站起了身的男子，长古摸摸她的头；

    “去换身衣裳洗漱之后来吃东西。”许是因为白祁在，阿九拘谨，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半句话之后干脆跑回了屋子里。

    就在阿九的背影消失在二人视线之内，白祁这才开口道；“她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人。”语气并非疑问。

    “嗯。”

    “我看不出她的原身。”白祁眼里深思。

    长古轻声笑了笑；“我也未曾看出。”

    其间心思无人知晓。

    白祁的视线盯着长古好半会儿，这才出声道；“你可不是这么乱来的人。”

    俊美如斯的男子不过轻声笑了笑，意思不明的只应了一句；“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