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互相利用
王波听到话中有异，抬眼朝李鸿章看去，只见望过来的那双眼睛精光闪闪，宛若两道利箭一般，隐隐中他能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势压过来。 他瞬间明白，要是再装可就装过头了，只好唯唯诺诺的说道：“这……这……那我能请问中堂大人，您说的一批士兵是指多少人？” 李鸿章收起气势，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身体缓缓后仰，靠在椅背上，说道：“记得当年我奉命招募兵勇，当时我什么都没有，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在安庆招募了六千五百人，编成一军，之后又陆续扩编，这人数才增多。” “可是这些年全军经过一系列的裁撤，到得如今仅存一百零四营，约五万余人。这样吧，你帮我训练五分之一，我从中挑出一万两千人，你……” 王波一蹦而起，失声叫道：“一万两千人！李大人，这……也太多了吧？一万两千人，还是用洋枪洋炮的新式陆军，你还让我一个人出资……你是练过兵的，这洋枪、洋炮、子弹、炮弹，吃穿住行等等等等，无论是哪一样花起钱来都是天文数字，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他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这么多人，我只是个做点小买卖的人，哪里有这么多钱拿去练兵！我向你正式道歉，借用你的名头办事是我不对，今天之后，我立即把所有工厂解散，我回米国去，反正祖宗找不着，我还是安安心心呆在米国做点小买卖当个富家翁算了。” 李鸿章面无表情的朝王波看了许久，缓缓说道：“你不是商人吗？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你比我要懂得多。价我开出了，既然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商量商量。难道你真的愿意放弃在国内刚办下的产业？我听说你这段时间落下的手笔很大，联合了一大批商人，雄心万丈啊！” 王波眉头紧皱，低头沉思，面上神色一会痛苦不舍一会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把一个贪财逐利的商人本色演得淋漓尽致。 他思考了好半天，抬起头来，只见李鸿章神色淡然，拿着茶杯一下一下的悠闲品茶，当即沉声说道：“中堂大人，你说了你初初开始是六千五百人士兵起步，在下不才，没有大人你的魄力，不过……请恕我斗胆，就勉强够上你的一半，帮你训练三千五百人的新式陆军，如何？” 李鸿章道：“不！你胆子很大，魄力也有！一万人吧！” 王波道：“四千人！” 李鸿章把茶杯放近嘴边抿了一下，道：“这个数字不好。” 王波道：“四千五百！” 李鸿章摇摇头，道：“我的名头难道就值这么点？” 王波开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半晌才道：“五千！” 李鸿章呵呵一笑，道：“果然是商人，锱铢必较！说实话，打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王波苦着脸，“中堂大人，你这是拿话堵着我啊！好！那我就斗胆了，就跟你当初一个样，六千五百人！这已经是我的底线，再多，我大不了返回米国去！” 李鸿章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先这么办吧！以后要有什么问题，咱们再议。” 王波道：“还议？嗯，却是还要再议！中堂大人，你让我训练六千五百人新式陆军，其中官兵有谁我不管，但是有一点极为重要的，这一点要是办不到，训练也用不着了。训练期间，我怎么训练全都要听我的，谁都不能参与进来，包括你在内！” 李鸿章道：“可以！” 王波继续道：“还有，我位卑言轻，要是训练期间有些官兵不听我的怎么办？” 李鸿章冷冷道：“或打或杀任由你处置。” 王波点点头，道：“最后一点，他们人太多，我要是打了一些或者杀了几个颇受士兵们拥戴的将领，到时闹起兵变，我如何自保？” 李鸿章紧紧盯着王波的眼睛，仿佛要穿透进去，看清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半晌，这才缓缓说道：“我允许你自练一营亲兵以作自保，但是！你要记住一点，这六千五百名官兵和你的一营亲兵所有的武器装备都由你**承当！” 王波心中大喜：“终于有属于我自己的军队了！”但是面上却是皱着眉头，做出一副哭丧脸，说道：“这么多人吃穿住行，还有枪支弹药……唉，中堂大人，讲真的，你要是行商，肯定堪比陶朱公，富可敌国！” 李鸿章摇了摇头，叹道：“陶朱公？我是做不到了……好了，事情谈妥了，我们去吃饭。今天正好还有两个年轻人过来，你们都是年轻人有很多话题，得多多往来才行。”说罢，他便招呼着王波朝饭厅走去。 军队大事就在两人如同商贩一般讨价还价中定下来，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出去天底下都没人相信。 王波跟在李鸿章后面，看着面前依旧挺着笔直腰杆的身影，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现在正大刀阔斧改革陆军，创建海军，还创办各种先进工业化的企业，可惜他的脑袋里还是封建思想那一套，始终没有逃脱时代对思维的束缚，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就刚才，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试探，看自己是否真的有野心。一开始就说要给自己一万两千名士兵训练，这年头谁会嫌手中的士兵少呢？当然是多多益善！ 虽说这是帮人练兵，但是只要运作的好，期间就会有士兵会被招为已用。 幸好刚才察觉到这一点，忍住诱惑，装出一副只为赚钱的商人嘴脸，或许他已经看出点什么来了，毕竟混迹官场的老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走过的桥比自己走的路还多，就自己那么点道行，哪里掩饰得了。 不过，现在双方都在互相利用，你看中我的钱和能力，我想要借你的势，趁机再要点权，就算知道自己有野心，李鸿章暂时也不会说破。 因为王波是孤家寡人，在华夏什么根基都没有，又是在其眼皮底下做事，只要看到有控制不住的苗头出现，凭借他李中堂的身份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人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