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问道于情在线阅读 - 第五十章 守鹤发威

第五十章 守鹤发威

    守鹤终于未逃脱被役使的命运,它眼睛被一片邪异的血红之色全面侵占,口中嚎叫连连,再非平日那个天真似孩童的小鹤鹤。

    自笛音转高的一刻,我就知道,守鹤的心神已经完全被人控制,我还感觉到来人正立于客栈外的街道之上,这纯粹是一种直觉,属于杀手的感觉。

    守鹤“嗷”的一声,变大了的身形往前一窜,轻而易举的撞破了窗棂,跃出了客栈。我紧随其后,飞身而起,也自那撞洞跃出,来到街心。

    长街深处站立一女子,左手执笛,白发胜雪,红衣赤足,面容姣好,娟秀绝伦。那火红的衣衫猎猎的飘动于暗夜之中,更映衬得发丝如霜,足白赛玉,而她无暇的面容也好似千年寒冰,不带丝毫温度,就像一株傲雪的寒梅。

    我胸口一滞,那血红色的衣裳令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梅儿,楚爷的沁梅轩的梅儿。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了手心里,沁梅轩的日子离无情已经很遥远了,不知为何,看到这踏夜而来的小泉紫樱,我竟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在香雪海内红衫徜徉的情景。还有楚爷那双有力的臂膀,他自身后慢慢的环住我,在我耳边亲热的喃呢,温热的呼吸仿佛近在咫尺......

    我暗道一声不好,急忙一咬舌尖,收摄心神,短暂的痛楚终于使自己清醒过来,这时汗水,顺着额头鬓边流下,我长出了口气,心下凛然,这小泉紫樱好生厉害,令我在不知不觉中便差一点被她扰乱了心神。只看这点,便知她的修为实是在秋月邪之上,竟能勾起人内心深处最隐秘最不堪的记忆。

    小泉紫樱缓缓向我走来,定睛观瞧,她穿的哪里是什么大红的衣衫,乃是一袭彩衣,原来方才所见到的血红之色,是自己的幻觉,也是她施展的障眼法。

    “无情小心,她穿的乃是‘幻彩衣’,最擅以各种变换的色彩来激发人心中压抑的情感心魔,从而沦入走火入魔的疯癫之境。”安倍星罗清雅的声音适时地自身后响起。

    就算星罗他不出言提醒,我也瞧出了那彩衣与众不同,皆因上面的每种颜色均透出一股哀伤惨烈之意,仿佛里面住着千万个永不得超生的怨灵。

    “这彩衣究竟如何制成,为何会如此肃杀,又如此哀怨?”我一边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的小泉紫樱,一边向身后的星罗询问。

    安倍星罗微有不忍的叹了口气,“无情你灵觉居然如此敏锐,不错,这彩衣的确大有来头,只因每一种颜色皆是用人体染成。”

    “此话怎讲?”我一愣,完全没听懂他话中之意。

    星罗许久无言,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与我对立而站的小泉紫樱突然现出一抹冰冷残忍的笑容,摆动着身上的衣衫接口道:“这红色自然是以鲜血染成,这绿色嘛,用的乃是苦胆之水,白色是曾浸泡在**当中,黑色则直接用毛发织成,黄色是你们中土人的皮肤组织,只有这蓝色最为难得,还请无情你猜上一猜。”

    毫不意外的,他们果然已经查出了我的来历,我也早已不再乔装,森然摇头道:“无情不知。”

    小泉紫樱咯咯而笑,宛如天真少女模样,但说出的话却令人遍体生寒,“枉我紫川妹子还将你视作个对手,这都猜想不出,你没看到这蓝色之内还夹杂有点点黑斑,像不像人的眼睛?这是取自西洋人的无数对蓝眼睛拼接而成,当年为了制这蓝色,可谓费劲了心机,如今看来,还不错吧。”她一面讲话,一面旁若无人的抖动彩衣就地转了一圈,就像是大家小姐在向闺中好友展示新作的衣衫。

    司徒衍早已扶着墙角呕吐不止,我瞥了眼一同出来的温子曦,只见他面色惨白,而易水寒则满脸怒火。我看了看有恃无恐的小泉紫樱,心知此刻集合我、易水寒、司徒衍和安倍枫吟四人之力,也未必战不下她与守鹤,不明她所表现出的自信是倚仗什么而来。

    守鹤如小猫般乖乖的卧于小泉紫樱身侧,我看得心如刀绞,偏也无可奈何。悠扬邪异的笛音再次响起,守鹤听得浑身一震,血红的眼眸中射出凶狠的光芒,宛似猛虎朝我扑来。

    我身后站着星罗、子曦等人,故不敢闪躲,反飞身迎上,半空中与它大力相撞,我感觉到守鹤离我头颅咫尺之遥的獠牙,以及口腔内的腥臭气味,急忙伸双手抵住它双爪,身子一拧,将它带得双双向侧面滚落于地。

    守鹤大怒,身子人立而起,若百兽之王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它尾上的绿色花纹突然爆发出夺目的光彩,我心知不好,再要躲闪已然不及,一股罡风煞气瞬间将我笼罩。

    我此时心中这份懊悔,真是难以言表,若非当日在七彩塔楼内好心指点守鹤汲取石门后的罡风收为己用,又焉有今日之危。

    在一旁cao纵的小泉紫樱也不禁愣住,看来她也没想到守鹤会功力大进。我身处于风暴之中,反倒安宁下来,先断绝口鼻呼吸是首要的,罡风不足为惧,只因我已有过数次与之短兵相接的经验,可虑者乃是风中夹杂的那股煞气。

    我从来没见过守鹤的风暴中会孕有如此凌厉的煞气,可见它曾经亦如霏雪般,在阴阳师的cao控下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我心中大痛,亏了小鹤鹤早被种下“断忆劫”,成日里迷迷糊糊,不然凭它善良的本性,将如何面对过往的自己。

    那煞气如钢针似小刀般向着我周身xue位上猛冲,这种痛感也并非不能忍受,只是那阴煞之气又给我带来一种酸麻之感,我只得运起全身劲气向着体外的煞气互顶,内外拉扯之下,全身皮肤好像要被撕裂般,浑身火烧火燎。

    这时身子一轻,原来已被罡风带离了地面,耳畔听得司徒衍的惊呼,我回头冲着他与满脸苍白惶急的温子曦柔柔一笑,看着他们的面孔逐渐变得模糊,心中反倒愈加清明,这一刻,我不再计较生死得失,进入了一种无欲无求之境。我缓缓闭上眼睛,放弃了以体内真气与煞气的拉锯战,心中慢慢浮现道家冲虚圆通之道,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双手自然圆转,一个大大的太极图案再次显现而出,我心下大喜,终于知晓了开启太极图的方法。

    这一次,太极图上的两个阴阳眼精光乍现,竟焕发出堪比日月的璀璨光华,刹那间,罡风煞气皆被收入阴阳眼之中,太极图悠悠平移,刚好接住自高空坠落的我,稳稳地落回地面。

    小泉紫樱这时方显出郑重神色,眯着眼睛盯住我,油然道:“果然有些门道。”

    司徒衍抢身上前拉住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将他拽到身后,准备迎接守鹤的第二轮攻势。

    直到此时,我仍未拔剑,若无情剑在手,配合新悟出的太极图,当有几分胜算,但是面对曾经亲如家人的鹤鹤,我怎么下得了杀手,而小泉紫樱正是利用了我们这份不忍之心,催动守鹤继续发威。

    安倍枫吟终于出手,只听他口中吟唱和歌,漫天里出现数百把冰刃,朝着守鹤急刺过去。变身后的守鹤,速度并未受到体型的影响,灵敏的左躲右闪,无奈冰刃的数量太多,身子仍然被十几把刺中。守鹤不知被疼的,还是被冻的浑身一抖,口中发出凄厉的怒吼,不知为何,自它被迷失住本性,我便再也感应不到它的兽语。

    安倍枫吟做法不停,又一组冰刃凭空出现,守鹤大口一张,炙热的火球喷薄而出,瞬间就将百余枚冰刃烧融。枫吟骇然变色道:“这守鹤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众人中只有我深知其中的缘故,鹤鹤既在沙海内与我分食了灵气充沛的怪蛇,又于囚禁神久夜的密室外收服了罡风罩气,不变强才怪,以它此刻的修为,足以有与七尾霏雪抗衡的能力。

    安倍枫吟双手结印,暗夜中自他身前出现一个又一个复杂难明的发光符号,那些符号结成长龙,犹如一道犀利的闪电,直奔守鹤顶门射去。

    守鹤尾巴上下摆动,唤起风沙将闪电包裹住,就这样隔空斗了起来。枫吟手势不停,若练武功般,或刺、或劈、或砍、或挑,不一而足。而守鹤尾巴也是抖动不停,控制着风沙将闪电牢牢锁住,豆大的汗水自它皮毛上滴下,犹如水洗过一般。

    小泉紫樱唇边挂着冷酷诡秘的微笑,突然手持魔笛向上一指,自笛中射出一股精光,电光火石间将枫吟的闪电射成两段。

    安倍枫吟面色惨白,显然这番正面交锋,安倍家的第七代传人敌不过小泉家第八代弟子。

    易水寒大喝一声,cao起獠牙虎头刀向着小泉紫樱直劈过去,这一刀大有惨天灭地之威,一往无前之势,将紫樱的所有退路封死,我暗喝了声彩,自忖若与小泉紫樱异地而处,这开山裂石的一刀也是不易抵挡。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小泉紫樱哂笑一声,身披彩衣,口中魔笛吹响,犹如飞天的乐神紧那罗般腾空飞起,轻轻巧巧的躲过了这绝杀的一刀。

    “轰隆”一声大响,水寒这刀竟将地面劈出来一道深入尺许的鸿沟,我暗叫可惜,若非面对的是身手诡秘莫测的阴阳师,这凝聚他毕生功力与智慧的一刀断不会劈空。

    “凡人终归是凡人。”易水寒颓然抚刀长叹,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

    安倍星罗突然出声道:“易大哥请这边厢来。”

    我奇怪的望望他,寻思难道他是想马上便实施灵武合一的可能?

    仍漂浮于半空中奏笛为乐的小泉紫樱,意态悠闲,丝毫未将我们放在眼里。安倍枫吟眼中闪过怒色,却也无可奈何,在日本这个全凭灵力说话的阴阳道时代,若匹敌不过,只能俯首称臣。

    小泉紫樱的笛音转了两个音符,忽又升高,这一次,连我这种外行之人都听出了她音调中的必杀之意。守鹤随音而动,咆哮连连的向着让它吃过小亏的安倍枫吟冲去。

    我心知枫吟方才被紫樱突然出手,伤了一点元气,急忙斜地里插入,将守鹤拦截下来。

    “鹤鹤你就算不再认得我,难道都不认得此珠了吗?”我再次掏出硫磺珠,运功催动珠子发光,大声说道。

    离我们稍远的小泉紫樱见了此珠,双目异彩连连,恨声道:“守鹤快与我将此珠夺下!”

    守鹤本来已经停止了进攻,愣愣的瞧着流光四溢的硫磺珠,好似险入回忆当中,我心中一喜,以为它复原有望,谁知听到小泉紫樱的指令,守鹤猛地发威,一头向我怀内撞来。

    我未有防备,被它大力撞得向后飞出十余丈,口中鲜血狂喷,而硫磺珠在我离手的霎那被守鹤衔于口中。我心中一疼,顿觉万念俱灰,眼前发黑,再也支撑不住便要晕厥过去。

    “jiejie!”耳畔突然传来我听熟了的鹤鹤的叫声,原来它心底的良知并未完全泯灭,只是身不由己,这是我陷入昏迷前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