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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依依惜别 新

    第二十四章依依惜别

    这场宴会最后以和睦而告终,虽然期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不过南宫流云倒未放在心上。他听说萧亦玄想去云南,还特地写了封介绍信,让萧亦玄带着,说是给姬媱宫宫主姜妍的。若在云南遇到麻烦,就可以凭借这封信去姬媱宫寻求帮助。萧亦玄没有拒绝,毕竟这样的东西对他大有裨益,行走江湖,没有靠山是不行的。

    再过一天萧亦玄就要走了,南宫流云是个明白人,自然将空间留给了他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虽然他对萧亦玄的将要离去不满意,但他不是个老顽固,知道江湖的历练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多么重要。他和南宫婉儿谈过一次,尊重她的想法,等萧亦玄回来后再谈论婚事。

    走在观前街的大道上,灯火辉煌,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的景象。南宫婉儿在低头沉思,走得就慢了些。

    萧亦玄明白她在想什么,这次他主动开了口,“婉儿,你是不是猜到了?”

    南宫婉儿抬起头,脸上有着崇拜之意,说道:“是的,萧大哥,没想到你竟然是婉儿最尊敬的大侠萧然之子。萧大哥你知道吗,婉儿听说了这么多大侠的故事,唯独对萧然大侠敬佩不已呢。”

    萧亦玄见她没有因为自己隐瞒这件事而生气,笑道:“其实我也很敬佩呢,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更重要的是他的侠义精神。说出来也不怕婉儿笑话,我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只是近几个月的事,恐怕还没有婉儿知道的多。”

    南宫婉儿拉住萧亦玄的手臂,此时正好走到了一处小河边,河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花灯,还有青年男女在树下相会,她提着裙子,走到河堤上,说道:“那真是有可能呢,不如萧大哥,我来给你讲讲我听到的故事吧。”

    两人坐在河堤的杨树下,南宫婉儿就这样娓娓道来地讲起了萧然的故事。

    萧然十七岁的时候出来闯荡江湖,他当时是逍遥门的弟子,而这逍遥门位于中州边陲,根本不是个大门派。门中有十几个弟子,掌门逍遥子是萧然的义父,武功平平。所以萧然当初的武功还未到四流,只比一般的盗寇略微强上那么一些。

    在江湖上出名的要义就是要做出几件大事,萧然刚入江湖就做了一件大事。他当时游历到一个叫三余的小镇,原本打算是拜会一位用剑大家的。他通过多方的打听才了解这位武林名宿隐居在这座三余镇,与世隔绝。就在他来到三余镇的那天夜里,他遇到了一件事。

    当晚月黑风高,由于是冬天,北风呼啸。客栈里只有一条薄薄的被子,萧然晚上冷得睡不着觉,在船上辗转来取暖。谁知这时的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接着客栈上了灯,随即就听到有人在惨哭。

    睡不着总得找点事干,他起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年轻人嘛,总是对很多东西感到好奇的,他同样也不例外。在客栈外的走廊上,他看清发生了什么。一个妙龄女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冰凉的地上,旁边跪着一个穿着贵气的男人和女人,在那里嚎啕大哭。

    后来他通过客栈的小二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一个采花贼干的。近来,三余镇出现了一个采花贼,到处作案,已经迫害了许多家的女子,并且大部分都是有钱有势的闺中小姐。夜里死的那个是镇东刘员外的闺女,这刘员外是坐药材生意的,有着万贯家财。这两天他就是生怕自家的闺女遭毒手才特地搬到客栈来住,可没想到不幸还是发生了。

    萧然听到后心中悯然,那店小二还说采花贼武艺高强,官府派了大量的人手追捕都没抓到,前几天衙门的捕头被打成了重伤,至今未愈。可恨三余是个小镇,没有正义的侠士可以除去这一霸。

    故事的结尾是没有悬念的,萧然抓到了那个采花贼。原本一个普通的采花贼不算什么,但是他的身份曝光后引起了整个江湖的注意。不是说这个采花贼的身份煊赫,而是他的父亲地位超凡——当朝尚书省侍郎宋君正!换句话说,他是朝廷二品大员的亲生子。

    大梁的朝廷和武林向来保持着十分微妙的关系,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暗地里却相互渗透。这个消息一经当地的人捅出来,就再也遮不住,震动了整个朝廷和武林。大梁天子龙颜大怒,当场就革了宋君正的官职。当问及到这件案子是谁破了的时候,有官员说是一位江湖人,梁王有意赏赐,最后却被中书省以不可君恩太过而被驳回。

    萧然的名字逐渐在江湖传开,那位武林用剑的宗师甚至亲自邀请他去家中住了一个多月,将毕生的剑道领悟都传授给了他。

    河边的风微凉,南宫婉儿讲完了这个故事,盯着萧亦玄的侧脸,心中美美的想着眼前的这人可是萧然的儿子呢,将来必定也是要成为一代大侠的。

    萧亦玄沉默不语,他对于父亲的认知仅限于师父绝尘和尚的讲述和南宫家子弟的只言片语,如今知道了这件往事,他感慨万分,原来父亲当年是如此的热血。

    夜色已深,河边只余下几盏花灯,南宫婉儿说道:“萧大哥,我们回去吧,明天你不要去学堂了好不好,带婉儿在姑苏城里转转好不好?”

    萧亦玄眼神柔得像池水,说道:“婉儿,我听你的。”

    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终于还是到了离别的那一天。昨天萧亦玄和南宫婉儿将整个姑苏城跑了个遍,一向好玩的真古这次倒是没有跟来。他们吃了凤梨酥,老婆饼,还有各色的小吃,去了留园,去了虎丘,见到了那座天下闻名的剑池。到了晚上,他们在寒山寺听了钟声,体会到“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意境后方成兴而归。

    萧亦玄和真古站在南宫家的门口,南宫家几乎所有的子弟都来了,毕恭毕敬的向萧亦玄鞠躬,以表达对老师的尊敬。南宫尚文作为弟子之首,朝萧亦玄三拜,隆重程度不亚于正统儒宗的礼仪。

    南宫流云和南宫阙同样来了,他们扫视一眼,发现有一个重要的人没有来,相视苦笑,那个人的性子他们是最了解不过的。

    是的,南宫婉儿没有来。这是她昨晚和萧亦玄商量好的,送别那天避免伤心,她不来。虽然萧亦玄有心理准备,但是到了此刻心中难免失落。说不来就不来吗?没有男人会不想着自己的红颜能在身边,哪怕看一眼也是好的。

    和南宫家的人做完最后的道别,萧亦玄的目光停留在后院东厢房的方向片刻。不来也好,不然真的会舍不得了。转过身,就要离开。

    “易大哥,等会儿......”

    那道能让萧亦玄心都化了的声音最终传来,萧亦玄回头。

    一个穿着大红喜袍,头戴凤冠霞帔,嘴上抹着口红的美妙女子立在那座南宫家最雄伟大楼的台阶前,向她挥手,却是不向前走。

    萧亦玄怔住,南宫阙和南宫流云怔住,南宫家的一众子弟也怔住。

    那个红衣身影开始哭,哭声不大,泪珠一滴滴的滚落,打花了刚化完妆的美丽脸颊。她不在意,她知道他也不在意。他要走了,她怎会舍得不来送他?

    萧亦玄真想冲过去抱住她,可他忍住了,因为这不是她的本意。强忍着心中的酸意,他不再回头。

    风中有泪滴。

    ——

    寒来暑往,终于由秋入冬,而这个冬天迎来了第一场雪。

    夜,月,风,雪。这样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美丽下往往笼罩着阴影。江东,陈府,灯火通明。书房,一人伏案看着泛黄的古书,此人四十岁许,剑眉星目,气息均匀,定不是寻常之辈。他当然不是寻常之辈,他是第一高手。窗外风刮得很冷,一丝从窗缝间吹入,烛焰在摇曳。陈道元的衣服很单薄,却丝毫不冷,以他的武功自然不会冷。

    夜,是刺客的天堂。多少年没人敢刺杀陈道元了,他一点都不担心。

    今夜不同,寒光破窗而入,快得让陈道元心惊。是剑,绝世好剑,刺客也是绝顶的刺客。陈道元迅速闪身,调动全身真气的这一闪配合他的独门轻功,擦着剑身闪过。

    他的脖颈还是流血了,血冰凉,心冰凉。就在刚才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从他成为第一高手就没尝过的滋味。他想起了二十年前他还年轻时遇到的杀神,就是这种绝望的滋味。刺客一杀必隐,他拿起了双枪,引以为傲的金色双枪,他不知道能不能接住下一招。宅中的其他人还在忙碌,根本不知道家主的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陈道元不会让他们知道,他自己都没把握的对手,来,只有死。

    精光一闪,窗外的梧桐树叶动了。久经江湖的陈道元当然明白什么意思,刺客是专业刺客,目标只有他。握住枪,几个闪跳,就出了院子,出了陈府,来到了街道上。街道上铺了一层雪,在月光下显得湛白。静,出奇的静。

    “朋友,出来吧,陈某在此恭候你的光临。”陈道元站稳身型,警惕地看着四周,沉声说道。可他失望了,完全把握不到对方的踪影。他猜到了刺客是谁,也只有他才能将他陈道元逼到这步田地,他心里唯有叹气。

    风大了,雪大了,寒光再现,比第一次更冰冷。枪,百兵之王。当陈道元挥舞起双枪的时候,天地仿佛静止了。兵器交鸣声,三声,风停了,雪停了,人也停了。陈道元再不能看书,也再不能摸他的爱枪。他死了,胸前一点红,然后不断的汩出鲜血,倒在了雪地上,慢慢染红了一片,开出了一朵血花。

    至少在那个挺拔的男子眼里很美,他就站在尸体前,剑尖的血滑落,不多。风又起,血滴随风,融入了雪。第一高手与第一刺客的交战,他的败是必然的。他只是江东的第一高手,而那个面色坚毅,轮廓瘦削的男人是天下第一的刺客——紫苏。

    刺客是夜中的王者,紫苏是夜中的帝,夜帝。他的外号就是夜帝,他出手了,陈道元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出来吧!”四周无人,紫苏却喊出了这句话,就一定有人。

    脚步声从远处来,踏在雪上似在奏一首曲子,不知道是什么曲子,绝不是死亡之曲,没有人能在紫苏面前奏响死亡序曲。

    近了,戴着斗篷的人,从他的身材看是个男人。他的脚步不重,也不轻。内力能控制到如此程度,一定是高手。

    “不愧为夜帝紫苏,陈道元都栽在你手上。”斗篷男人的声音很低沉。

    “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做赔本的买卖。”语气很冷,夜帝动了杀机。

    斗篷男人握了握手中的钩——离别之钩,又松开了,他没把握,况且他是负着任务而来,“十万两,杀一个人。”

    紫苏的眉头不可察觉的一动,“谁?”

    “易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