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血池
九龙镇镇牢里,西泊仲权正一筹莫展的在牢房里来回踱步。 西泊仲权自打昨夜知道儿子西泊呇追杀卿成失败而被捕的消息后,他的心里是一刻也不能平静下来。在这差不多整整一天的时间里,他都在想用什么办法让儿子得以获救,哪怕就是散尽家财,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只是这事情实在棘手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爱子西泊呇就这么鲁莽? “不就是自家的下人被一个毛孩子伤了性命么?此事就算是天大的事,闹到最后镇衙要追究起来,到时候大不了也就是交出那些与卿成有过节的下人而已,这又何必要亲自动手呢?如今是卿成没被灭口,反而把自己还搭了进去,哎!这该如何是好啊!”西泊仲权心急如焚。 “……也许只有派人去邑幽城请大哥西泊安帮忙了!可是这邑幽城离九龙镇有近乎一个月的路程,往返一次恐怕都要两个月,不知这远水能不能救得近火啊?但是这也是唯一的一线希望啊!就这么办吧!”,思来想去的西泊仲权主意拿定后就用钱收买了牢役,把自己的想法给捎了出去。 舂巴麻汉忙完宗翰的葬礼后就匆匆赶回了九龙镇的镇衙。 舂巴麻汉在镇衙里和春丁商量了一下后就把与卿成这件案件有关的人证都先叫来衙堂取了口证,办完这些事情后,舂巴麻汉就又赶回了家。 舂巴麻汉回到家时已经是日落黄昏。那时,老药怪和小夏恩正在厨房里做饭菜。卿成则是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看着眼前的竹海发呆。 老药怪告诉舂巴麻汉,说卿成自打那日一路哭回来后就茶饭不思,顿顿只吃药。今天早上自打吃了药过后就一直躺在那竹椅上发呆直到现在,自己怎么也是劝他不动。舂巴麻汉听老药怪说完后也没有什么反应,只顾忙自己的。 吃晚饭的时候,舂巴麻汉和老药怪在屋里喝酒。小夏恩就把饭菜给卿成端了出来,卿成示意她自己吃不下,让她端回去。那夏恩却不理他,反而把饭碗端起来递给卿成,劝他吃饭。 不想吃饭的卿成再三示意夏恩说自己吃不下,可是那小夏恩偏偏要他接了饭碗吃饭。两人拿着饭碗一来二去的,卿成被弄烦了后就来了脾气,双眼怒瞪着小夏恩,一把拍掉小夏恩手里的饭碗后对她大吼起来。 那小夏恩被突然翻脸的卿成吓的委屈大哭,只是看着摔在地上的一碗饭菜不知该如何是好。 屋里的舂巴麻汉听见外面的怒吼声后,赶忙跑出来查看,且见地上不但洒着饭菜,小夏恩也被吓哭。 猜出原因的舂巴麻汉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他气匆匆的来到卿成身边后就大发雷霆,“小兔崽子!长本事了你?连你meimei都会欺负了!不识好歹的东西!夏恩meimei欠你的了?” “她好心好意的给你送来饭菜,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你还有脸对她大吼大叫,真是没良心的狗东西!我真是为你死去的宗翰叔感到不值,没想到他舍命保住的人竟然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自己没本事拖累了那么多人自己不反省,竟然到老子面前作威作福起来!” “小za种,要不是老子看你现在身上有伤的话老子今天非剥了你的皮不可!老子告诉你,你若还是个有良心的东西你现在就赶快给夏恩赔礼道歉,然后把那地上的饭给我捡起来吃了,一养好伤就滚回你紫荷寨服侍你涴凤姨去!” “要不然你现在就寻个偏远的地方自尽去,别他娘的一副丧家之犬的德行在我面前摇尾乞怜!”,大发雷霆的舂巴麻汉骂完后卿成后就转过身来一脸和蔼亲切的哄夏恩,“恩宝儿,跟爷爷进屋去!再也不要理这个狗东西!” 舂巴麻汉说完就径直拉着小夏恩回屋去了。 原本就一直在为宗翰的死而深深自责的卿成,此刻又被舂巴麻汉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后,竟也忍不住心中的伤心之痛大哭了起来。 “是啊!麻汉爷爷骂的对!自己真的不是个东西!爷爷泰华是因我而死,奶奶芹玉也是因为我而死,还有那亦师亦父的宗翰叔叔也是为救自己而死!” “如果我当日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但可恨的是,自己竟然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宗翰叔惨死在别人的刀下,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卿成这两日每每一想到爷爷奶奶和宗翰是因为自己而丧命,心里就会被千刀乱绞,万箭戳心,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只会给亲人带来灾祸的罪人。自己惹的这些滔天大祸若就算所有人都原谅了,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他唯有以死谢罪才能把一切都算的干干净净。所以现在的他哪里还有脸去面对他那可怜的涴凤婶子?那里还有脸继续苟活在这世上? 卿成这两日也曾无数次想过自我了结,但无奈自己爷爷的冤仇未伸,宗翰叔的血仇未报,他若不能手刃哪些歹人,就算死了他又怎么能咽下心中这口恶气? 起初,卿成也想过等伤势痊愈后,自己找到这些欠了自己血债的人报了仇,就以死谢罪!可是他如今又明白,自己不但势单力薄,而且武技修为平平,纵然能想办法杀地了几个,但也没有把握杀得了所有那些欠了自己血债的人。尤其是那个外族人倌羿,如今连他身在何方都还不知道! “我该怎么办呢?”,卿成的心里就这样挣扎着,矛盾着。一颗被委屈、恼怒、不甘浇泼的心,再也忍不住那些让他眷念的人的回响,所有的伤痛和屈辱都只能化成了苦涩的泪水。 这些储满了那些昔日温馨画面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过卿成的脸庞,落到脖子上,滋生出了一种空洞的冰凉,让他的身心在这孤独的懊恼和愧疚里瑟瑟发抖。 泪流不止的卿成揩了一把泪水,然后挣扎着从竹椅立起身来,拾起地上那只被自己从小夏恩手里打落的碗,把洒了一地的饭又一粒一粒的捡到碗里,然后就吃起来。 恰就在这时,哭的小泪人儿似的小夏恩又来到了卿成的面前。 卿成看着被自己欺负过的小夏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有些没抹去的泪迹,甚是无辜和可怜。 小夏恩怯怯的看着卿成,也不说话,只是手里却又是端着一碗刚盛好的新鲜饭菜要递给卿成。
卿成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小夏恩,心里的悔恨就如如同绝堤的坝水,势如山崩一样的酸痛撞击着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要来压抑已经哭出来的声音,顿时泪如雨下。 卿成接过小夏恩手里的碗筷,一把抱住齐胸高的小夏恩,终究是压不住自己心中的委屈和悔恨,忍不住再一次失声痛哭起来。 小夏恩的头贴在卿成颤抖不止的胸口,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但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这胸口里的波动起伏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一种剧烈。 吃过晚饭后,小夏恩和卿成就一起躺在院子里的那张大竹椅上,看着天际绚烂夺目的晚霞发呆。直到到夜色降临时,刚喝完酒的老药怪和舂巴麻汉才从房里出来把熟睡的两个孩子连同大竹椅一起抬进了屋。 “这孩子的伤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舂巴麻汉和老药怪把卿成和小夏恩抬进卧房后,舂巴麻汉问老药怪。 “哎!”,老药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本来卿成的伤是恢复的非常好的,只是经过老前日的一路颠簸后又在月儿坡大打出手,现在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老药怪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一脸愁容的舂巴麻汉后又继续说道,“其实添新伤都还是小问题。关键是旧伤固瘀了。如今先不说要多长的时间疗养,关键是这样的情况如果不好好治疗,肯定是要埋下祸根的。唉!” 老药怪说到卿成的伤势就是担忧的紧。 “……我担心的也正是这点儿,……这该如何是好?”,舂巴麻汉见老药怪的一席话正好戳中了自己一直担忧的问题,此刻也是一脸愁容。 老药怪看着皱着眉头的舂巴麻汉,想了一下后,说。“其实要去瘀根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这非常的麻烦。” 舂巴麻汉见老药怪说有方法,突然间就来了精神,于是急忙追问,“只要有办法就行,老哥赶快说出来给我听听。” “从九龙镇出发去邑幽城的路上,大约走的差不多一半路程的东边,有个叫甘栗镇的地方,那个甘栗镇有一个地方叫石竹寨。” “这石竹寨的东北方是一片石林,石林腹地中有一个很大的热汤池,名叫地血池。” “地血池?”舂巴麻汉从未听闻。 “嗯。那个汤池的奇特之处不仅只是一年四季热汤不断,神气的地方就是那一汤池的水竟然都是血红的。” “那血红的汤水正是地下的精华琼浆,它具有非常好的活血通经功效,若是把卿成弄到那里泡个十天半月的话,就是神仙打出来的瘀伤也得乖乖儿的给它化了。”老药怪说到这里时,神色却变的非常怀念和向往。 舂巴麻汉见老药怪说卿成的重伤有治疗的办法,于是忙说明日就动身前去。 但是老药怪见舂巴麻汉这么高兴,脸色却反而变成一脸的难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