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南天岛
这个念头一闪,他豁然开朗。 对呀,留在这里干什么呢!离开这里,到远远的南天岛去!管她要不要离!离不离都走人,这不就是很好的解脱方法! 南义就在想到“南天岛”三个字的时候豁然开朗了,似乎从混沌的黑夜里一步跨进了白天。只是这个白天里那个阴影还是存在,并且一想起来他仍然是那么难过——她不能一起去了。 春旺来电话的时候他是在她那里接的,当即他就想独身一人漂洋过海去那么远的地方,要是可以和她一起过去的话,那就无憾了。 可是现在可知,他这个想法终究只能是想法,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她提起,就永远都没有实现的一天了。 南义呆坐着良久,也知道这个时候她去上班了,收不到他的电话或信息,所以也没回。不期然又来了个短信,打开一看,却是方琪发的。 她说:我去上班了,优优一人在家,还没醒。 南义看看时间已近9点,难怪她要出门了。 他这才回到现实:孩子!孩子还等着他去照顾呢!无论他在哪里,孩子还是丢不下的。他得回去照顾无辜的孩子。 他准备悄然离开,可这时床上的女人却坐了起来,一边伸懒腰一边跟他打招呼:“你早起来了?” 南义一愣。 这个话语,这个语调,都是如此熟悉。 昨天早上,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怀抱着他想去深爱的女人;女人在他怀抱里醒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差不多的。她说,你早醒了?一句简单的话里充满了她的柔情蜜语,还有丝丝的关爱。但是这样的女人早上用短信的方式正式来和他道别了,将不再和他见面,不再和他有任何的联系,要彻底地走出他的生命。——他再见不到她了。 他突然浑身升温,认识到那么具体的一个事实: 他又回复到一个人的生活。 回去对面那个家里,他将要面对的仍然是漫长的黑夜和一张了无生气的长脸,他甚至连基本的生理需要都得不到满足,还要看她的脸色。 看着他站在床尾一动不动,也不回应她的问话,眼睛似乎看她那边又似乎哪里没看,这个把自己命名为蓝色妖姬的40多岁女人暗自笑开,“宝贝啊,酒醒了哇?过来——” 南义迎着她的目光走去,对坐在她腿边。 女人倾过来抱着他,低声说:“其实我还是想要你——好容易走在一起,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 “现在还想要吗?”南义打断她的话。 女人惊异地看他的脸,似乎得到了认可,便放肆地动起来。 南义回应着她,轻轻一带把她推倒了,跟着覆了上去。 他一路都是紧闭着眼睛,一再竭力暗示自己,身下的是他想要一起生活的那个女人!她没有要和自己分开!她仍在和自己缠绵!…… 当要接近顶峰的时候,他可以说是有点粗暴地把女人扣在床上,只从她身后狠命使劲。在最后那一刻,他下边和眼泪一起迸发,还不由自主地嘶吼起来:“……娟——我要你——不要走————” 然后,下边静止了,他的眼泪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肆略。他像个无助的小孩趴在mama的怀抱里那般趴在陌生女人的后背呜咽难当。 那阅历丰富的成熟女人一动不动任他压着,听着他的呜咽,还在感受着他刚才的汹涌和咆哮。 良久之后,背后的男人声音低了下去,她才微微使力爬开,让他直接趴在床上。 她翻过身来对着他,轻拍他的后背,无限温柔地安慰着:“哭出来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南义这时已经平静多了。他侧头看看这个并不熟识的女人,想露点笑容表示歉意,奈何真的笑不出来。 女人了然地摇头,抚上他的脸,宽容地微笑。 看到她这样的笑容,南义揩揩眼泪,自嘲地笑笑,不自然极了,“是不是很没出息?” 女人仍摇头,“为情受伤的男人可是不多的真男人——我喜欢!” 被她这样说,南义心境开朗了一些。无论她是真实意思也好,特意为了安慰他也好,总之这样一说一受,关系就融洽多了。 女人的八卦天性,在再成熟的女人那里也不会断根,只是看掩饰的程度如何。 这个女人也不例外。见南义放开了,她便捡起来问了,“是昨晚流泪的那个女孩吗?” 南义不想多说,只顺着她的意思点头。 “她介意你的工作?” 南义牵牵嘴角,算是默认了。 女人摇头,似乎早料到会这样的状况:“一般女孩子,怎么会接受得了;就是她接受,她的家人朋友也不能吧——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收手呢?” 南义摇头,叹一口气:“一言难尽。” 他准备起身。床头柜上有纸巾,他拉了好几张,反手递给身后的女人,自己再抓了几张。 女人也坐起来,看着他背过身去擦拭自己,然后套了衣服就走。 她拉了睡裙套了,跳下床去拿来包包,一边抓了一把红钞一边赶到客厅追上他。 南义看着她,摇了摇头。 女人却固执地给他塞来:“怎么说也是耽误了一晚的生意。” 南义懂得她的意思,便接了,但是只留了几张,把多的给她推回来。 女人呵呵笑:“这么大折扣啊?” “老熟客嘛。”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了。 “下次还找你。”她跟到门口。 南义停在门边,回头笑笑,“那要快了——不几天我可能就走了。” “走?去哪里?” “去南天岛。” 女人惊异:“那么远!那边还做这个生意吗?比这边好做?” 南义摇头:“不做了,洗手了;做别的,正经的。”说完笑着启门出去。 女人赶出来:“那哪天还可以来?” “要看我的档期了!”南义头也没回,走得倜傥洒脱。 可能是因为跳出了某些思维,这次南义穿过院子回家没有上次那样的慌乱,也没有头天的绝望无助。他知道,他心态的转变应该都得归功于他做出了去南天岛的决定。 一旦下了这个决心,那么他工作的事情不用再烦了,和方琪的距离拉开也不用纠结了,于是,他的天空就亮了;唯一的遗憾,是杜娟不能一起去。 想到杜娟,想到她的短信,他在进家门后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删除了,不想给方琪发现任何一点线索。 想到南天岛,想到春旺,想到月华姐,想到他们的婚事,想到他们要的户口本,不知道父亲昨天公关的结果如何。看看孩子还没有醒,他便趁这个时间给父亲去了电话。 那志得圆满的父亲先抱了会歉说昨天和三兄弟喝多了,没有给他电话;按他的计策行事,果然二伯尽管还有微词还是同意拿户口本去给月华办登记,但是希望是月华自己去电话和她爸说,也是给二伯一个台阶下。
南义赞同,挂了父亲的电话,马上给堂姐去电。如此一说,月华姐开心得要命,说马上就给她爸去电话,回头就让她爸直接给他们寄去。她同时还不忘问南义去不去他们那的打算。南义就这个电话给堂姐肯定地说去,应该就在这个月,具体时间待定。堂姐高兴得哇哇叫,赶忙叫来春旺和他说,自己就去联系她爸了。 等南义这边和春旺说完相关的打算,也收到了月华姐来的一个喜气洋洋的信息:户口本今天就寄;刚好等你来了办酒。 去南天岛的事情就这么初步敲定下来。 经过了早上的孤单跋涉半天终于到达路口的欣喜之后,南义慢慢沉静下来,想到要去一个陌生地方生活以及离开这里的种种,还是不免心焦。 孤身到陌生地方去,这个他没有太多畏惧,毕竟上大学起他就总是一个人出发;在牛山贸易的时候,早期也基本都是独自一人去打市场,从一个生手打成了熟手,再打成高手,最后带徒弟出来,让徒弟去打,他就很少出差了,只制定策略让下边的人去,除非是特别疑难的东西才需要亲自出去。去南天岛也可以看成是去打一片市场,就算是特别难打的也可。他之前去过那边的,还成功在岛上最大的城市海天打出了据点。后来据点撤掉是因为那边成本太高不利于公司的利润计划,不过海天机场还是一直保留有牛山的门店,尽管利润不高也维持着,是权当做广告了。他现在过去,地方还是熟悉的,尽管春旺和月华姐不是在海天市里,而是在海天市下边的一个县级市。那个叫文天的旅游城市,距海天并不远,坐高铁也就20分钟时间。 想到去那边生活,尽管有马不停蹄的这样那样的工作,还有有春旺堂姐以及他们的朋友,但感情生活上,南义知道,他还是孤寂的。他多了个心眼,想起一个人,便在QQ邮箱里输入关键字找到一封多年前的收件,去了一个信息问:还在海天吗? 不一定会有回信,但是至少试过,否则就什么联系都可能不会再有。 想想即将要在那边开始的生活,南义似乎看到了希望,则身边这些困扰,这些不堪,全都不用去管了,包括这个认清楚了真面目的婚姻。如果她同意,就是办理了离婚手续去他都是可以的;不过他也清楚她不会轻易和他办,除非她那边万事具备了,而现在显然还不是这个时间点。 这边就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了,有必要的话就和老江说声,或者晓兰他们都说一下——都无关紧要,又不是不回来的。就算端午节要聚会,约的时候说在海天回不来大家都是会理解的,往年他出差在外还不是经常参加不到同学们的聚会,参加得到的时候尽量去参加就是了。 只是她,杜娟,他还是有点放不下。他这次一走,至少几个月回不来;几个月回来后,或者她都已经离开这里回老家去了,那就真的是永远都见不到了。所以,趁她还没有走,不如见一见吧?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见见面也好——当然,要是让南义来选,他就是再跟她一起过下去都不会觉得够,至少也让他再爱她个一两回吧! 只是他也知道,她未必会答应。她既然下定了决心和他断,则很可能连见面都不会答应,更不可能让他更隐蔽的心思得逞。但是自己不说她肯定不知道自己还想见她;所以至少也要说出来! 所以他给她去了信息: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我近期可能也会离开这里,想再见你一面。你要是觉得家里不方便就到外边来,晚上请你吃个饭,也算是告个别,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