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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三:大摩杀剑

    江继风面色微冷,“燕道长,刀剑无眼,你可思量好了?”

    宁舟仰天长笑,豪迈自显,“败的是你,我又何需思量。”笑罢之后,冷眉一耸,倒提妖齿盘蛟戟,架起神风,大跨步朝江继风奔去。

    跨步间,奔临江继风,也不用戟,挥拳就打,这一拳劲气猎猎,隔着老远,江继风便感受到劲风扑面,呼吸一滞。

    他定了定神,脚踏浊煞,把身一横,去了百丈开外,回身一望,看得宁舟拳势不可过来,心下一定,微微冷笑,凭之前相斗,可看出宁舟手段厉害,自家难以取胜,可对自身遁法,却极有信心,不信这燕某人能斗败他。

    以快打慢,起码可维持个不胜不败,他有此心先立于不败之地,再窥出宁舟破绽,纵然一时无有破绽,可他遁法惊奇,可进可退,就此纠缠下,吃亏的总不是自家。

    手捏一诀,迸出炸雷声响,从背后升起一团浊云,往前一照,飞出万千雷矛,争先恐后的杀向宁舟。

    这雷矛看着极多,宁舟却惧也不惧,他敢断定江继风先前绝非试探,而是真怀杀机,怀杀机下,岂不动用最强法门,来斩杀自己?

    就此所见,剑丸已是江继风所掌握的了得手段,纵然不是,也是江继风极为有信心的手段。

    这剑丸也不能说不厉害,只是在江继风手中使来,远没有发挥出其中的精髓。

    故宁舟冷眼淡看雷矛杀来,待得近了,单手持戟,迎了上去,挥动大戟,使的是水泼不进,宛如疯魔棍法,快如一线,噼里啪啦一整乱响,雷矛一概皆破,而身形稳如泰山。

    破了对方雷矛,他身形一折,翻了上去,居高临下,双手握住戟端,就是一劈到地,但见得一条恶蛟煞气喷薄而出,斩出半月之形,凶顽霸烈的酷烈杀气,江继风看的咋舌不已。

    江继风撇眉应对,御出剑丸,也不使用幻影,约莫十数枚挨个向前射去,一触之下,头先几枚剑丸居然倒折而回,却是承受不住的宁舟一劈之力nAd1(

    江继风见此,不惊反喜,“他如此卖力挥斥法力,强则强矣,但难以持长。”此念一转即过,有了主意,把剑丸一控,打散袭来之力,而后也不与宁舟硬来,缓缓向后飘去,若即若离,仿佛引着宁舟跟来一般。

    宁舟见状,浊风一转,随之跟上,对于江继风的心思,他如何不知,但筹谋再好,也需战力实现,在此点上他是不怕。

    二人一通相斗,飞临山川河岳,辗转数十里,你来我往,斗的好不热闹,二人皆知,如无变数,这样打下去,怕数个时辰也不能分个胜负。

    江继风仗着剑遁快,每每sao/扰一下就退开,等宁舟使力跟来,他再击出手段,如此反复。

    而力道坚躯硬壳,江继风不靠近来,任何法门对宁舟而言,无异于挠痒痒,有些手段他实在看不上眼,索性懒的闪躲,任由击上身来。

    江继风瞧得暗暗羡慕,“这力道之身,真是绝妙,可惜我入道太久,耽搁了时间,再转此道也无多少成就。”

    又斗些许光景,宁舟装出疲惫的样子,抓了一把丹药吞入口中,也不细细炼化,囫囵吞枣就给嚼了。

    江继风望着此幕,终是惊喜,不过他失败多次,怕宁舟耍诈骗他,一时间不敢贸然过去,“再试他一试。”

    使了一门小术,一手按在鼻子上,往外喷出一气,这门小术耗费法力不小,当即面色就是一白,这一气却也非凡,唤作“小黑鬽风”,只见金芒煞气列如鱼鳍,高擎向天,凝聚有百余只魔头攀附在上,幽烟魔雾滚滚不休,往下一落,就往宁舟头顶斩来。

    宁舟目光一望,看出魔头不少,意下一动,鼻腔发出哼哈声,一缕黄烟飘出,主动寻上魔头,往内一钻,哼哈二气顿时显威,一条条魔头瘫倒在地,不再动弹nAd2(

    此气终有限,只放到数十魔头后,便后力不继,被魔头蚕食干净,煞气余势不竭的继续飞来。

    观到此处,江继风也不看后面结果,就知宁舟法力挥用过渡了,不然没道理,才拿下数十魔头。

    小黑鬽风骤然一散,条条风烟往宁舟躯壳中钻去,稍一感受,却发现这些魔风非是无形,如有实质,有透肌钻骨般的疼痛,几乎有分筋裂骨之能,撑得宁舟躯壳一涨,如作巨人观。

    当即运转日轮煌炉,肚腹下升起一股热气,从体内而发,也不去远,堪堪裹体,白色火焰一煅烧,鬽风纷纷泯灭,化作丝丝浊烟,炉火反复相冲,连浊烟也点滴不存。

    纵有日轮煌炉护体,可此法也不是无敌的,江继风掺杂魔头在内,蛊惑心智,稍有不慎,便可坏了性命。

    至此,他真正确定这燕某人,的确是不济事了,不然的话,岂能让小黑鬽风入身。

    到此关头,他不带半分犹豫,用手一抓,掀开身上外袍,往天上一丢,口中喃喃自语,不消须臾,那件外袍大放光华,垂下无数符咒印光,密密麻麻,隐隐还有诵经之声。

    这件外袍不是别物,正是灵灯枢相图,受他祭练许久,与真枢相图牵连紧密,已然生出别样威能。

    只是这东西特殊,如受香火一般,内中之力不过是一汪水泊,随时可取,但要再度补满,则需他诚心祭奉许久。

    且此物对他而言,还有另外意义,比他自身还重要,若是以往,不会轻易祭出,而眼下自负可胜,才敢拿出。

    这件灵灯枢相图飞临宁舟头顶,幔帐罩定一般,呈罗盖而下,四角铅坠,中间鼓胀,内中有符咒闪烁,突地升起十二道烟虹,

    这十二烟虹,则是十二咒命斩道字,宛如书卷打开,文字浮空,字方一丈之光,势垂八角之芒,集荣煌煌,光华暐曄,照耀之下,惊心眩目nAd3(

    江继风现于十二烟虹之间,隐匿在金光之后,身影被这一衬托,状如天神,如威如狱,双目斗大,神光落下,张口就是轰隆雷音,“燕道长,你可愿降?”

    宁舟身在此图之下,陡感有沉甸甸的力量,无形加身,似乎此图就是真枢相图,威压数千年之久,其威远播四方,使人一望之下,不由心折。

    定了定神,看着这烨烨之辉,“法借外物,面对燕某,实乃取死之道,你既送来此袍,燕某就受了,取之加身,看它是否暖和。”

    “燕道长有此胆魄,贫道也只好成君之美,暖毙尊驾。”江继风拨弄十二烟虹,默默念道:“大摩法道、诛,杀剑暌违。”

    江继风断定,胜负就在这一手,放心施展,不虞其它。

    这法咒一念,图下肃杀之气,凛然弥漫,宁舟只觉心头一紧,冷眼瞧去,那十二烟虹一旋,散去十一道,只留一色/神剑垂空,此剑如水,涟漪淡婉,突地一泄,剑气如瀑倒悬,还没斩到身上,一股砭肌刺骨,已然爬满浑身上下。

    此法假托剑形,攻心尤甚攻身,如无抗衡此图的道心,怕是一个照面,就心神失手,眼睁睁的任剑杀来。

    宁舟道心自是不必多说,只刹那间便恢复过来,仰首望天,锋利的剑气晃得眼睛生花,恍惚间似见得一尊仙神,目光投下,这目光如与神剑一体,分不清目光与剑光。

    分不清就分不清,宁舟所做,非是辨认,而是毁坏,双手握住妖齿盘蛟戟,运气一法,但听得一声蛟声嘶吼,一条尖爪恶形恶状的大蛟,破戟而出,直往云天而去,前爪一抓,死死抓住大摩杀剑。

    “蠛蠔之力,岂能撼动千山万岳。”江继风微微摇头,如是先前,他还没把握以此手段,斗败对方,可适才一探,确定对方法力耗损过大,已然不能正面抗衡此图。

    更关键的是,力道修士,大多向来是炼身不炼心,道心破绽,为一大命门,大摩杀剑,专破此道。

    杀剑汹汹,不可一世,简直不能阻挡,妖齿盘蛟戟一触即碎,成为满空碎片。

    刺目之剑,正正定在宁舟胸口,撞得身子一个摇晃,无尽光华,连江继风也不能看清楚具体,只是看宁舟不能动弹,心忖宁舟非死即伤,摇头讥叹,“我摩相教之法,岂是你这游方野道,所能忖度。”轻抚剑丸,发出一声脆鸣,“斩了此獠。”

    大摩剑意,映入胸膛,还未发威,宁舟心声嗡动,“诡俩之剑,退开。”

    同一时间,剑丸还未出,宁舟仰首大啸,“蜉蝣之力,怎称山岳,蠛蠔吹嘘,妄做千鈞。”这一声长啸,穿云裂石,分山遏江,浩荡无极,枢相图内万千文符咒,豁然中分,裂开一线。

    从此线中,江继风与宁舟面面相对,前者就见后者,头冠飞落,一头乌发,披头而下,张扬狂舞,双手按剑,掌中皮rou破裂,筋骨依旧强健,双掌堪比铁钳,牢牢钳主大摩杀剑,使其动不得分毫。

    观其威势,自那发丝中的双目,就可感受到,燕峥嵘的铮铮战意,烈如炽焰,不可相视。

    “战神!”牧相良站在下方,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

    “你……”江继风双目瞪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一咬牙,“死撑着而已。”剑丸发出,流行过宇,光如银白飞浪,浪头攀到极致,剑势催至巅峰。

    宁舟一把拍碎大摩杀剑,看得剑丸飞来,冷道:“晃到我眼了。”

    起掌一抓,乍起狂风,裹着剑丸缩入掌中,运力一捏,劲力连震数十下,剑丸居然就此破碎,腐竹一样烂掉,而宁舟强抓此剑,半条膀子劈的血流筋断,铁掌几乎被削成rou糜。

    宁舟浑不在意,纵身而上,抓了灵灯枢相图在手,扫了一眼,嘴含冷笑,往身上一披,其力一蹦,枢相图顿时破碎,嗤道:“此物烂如腐叶,也配加之我身?”

    江继风就觉心口一疼,咸腥气顺肠而起,自口中喷出,却是一溜飞血,嫣红如画,他根本不去拭去血迹,只指着宁舟,失态的大叫道:“魔头,这是什么妖法?”

    他不是心疼自己剑丸,而是不能接受,大摩杀剑被破。

    摩相教弟子,入门第一功,必诚心祭奉灵灯枢相图,可以说此图与他息息相关,重中之重,是他信仰寄托所在,被他视作无上神物的灵灯枢相图,在他心中,则是天地间第一神物。

    他手上的即便是一件伪物,但也比他性命还重要,其重要程度,说句难听的,比他亲爹亲娘还亲上百倍。

    这件东西的毁去,对他打击之大,几不可估量。

    身为教徒,没了寄托之物,那种茫然,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当然,摩相教中也不是人人如此,视对灵灯枢相图的依赖高低,也有不同表现。

    江继风主魔被破,剑丸一道又无多大进展,意冷心灰,对此图上了大心思,心念深种,不可自拔,这是每个摩相教教徒都有的通病,有轻有重,而他则比一般教徒更甚。

    宁舟观其神色,不似作伪,也不禁稍感诧异,“原来摩相教徒,还有这个弊端。”

    江继风这会儿顾不得别的,扑上来,就要揪住宁舟质问,是何妖法,能破他之神物。

    宁舟反手一拳,打中江继风眉心,运力一冲,轰的对方灵台一颤,却是锁了江继风命脉,暂时受制于他。

    出乎他意料的是,江继风对灵灯枢相图,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对宁舟的施为,恍若未觉,还念念不忘他的枢相图,嘴角流涎,呢喃自语,“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是幻觉。”

    心灯相伴,念念相随,遗毒至斯,让人不可思议。

    宁舟忖道:“江继风所拜枢相图已毁,却还不可脱劫,看来心归摩相,至死不忘,非是虚言。”

    他问道:“罗浮峰中,与你一般道行的,有多少?”

    江继风蔑视宁舟,“你这魔头,坏我宝图,我岂会答你。”

    宁舟知道,事关摩相教,这些个教徒,个顶个的硬骨头,轻易不会吐出真言,他心思一动,道:“你所拜神教,在你心中,想必是一等一的厉害,你家府主亦是了得之辈。”

    “那是当然。”江继风露出理所当然之色。

    宁舟一叹,“说实话,燕某还真有些怕你摩相教,如此峰与你一般道行的人多,我只能退走了。”

    江继风不信道:“你也知怎么出入?这不可能。”

    宁舟眼目微动,从此言中就可得知,罗浮观中,必有人知如何出入这里。

    他语声笃定万分,叫人听之就信八成,“尔等能入,燕某自可进出,罢了,看来此峰中丹境道者不少,燕某择日即走,不去触这霉头。”

    江继风急了,如宁舟就此一走了之,谁来为他报仇,张口激将道:“只我家观主是丹境,你敢不敢去?”

    宁舟微笑,只觉对方可爱,手捏一法,江继风当即昏迷过去。Print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