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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斗南摩天

    月影浮城,青色蒙蒙,凤山府山中有不少珠气石,每至夜来,便发出淡淡清辉,随着霜轮移动,自生变化,光线婉转,条条成线,时而化圆,望去甚是瑰丽。

    冷风徐徐,山雨漫漫,宁舟清逸如风,立在居所前,淡看红尘烟火,默立良久,心有所思。

    忽而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他回身一望,雨色朦胧下,有位年轻道人,踩踏着雨点,携风而来,身形所至之处,雨散气随,背后有一雾团,凌厉无端,彷如剑形,变动下又生拙劲,磨盘一般,缓缓演变。

    宁舟见此,知晓来人修行已至箓境三重外景境。

    这外景释放无用,只是作为修炼之用,也不知来者何故外景跟随,宁舟不解,动念下猜测,应当是修行时有碍,才会施展法力时,外景自发而动。

    箓境由内至外,外景时功力以至此境绝颠,下一步则是由外入内,化景为无,法成丹元。

    来人正是秋斩月,一礼道:“青剑湖秋斩月,见过道友。”

    宁舟起手还礼,“道友此来,有何见教?”

    “不敢。”秋斩月点首一笑,“宣真府开府前夕,宁道友手段惊天,秋某得闻时,深感敬佩,得知道友在此时,欣喜之下,乘夜前来,可有冒昧?”

    这时客套,宁舟也不当真,含笑道:“道友前来,为我之幸事。”把袖一拂,云开雾散,丈外亭中出现壶杯一套,“请坐。”

    炉火温温,清水沸沸,一番言语之后,秋斩月停杯不饮,“道友可知弈象宗?”

    宁舟微讶,不料秋斩月说起此事,“知。”

    “这弈象宗山门原址,便在莽山棋盘嶂内nAd1(”秋斩月见宁舟神色不变,也不为讶,续道:“只不知何故,闭门封山,山门隐去,就此消失现世中。”

    宁舟顺着话说下去,“许是别有内情。”

    “这内情旁人不得而知,今人也不会去过问。”秋斩月叹了叹,“而今却因弈象宗,莽山要再起干戈。”

    “干戈无处不在,有广有微。”宁舟显得很平静,“道友言及此事,可是听说了什么?”

    秋斩月道:“今日见了一人,是海蟾宫东方铃蟾,此派与凤山府八竿子打不着,凤山府人士,向来少出莽山,与这东方铃蟾也无交情,她这时前来,秋某思忖下,只能是因弈象宗了。”

    宁舟笑意不改,或有因弈象宗,但另一面,恐怕也含有自家在内。

    短短数句话,宁舟便推导出了秋斩月的心思。

    弈象宗一事,牵连之下,莽山诸府是脱身不得的,自家入了宣真府,旁人不明究竟,再有东方铃蟾,来了凤山府,嗅觉敏锐的,便自发的从其中推想。

    事实上,他在宣真府,跟弈象宗半点关系也没有,可架不住旁人这样想。

    六大玄门也非一家,自有某些争执,在秋斩月看来,宁舟和东方铃蟾的到来,意味着无量与海蟾宫的博弈,初现端倪。

    在此情状下,秋斩月来透露一个消息,也可埋下一笔善缘。

    “弈象宗何时现世,八字还没一撇,东方铃蟾此来,若是含有海蟾宫的意志,那么此派已有意入局了。”宁舟心思一动,“这是要圈地划山,已定归属么?”

    思量中,他随口胡编道:“据我所知,因东武坛和五经岩去了东南海上,海蟾宫在此地的利益,受了一些损失,此刻东方铃蟾来凤山府,大有可能是此派北进举措,弈象宗如被所得,大有席卷乾沦海之势nAd2(”

    秋斩月立时就是一惊,若是如此,青剑湖将屈服于海蟾宫之下,这他怎甘愿?不由喃喃道:“这不可能,中南仙都太乙观,威辐四方,最为靠近乾沦海,有太乙阻截,海蟾宫万无北进延伸之理,强硬夺占,两派相杀,这可能吗?”

    “如何不可能。”宁舟言之咄咄,笃定万分,由人不得不相信,“乾沦海一带,大派势力交叉,可谁也不能确定威信,这也是小门小户,在此地自由活跃的原因。如今有弈象宗这个契机,大有可能掺和一笔,当然,此事诸派不会尽启派力争逐,但派些道者前来,取了弈象宗根基,在此基础加以经营,立下外府,由此为后盾,次第逐鹿,大事可成。”

    听到此,秋斩月已是心里迷糊,焦躁不安,宁舟观其神色,叹息道:“只是可惜在这些地方门户,恐怕要经历一番浩劫,而这浩劫,首发之地,则在莽山。”

    “危言耸听。”秋斩月本能的不信。

    “是危言,还是真实,道友自可判断。”宁舟指了指自己,又道:“如今已有两大玄门派人来,道友还看不明白吗?”

    既然秋斩月臆断他来的目的,是因弈象宗,他也不做解释,反借此恫吓。

    这不是宁舟无聊,故意吓人玩,而是在弈象宗一事上,拉拢友盟,反正无论如何,不能让海蟾宫如意,青剑湖以后走向,他也管不上,只望不会倒向海蟾宫。

    秋斩月悚然一惊,尽管他不愿面对,最恶劣的局面,但照宁舟这个说法,还真是不得不面对,他渐渐冷静下来,心思转动,“无量乃三大派门之一,名头尚在海蟾宫之上,将来如真有变,或可借助此派,保下我府基业。”

    秋斩月有此想法,当即叹服道:“道友一席话,使我拨云见日,破开迷障,容秋某以茶代酒,敬道友一杯。”

    一杯饮罢,秋斩月心事重重,不想多留,借口有事,随即辞去,离去后立即取了青蕊芽,急匆匆的走了nAd3(

    秋斩月走后不久,贺从叡信步而来,宁舟见了,只觉对方神情肃穆,冷头冷面,全然没了之前和蔼。

    他动念间,思及东方铃蟾,立有所悟,他有预感,此行难以如愿。

    果然,贺从叡见面就说,“道友见谅,适才我去观视过,青蕊芽只余一株,因答应秋斩月在先,让道友失望了。”

    语声平平,没有半丝毁诺的歉疚。

    宁舟已知因果,不会因此失态,只是道:“田道友需要的宝材,可有?”

    “没有。”东方铃蟾的到来,使得凤山府彻底倒向海蟾宫,宁舟与宣真府有关系,憎恶下,凤山府也否决了之前所议。

    “那便遗憾了。”宁舟语声唏嘘,“我在沸烟波时,见识过灵门道者厉害,个个杀人无算,很是凶顽。田道友知后,很是担忧,只可惜伤了元气,不能动法,而今贵府拒绝先言,恐怕田道友的锵锵除魔之心,不能得全了。”

    “道友这是威胁?”贺从叡似笑非笑,语含讥销。

    绑上了海蟾宫这棵大树,他忧虑尽去。

    宁舟笑笑,忽而道:“东方铃蟾区区一人,她在这对贵府抵御北莽,有何益处?良禽择木,木却不能抵御洪波,徒有虚名,而无实用,可叹。”

    贺从叡脸色一变,看鬼一样看着宁舟,“你知道东方铃蟾?”

    宁舟笑而不语,转过身去,银虹一飞冲天,拨开气雾,眼看就要离去。

    贺从叡一捏拳,想要把宁舟打杀在此,可想到宁舟有外丹在手,心便冷静了一半,又想眼下局面未开,为此杀了无量真传,实无益处,便不再动作。

    见宁舟走后,他心里一凉,隐隐觉得,这么快就投向海蟾宫的怀抱,有些过于急切了。

    宁舟离开不久,又有一道遁光飞起,在雨中穿梭,其速甚快,仿若借水而行,融入雨势中,一个时辰之后,就到了宁舟前方。

    只见一层水华自天铺落,光晕徐徐而动,隐有淙淙泉音,月色冷辉下,现出一位俏脸含煞,双眉狭长,冷如刀锋的女子。

    其人仿佛从雨滴中出来的,诡异中透着玄奇,眸子冷芒汇聚在宁舟身上,“逃,能逃往何处呢!”

    “太自负了。”宁舟摇头失笑,“无智于此,难怪急着送命。”

    心知仇怨已结,宁舟杀机顿发,不带丝毫迟疑,说话间,凭空浮现一道银华,光雾闪烁,珠光跳跃,化作无边玄涛,尽数压了过去。

    “猖狂。”东方铃蟾怒不可遏,一声轻喝,眉宇间青气一发,顿有一层层波光推出,漾漾荡荡,九曲十八弯,如龙如蛇,游走无方,先是欺上云头,借势一般蓄足气力,猛然落下。

    只闻得轰鸣阵阵,堪比山间飞瀑滚石,广播四野,惊起下方林中夜枭,振翅而逃。

    触及两极流沙,似撞崖岸礁石,激的狂卷云彪,气浪纵横,霎时烟水晃荡,遮蔽空宇。

    东方铃蟾微微冷嘲,她所习功典,乃是她这一脉秘传“珠”,此法练来,法力凝练无比,最是擅长久斗,斗起法来,连绵不绝,堪称以力压人,后劲无穷。

    海蟾宫有两脉,一脉修妖功,一脉练人法,这珠便是极为有名的了得功法,昔年此派开派祖师,一妖一人,这人就是修得此功,在南方时几经搏杀,开创基业,这人居功甚大,功法流传下来,岂可小觑。

    她如今修炼几十年,与修此功的前辈相比,还浅得很,可就算如此,使来也很惊人了。

    她以罡气,催动“江汸浮岳波”真是如虎添翼,威力无穷,但见得水流湍急,汸汸如河海,浩大浑浑,源源如泉。

    这江汸浮岳波,能圈人装物,湮灭千山,最最奇妙的是,可以掀开旁人的道术神通,任由自家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罡气流转,加持江汸浮岳波,江波一沉,轻轻伏了一下,而后涨潮似的轰然震响,汩汩水流推了上去,把两极流沙都给撼动了,生生掀开十来丈,星珠四散,随时都会散去一般。

    眼望洪波铺天盖地逼压上来,宁舟却不在意,他有参微希夷契,还有外丹、罡雷等等手段,任是东方铃蟾如何了得,只要不祭出真宝,他都有把握斗败对方。

    “试探的路数就不必了,你且尽全力。”宁舟眼帘微显锋芒,把功加催一成,背后升起浩浩清流,只闻沙沙细响,冲入两极流沙之内,流沙轰的急速流动,沙粒互相碰撞,两两相击,必有泉音叮咚,亿兆恒沙同时激荡,声动云霄。

    沙粒开合间,磨碎一切,这一举动,立时将江汸浮岳波削去三成,平平截去。

    两极流沙看似平常,无有异奇,可这正是平平淡淡显真法,此术聚散由心,由此产生无数变化,聚至巅峰时,可化罡岳,散至颠妙时,能平湖海,此沙转动间,磨碎万物。

    宁舟得理不饶人,欺了上去,缠住江汸浮岳波,死命粉磨。

    东方铃蟾目现奇光,有些诧异,还有些不服气,“看你有几分力,能斗过我的神功。”

    罡烟释放,光虹飞舞,一时奇光尽起,搏杀之下,越显胶着。

    秋风瑟瑟,万物悲鸣,雨粒淅淅而散,洪涛阵阵,沙粒沉澜,斗至良久之后,东方铃蟾终于收起小觑之心,语声脆如珠玉,“无量真传,确实有些门道。”

    宁舟一手背负,青衣飘飘,声如铁线,丝毫不减的穿风过雨,在东方铃蟾耳边炸响,“你若技止于此,非我敌手,速降不杀。”

    东方铃蟾笑了起来,声声含讥,“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给你开开眼,见识一下我派神典珠,记住,死后可别忘了,人外有人,天外……”

    “有我。”宁舟冷冷打断,臂如铁柱,轻轻往下一按,顿时流沙破洪,江汸浮岳波登时被压得破碎,水浪激涛,溅飞如瀑。

    东方铃蟾眼眸升起一股杀气,杀气外显,愈发激烈了。

    东方铃蟾身形不动,静静看着两极流沙飞来,一动不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就是如此了。

    丈尺寸,越来越近,越来越短,看着就要击中时,凤目陡睁,“削法镇珠。”

    珠道术变化之一,削法镇珠一出,立现奇光,一团青光无端浮现,栲栳大小,外有光珠环绕,星宿列张,凝光一动,有石磨嗡鸣,堪比雷音鼓荡,咔的一声,劈出一光,天都要裂开一般。

    当即两极流沙被镇住,停空不动,诡异万分。

    “裂。”

    咔嚓一响,流沙尽数湮灭,只余一珠浮空,煌耀大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