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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一刀

    戚怀忱对太恒元晦刀稍稍一凝视,微微冷笑着,“宁师兄,你的刀,还利否?”

    戚怀忱见晦刀厉害,心中做了取舍,宁愿用罡雷炸了晦刀,也不用在宁舟身上,这一决断,下的甚是准确。

    罡雷威则威矣,动速却极缓,要向炸到宁舟,怕是还在半截,人就去远了,用来炸元晦刀,却使宁舟预料不及,。

    宁舟从容道:“足够取你首级。”

    太恒元晦刀,刀匣不破,元刀只损不毁,晦刀为精气显化,纵被毁去,也可用法力自刀匣中重新激出。

    只是宁舟毕竟未祭练足六十天,不得圆满。

    受此一击,元刀确实是损伤颇重,但也不是不能再战,只有一点碍难,挥用过度,易伤刀体,往后恢复需要耗费不少光景。

    戚怀忱笑了,“那好,我来试试。”语毕,他就动了,把翠绿树叶拿在掌中,对着宁舟就是一刷,轰隆一声,无数金光飞出,一起一伏如浪涌动,几个眨眼间,就铺展开来。

    宁舟不想再伤刀体,便将太恒元晦刀置于背后,身子一挪,暂时避开锋芒,那金光浪卷,如是生有眼目,认准宁舟去向,连连追摄过来,飞动之时,金光内穿出铁砂摩擦之声,可以料想,一旦被卷中,必将被磨成齑粉。

    戚怀忱这时舒了口气,他知那宝刀虽还未毁,却也不堪大用,渐渐放开手脚,开始施为,将树叶一摆,一路跟着宁舟。

    宁舟手段虽多,暂时却拿对方无法,喝道:“池虺。”

    “小的在此。”池虺从袖中爬出,畏畏缩缩的看了看戚怀忱。

    宁舟一指,“去吧!”

    池虺一个哆嗦,不敢抗拒,乖乖的跟戚怀忱斗,后者冷眼扫来,“区区一头一鬼物,也敢与我斗。”一掌拍了过去,只是擦了池虺一下,就险些去了他半条命。

    池虺哇的一叫,连忙回来,“老爷老爷,太可怕了。”

    宁舟摇头,不再勉强,将池虺收入袖中。

    眼下不利,他也不着急,边打边退,渐渐退入一片乱石林中,把身一晃,就隐去不见,消失在乱石之后。

    入了乱石林,宁舟把太恒元晦刀放出,瞬间奔杀千百丈,在这一带的小精怪野兽之类的,统统杀灭,夺取一身精气为己用。

    神刀返回,宁舟默默一看,知道有用,稍显喜意。

    “宁师兄,你何必再挣扎,念在同门的份上,我可让你转生而去,你下世生,我来度你,收你做个徒儿。”戚怀忱极尽抒怀,仰天大笑,一步跨动,来到乱石林上方。

    他还未动作时,下方陡然升起粒粒罡岳,他微微摇首,此道术虽则厉害,但还未大成,怎能奈何得了他,不屑一笑,把金光刷了过去,将罡岳荡成粉碎。

    此时宁舟早已退远,太恒元晦刀上天入地,斩杀禽鸟,掠夺走兽,入沼泽擒杀游鱼毒蛇,太恒元晦刀的精气,极速恢复,刀体渐渐稳固。

    一股凶戾气息慢慢显出,光芒吞吐,似要冲天而起,与戚怀忱一决生死,宁舟暗道:“不愧是有灵性之物,吃不得亏,不过也是,太恒元晦刀出世以来,头次遇上敌人,便被炸的受损,哪能不怒。”

    他一抚刀身,细声细语道:“莫急,稍后自有用武之地。”

    似是真正听到了安抚,太恒元晦刀沉寂下来,刀身一出,继续寻找吃食去了。

    宁舟一笑,太恒元晦刀为指月所化,刀成之时,其神魂献祭,算是死了,可本性还在,对他这个主人,也是有些怨念。

    指月本身就极为反叛,若非身受制约,早就反杀主人了,怨念极深,此刻成刀,却淡了许多,被他一言语,灵性自有回应。

    他感觉太恒元晦刀与他心神之间,裂缝逐渐闭合,有越来越紧密之意,到了裂痕尽去的地步,便会心动刀出,如臂指使。

    一件好的法宝,想要炼成,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从指月到太恒元晦刀,宁舟花费了许多工夫,终有神意合刀的感觉了。

    宁舟恢复刀体之时,时不时现身与戚怀忱斗两招,而后再度落入石林中,绝不恋战。

    此举非是宁舟无能,而是戚怀忱一身法宝,实在非凡,宝衣主护,这就可使戚怀忱能随意施为,不必防备其他,翎篁飘迹奇快,堪比最神妙的遁法,让戚怀忱机动迅速,来去如意,若不能一击斩杀,不可贸然缠斗。

    那树叶也是好宝贝,御使不耗费法力,随聚随散,遮蔽一方,有这三件宝贝,就足以笑傲同侪。

    宁舟的诸多法器品次不比对方差,但是对此战局,却是用不上。

    这就是底蕴了,宁舟的法器都是自己弄来的,七七八八,不能完全符合自身路数,而戚怀忱出身世家,又是被看重的好苗子,有法宝赐下,样样考虑周到,三宝加身,无形中着实增添了不少战力。

    戚怀忱在上方追索,杀了几圈后,渐渐有些烦躁,法宝虽好,但除树叶外,余者不可毫无顾忌的使动,不然一身法力就承受不住损耗。

    他激将道:“宁师兄,你是缩头乌龟么,怎不敢出来,与我一战?”

    宁舟不作理会,继续恢复刀体,约莫半盏茶工夫后,他察觉到刀身恢复一缓,似是到了某个瓶颈,他了然,这是所吞精气薄弱,随着刀身越来越强,渐渐有些用不上了。

    念头一动,将太恒元晦刀召回,拿在手中一观,“可堪一战,不过要速战速决,不然这刀就要伤了根气。”想罢将刀一摆,沉声道:“可愿随我,诛杀此贼?”

    太恒元晦刀刀芒吞吐,颤鸣不休,宁舟见了,仰天一声长笑,“天下不平事,唯杀能止也,这贼子,与我砍了。”

    这一声长笑,如裂云穿石,冲破云霄,散发着锵锵精锐之气,戚怀忱陡闻笑声,心神一震,就见一身形挺拔的道人,乘光而起,漠然望了他一眼,一刀挥出。

    唰!

    分割日月,斩劈阴阳,一声轰鸣,破开繁星点点的金光,十二刀一错,再是一绞,将树叶金光,一概打掉,霎时间玉宇澄清,天朗海阔。

    宁舟隐隐有了明悟,太恒元晦刀彻底与他相合,致使此宝威能逐渐发挥出来。。

    太恒元晦刀,极其凶厉,桀骜不驯,便是不敌,也不会胆怯退却,冥冥中自有一股傲气,一股冲劲,宁舟这一出现,心神一改,恰好契合此刀本性,这才是藴养此刀的真正奥妙,也是最难的诀窍。

    战吧!敌人宝多又如何,我自一刀破之,快意恩仇,刀斩歧路,一念之间心灵超脱,涌出一股快意。

    一人一刀上了穹苍之上,认准戚怀忱,连连攻杀,极尽狠辣之手段。

    杀人术,本就是狠,这一狠,天地失色,万物黯然,刀风呼呼,寒光逼人,只闻刀风,不风刀影,一刀快一刀,一刀一快意,霎时间连出百刀。

    在此般凌厉攻击之下,人与刀,愈发紧密,而戚怀忱也愈发疲于奔命,左闪右躲,实在躲不及时,便动用翎篁飘迹。

    不久之后,戚怀忱已是有些心虚了,骇然的看着这刀身纵横,浑然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转变。

    蓦然想到,“莫非宁舟之前是故意示弱,存心看我手段?”

    越想他眼神越冷,既然与宁舟斗上了,必要分个生死,万难善了,心里一发狠,拿出一颗丹丸吞了,这丹丸有奇效,吞服之后,三息之内,就可涨满法力。

    丹药补气,往往需要时间来炼化,这颗纵然神奇,也有弊端,那便是吞服者三年之内,修为不可寸进半步。

    不过为了此战之胜,灭杀宁舟,这颗丹药吞的值。

    戚怀忱脸上一红,似是发泄丹力一般,大喊一声,将翎篁飘迹一转,远远闪走,手中印诀一指,灿灿金霞散了开去,风中起舞,迷迷蒙蒙,内中锐金之气与太恒元晦刀,互相攻打,愈演愈烈,战意弥空,居然慢慢将太恒元晦刀压了下去,占据了些许上风。

    见此,宁舟毫不动容,细心体悟,眼睛紧紧盯着对手,虽是敌对,却也不得不赞上一声,“好对手,堪做我的磨刀石。”

    随着时间推移,宁舟御刀术迅速提升,初时还略有滞涩,只是仗着一口锐意硬拼,待到后来,已是攻守有度,暗含章法,强弱逐渐逆转。

    此时,二人攻守之势,各占五分,互相对打,你来一招,我还两招,彼此斗的不可开交。

    一人一刀,敌一人三宝,有此战绩,足以称道了。

    宁舟还不满足,平手不是他所求,杀人方遂一口气。

    宁舟思索之下,发觉对方有翎篁飘迹在手,随时可退,便拟定下一条战策,将攻势放缓几分,拖住对手,免得戚怀忱跑了。

    戚怀忱初见宁舟刀术渐显精妙,心里还有几分慎重,随后观宁舟攻势一缓,大为松了口气,“原来你法力也不是耗用不尽,好的很,这般一来,杀你就又多了几分胜算。”

    二人各怀心思,你来我往,斗心斗力,将平生所学,发挥到了极致。

    二人都是真传,谁也不愿弱了半分,这场较量,打的是险象环生,一者修道年长,一者惊才绝艳,这一斗,就斗了整整半个时辰。

    戚怀忱幽幽叹道:“宁师兄,我收回方才的话,我没资格收你为徒。”

    宁舟笑道:“没事,你若能转生,我收你为徒。”

    “那感情好。”戚怀忱咧嘴一笑,“问你一事,屈少彬今天不在,你可知道?”

    他说起此事,也是越想越不对,满腹疑惑,认为屈少彬的失踪,定与宁舟有关。

    宁舟避开对方金霞,立定之后,说着,“他死了。”边说着,边一刀过去。

    戚怀忱闪避不及,催发宝衣将刀身荡开,而后将元刀杀退,嗤道:“这才是常理,谅那小子也不敢叛我。”言语之中,极为瞧不起屈少彬。

    宁舟淡笑道:“戚师兄蛮有自信。”

    戚怀忱豪迈大笑,“炼道之士,没有自信,不配踏上道途。”

    二人视对方为必杀之人,还一口一个师兄,其中有佩服,也有敬意。

    两人都是傲骨铮铮之士,面对可匹敌的对手,有此敬意,才显真性/情。

    又斗半晌,戚怀忱微微一叹,“宁师兄,我撑不住了,下次再斗如何?”

    “无妨,戚师兄请便。”宁舟说是这样说,攻的却愈发狠了。

    “宁师兄口是心非了。”戚怀忱一指宁舟,呵呵一笑,将翎篁飘迹一转,托着他移开三百丈远。

    见了这幕,宁舟不做犹豫,将清法遁符一拍,登时身化流光,天高界阔任意冲,遁光照耀,一个跳跃,飞奔跨越重重岭峰,紧紧追着戚怀忱。

    戚怀忱心里一讶,旋即冷冷一笑,他这一退不是真退,而是欲擒故纵,便是宁舟不追来,他也有后招备着,如今宁舟过来更是妙,他取出一印,朝后丢去。

    宁舟随手将封宝碧如意抛了出去,将印光截住,镇压了下去,收入封宝碧如意当中。

    戚怀忱本也没指望,能一印砸死宁舟,见了,也不以为意,等宁舟接近了,悄悄丢了一个罡雷,故意等了一息,猛一发力,翎篁飘迹倏然闪挪不见。

    这罡雷,宁舟对其印象极为深刻,眼看要爆开,连忙遁走。

    罡火一炸,一股黑云荡开,震荡一方,也亏得宁舟避的及时,隔得较远,只受了些许波及,因有力道之躯,虽有些不舒服,却并无大碍。

    戚怀忱却以为宁舟吃这一雷,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便将遁光一转,返身回来,绕过黑云,准备彻底打杀宁舟。

    忽地,他看见黑云外沿,宁舟正笑看着他,他陡感不妥,忙要挪走。

    宁舟脸皮绷紧,胸脯子鼓起,大脚一跺,鼻子一动。

    “哼哈!”

    一哼一哈,黄气不及远,难伤戚怀忱,但声音传荡,一喝断魂,震慑心神,戚怀忱一个哆嗦,愣神下没有挪开。

    刀横起,十三刀合一,剖鼎一斩,比指月更利,也更耗费法力,威力更是强劲,这一刀斩出,剖天裂地,刀背上大红细线摇曳,如火焰燃烧,削砍劈拨,忽忽直响,咔的一声,把护身宝衣撕了个稀烂。

    戚怀忱微一怔怔,旋即轻叹一口气。

    刀虹过处,只留虚空白气沟壑一道,人踪,彻底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