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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斗法凶险死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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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丑道长虽则心疑自家孩子大逆不道,但未到最后关头,他却需保持着仁慈长辈的模样。

    龙夫人不适合修行,生的一副好相貌,以凡人之身,如今年过四十,生过一子,望去却见她保持的宛如少妇妙人,肌体白净细腻,小腰纤纤细细,个头不高,就那么带着倦意的睡着,给人一种柔弱如水,细柳微风的感觉,不经意间,已经动人心魄。

    龙夫人听见响声,转醒过来,看见九丑道长就在身前,忙自站起,柔柔弱弱,一礼道:“小怜不知公公已然出关,失礼之处,还请公公勿怪。”

    九丑道长微微颔首,不说其他,单说龙夫人的性子,就很合他脾性,这才是一个大家闺秀变成的妇道人家,知书达理,规规矩矩,待人接物礼貌周全,“你乃凡身,有困乏之感,却是常事。”语声稍顿,又道:“须虎何在?”

    龙夫人微微低首,轻声道:“三日前,须虎带人出府,小怜听说是去了那夫为山,自那日走后,时至今日,也不曾回来,小怜甚是担忧。不过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仙门之事,也拿不准主意,故而守在此处,望公公出关后,可以定夺。”

    “嗯?”九丑道长心头一沉,却是感觉到不妙了,暗自忖度,“那夫为山也就一个小小猴精,须虎怎会拿之不下,莫非出了什么岔子?”

    他脑中如有千丝结,连成线,团成圆,一时也理不清,这背后是怎么回事己受了暗算,莫不当真是自家孩儿所为?此刻见势不妙,临机脱逃了么?

    这推断甚是笑话,九丑道长也不相信,只是他掌握的消息太少,只能这般推论,暗下将夫为山留上了心,又问,“你可知,须虎出府时,可曾将那猿宏带上?”

    他打定主意,如若猿宏还在府中,那他说不得要狠下辣手,摸上这条猿脊,直接掐到脑袋上,掀开头盖骨,好好看看,这其中一切到底有何阴谋。

    龙夫人微微摇头,“那猿宏奉上龙弦杰赤后,就不知去了何处。”

    听了这话,九丑道长算是明白了,脸色不由难看起来,暗骂龙须虎愚蠢,竟被一个外人给骗了。

    在他看来,龙须虎被猿宏所骗,不明详细之下,用龙弦杰赤来暗害他。

    眼下龙须虎不曾回府,许是就与猿宏有关,他愈发坐不住了,对府中人稍作交代,便上了青云,踩烟虹,架罡烟,直往夫为山而去。

    到了地头,便见得山顶之上,有位轩昂道人席地而坐,面目清朗,品貌不俗,温润淡泊,轻风卷起衣衫,却似要飘然而去一般,浑身道气盎然,一望便知,不是俗流。

    遁光一落,冷然道:“足下是谁?”

    宁舟却似不答,淡声道:“观尊驾相貌,想来是九丑道长。”

    九丑道长居高临下,“贫道却不识得你。”

    宁舟一笑,“如今算是认识了,贫道宁舟。”

    九丑道长哦了一声,“宁道长在此修持,也有不少光景了吧!”

    “粗粗算来,约莫五六天了。”

    九丑道长眼睛一咪,从时间推算,眼前这道人,定然知晓龙须虎的相关事情,不由语含杀机,“很好,我来问你,我儿眼下身在何处?”

    宁舟虽知对方乃箓境修士,但事到临头,也没有退怯的道理,语声平静如常,似是不知晓,即将面对的,就是箓境修士一般,“这一问,可真是难住我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至此,九丑道长彻底没了耐心,冷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我面前,还敢虚言诓骗。”

    宁舟笑意不改,祭出指月道蛊,“请招了!”

    呼的一响,一轮盆大弯月出得袖来,当空一涨,却是光芒挥洒,瞬间将将夫为山头,铺满一层月色,旁侧的老树,犹似月宫仙桂一般。

    见了指月道蛊,九丑道长脸色又是一变,自己识魄被斩,就是因为此物,他怒不可遏,竟是怒极而笑,声音洪亮,杀气威伏“好的很,今日新仇旧账,却是要算个清楚了。”

    动念间,爪子一动,抓起一道烟气,匹练般的想宁舟扫去,这烟气快若绝电,一闪即到,宁舟直感眼前一花,已是充满蓝光。

    “咄!”宁舟见危不惊,沉着应对,并未因对手是箓境而害怕,骈指一点,指月迎将上去,但见指月飞旋如刀,甩开一圈白虹,势如破竹,一刀就杀入蓝光之中。

    不过这时,宁舟却是发现,那蓝光看上去凝练似钢,但一触及,却是心觉,如是诛伐落入了湖海之中。

    指月在其中飘摇来去,竟有不被掌控的感觉。

    那蓝光乃是九丑道长所炼的的一口“真魄寒烟”,了得非常,平日对敌,一经放出,只消打中敌手,立时就可冻气入体,侵入肺腑,使人浑身冰寒,手脚僵硬,届时只能任打任杀,丝毫反抗不得。

    却不料那指月乃是异蛊,与一般蛊虫,迥异非常,能化万千之气,虽则在蓝光中载沉载浮,却是难以降服。

    九丑道长此回杀机盈满,动手就是霹雳雷火,丝毫无有留手,再度分出一道寒烟,向宁舟这边压逼过来。

    宁舟暗自运气,使出三十六罡岳,屈指一扣,拿住六枚桃核大小的银珠来,看准方位,便打将出去。

    六枚之数,已经是他眼下,斗法时所能施展的最多数量。

    若是再多,那就不免精力不济,不足以支撑起罡岳的威力,软绵绵的打出去,不能伤敌不说,还会惹人笑话。

    九丑道长本拟宁舟另有高明,定睛一看,却见飞来几颗不起眼的珠子,登时嗤笑出声,“宁道长莫在负隅顽抗,你若就此降了,贫道一时好心,也能留你一个全尸。”

    宁舟晒道:“九丑道长不愧是畜牲入道,整日里与野兽为伍,目光短浅,夜郎自大,区区一道寒烟,便以为能敌过贫道玄功,着实可笑。”

    野兽入道的精怪,最是忌讳被人称作是畜牲,九丑道长也难以免俗,当即浑身冒火。

    正在这时,宁舟抓住九丑道长心境动摇的破绽,念诀一动,指月道蛊使了剖鼎之术,劈光而入,这下是龙游大海任遨游,好不舒畅,虚光一颤,分化一头指月来,绝尘而下。

    九丑道长不屑一顾,亦是分化寒烟,来敌住指月,却不料,月轮又是一分,九丑道长无法,只能再度分烟气来敌住。

    指月刀轮,扬长避短,仗着身子小巧轻灵,迂回来去,在外沿滚动不休,时不时上去砍一刀,但绝不深入,就这般来回拉扯起来。

    而这时,指月刀轮也才不过分化出六道罢了,辉光万道,来去如意,攻守之间,在宁舟在控制下,合乎章法,既不急躁,也不温棉,就似毒蛇一般,紧紧围绕九丑道长,只待稍露破绽,就一口咬上去。

    斗法之道,从来都不是看能斗多少回合,能施展多少妙法,亦或是谁可占据上风,而是谁能活下来。

    宁舟深谙此道,先痹身无碍,而后才是对敌,不疾不徐,慢慢周旋,静待时机。

    九丑道长暗骂倒霉,自家被人暗害,儿子不见踪影,本拟出来扫平一切,却遇上一个不曾见过的道人,还这般厉害,以灵台修为,将自己给敌住。

    暗道晦气,他斗法年长,却是看了出来,宁舟之所以能和他较量到此,皆在那白烁烁的轮子上面。

    由此,他那贪心再度如火燎原,眼睛不由热切了许多,对着指月刀轮周旋起来。

    至于六个星珠,一点也不起眼,他根本不在意。

    三十六罡岳,看似寻常,实则妙不可言,区区桃核大小,御使起来,力有千。只见六道星珠,尾拖三尺银色烟气,虚空一闪,内中传出嗡嗡的声音,就好似大磨滚动在石板上,六粒合击,将寒烟撕开一个口子,往里间一撞,砰地一声,即便九丑道长有护身罡烟,这等大力之下,又岂是好受,也被撞得一个趔趄,胸闷气短,一口气上不来。

    瞅准这个机会,宁舟挥刀一斩,指月刀轮合而为一,飞斩而下,剖鼎一出,如是滚汤泼雪一般,立时切开护身罡烟,斩到了九丑道长的鳞甲之上,火花一阵乱闪,刺耳难听,就好比两块铁皮,互相擦来划去,滋滋作响。

    也得亏九丑道长一身鳞甲结实,没有被一刀腰斩。不过饶是如此,胸腹之前,也被磨下一大片鳞甲,内中脏腑都可看见,面前血淋淋的,滚滚而下。

    就在这危险关头,九丑道长忙自闪身避开,起了浑身罡烟,聚出一股澜涛,将指月远远荡飞出去,再祭出一件宝贝来,此宝却是一杆柳枝,粗有一指,长约三尺,上面还挂有几片翠叶,娇艳欲滴,摘下几片,往伤口一盖,

    那翠叶大有奇效,一落上去,便散出蒙蒙华光,笼罩住胸口,也就两息工夫,伤势尽数复原。

    九丑道长又是心疼,又是庆幸,心疼这翠叶不多,用一次便少一片。庆幸方才闪的及时,才没被一铡两半。

    此时他终于凝重了许多,方才小觑对方,却是吃了大亏,这回不敢再托大了,取出一副宝图来,这图上描绘着一簇火焰,却是色做玄黑,幽幽暗暗。

    朝空一放,立时变作十来丈大小,笼罩住宁舟头顶,一个转动,散发出无穷无尽的黑色丝线,如是下雨一般,雨线排排,绵绵密密,也不见燥热气,但却不寻常,反常有妖,大抵如此。

    到此时刻,宁舟不想再硬拼了。

    盖因,指月刀轮凶戾非常,不论何人,只消被砍破一丝皮rou,就会浑身败坏,法力污秽,一时三刻之内,将会化成一团脓血,死无葬身之地。

    要是被直接砍死,那更是悲惨,当场横死不说,连神魂也逃脱不得,要被碾碎成渣,彻底同化,归于蛊身,指月道蛊的凶名,真真不是盖的,这东西就是为杀戮而生,残暴无比。

    见那黑火玄妙,宁舟不敢大意,取了封宝碧如意在手,一道青光刷了出去,来回扫了几遍,但凡中者,无不被消弭一空。再往上一飞,将那宝图顶住,放出丛丛青光,旋了一圈,便将那宝图吸了进去,隔断了九丑道长的感应,一时玉宇澄清,还得清平。

    宁舟稍胜一手,把身一晃,去了远处,面向九丑道长,却是平静无比,既无怜悯,也无敌视。

    九丑道长哪里能想到,宁舟宝物不比他少,还比他更厉害,失了宝图,更是气愤难平,想要再出手段时,却陡感不妙。一股辛辣刁钻的怪力,在体内翻来覆去,上下翻卷,五内脏腑,如被火烧,躯壳就要立马融化一般。

    不由大急,再度拿出翠叶,毫不吝啬的全部摘下,塞进口中嚼碎了吞下。

    虽则翠叶入体,顿时一股清流,天降甘霖般的,从头到脚无不舒泰,冰丝丝,凉津津,好不惬意。

    可这舒爽还没到十个呼吸,那股怪火再度爆发,火山崩裂,岩浆倾泻也不足以形容万一,其中痛苦,非亲历者不能体会。

    胜负就在一瞬,之前两人打来打去,手段频出,都是过招试探,杀招一出,生死立定。

    败者再多不甘,再多手段,只要败了一手,那就全败了。

    斗到如今,也不过盏茶工夫罢了,修士斗法,快若惊鸿,说打上三天三夜的纯属笑谈。

    斗法之时高度紧张,精神极度专注,一来我往,出手快得要命,说杀人就杀人,一个疏忽也不能有。试问谁人,能斗个数夜不休,还能不漏破绽的。

    就算两人手段相差无几,法器一般高下,功典不分胜负,法力一般无二,还有斗法时的心境变化,临时发挥,应变是否得法等等要点,这般多的相加起来,斗起来真是瞬息万变,前一刻你还是上风,下一刻指不定怎么死呢。

    九丑道长此刻觉得自己败得冤,实则丝毫不冤,他除了境界高一筹之外,再无别的优势,各方面,均不如宁舟。

    况且他斗法时,还分出部分精力,镇压弄鬼过的龙弦杰赤怪气,如此境况之下,不败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