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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荒风御灵三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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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大通方面阔耳,一脸络腮胡子,生的很是粗豪,双臂交于胸前,上下打量宁舟一眼,“你就是温长生?”

    “足下是?”脸庞被面具遮住,看不出神情,但声音却透着不满与愠怒。

    那带路的修士一颤,额头冷汗都下来了,“看这架势,似乎不妙啊!”

    他深知季大通秉性,此人从隐门出来后,便在西瀚游历,厮混时久,手底下也有几分本事,身边也有许多人信服于他。

    当知晓‘温长生’居位灵山三修后,季大通很是不服气,曾扬言要称一称温长生斤两,论个高低,看看谁更适合灵山三修之位。

    此番见得‘温长生’,有好脸色才怪。

    他也知晓,温长生非是泛泛之辈,此番两人相遇,岂会谈笑?

    他不过是个看门修士,哪敢出言半句,打了个眼色给自家兄弟,让人将此间事,速速报于妶烽火。

    季大通哈哈一笑,大拇指倒指胸口,“季大通是也。”

    宁舟一晒,“不曾听闻。”

    “你……”季大通怒然,胡须一抖,而后嘴一咧,露出怪笑来,“今日你将铭记这个名字,温长生,人皆传你厉害,我却不信,你可敢与我一战?”

    此话方落,一只rou掌劈面拍下,掌风凌厉,神风呼啸,刹那间劈至面门,宁舟竟是半句也不废话,直接强势回应。

    季大通脸上胡须倒卷,心中凛然,下意识举拳遮挡。

    拳掌交抵,竟发出金石碰撞之音,季大通亦是力修。

    宁舟掌势强横,季大通抵挡不过,身子情不自禁倒退三步,一步一个脚印,三步过后,大地被踩裂成渣,周边石块,尽数崩碎。

    季大通这时才完全反应过来,浑然没料到,宁舟居然这般强势,行事雷厉风行,他心里不怒反喜,只觉宁舟的行事手段,颇合他的脾性,嘿然一笑,“好。”

    好字一出,声还未传开,便被掌力压制了下去,硬生生堵回嘴中,却是宁舟攻势不停,再度袭来。

    季大通精元一转,臂生神力,泛出淡淡黑芒,身躯犹如铁铸,五指如钩,指甲似刀,横切宁舟手腕下三寸。

    但他招还未出尽,宁舟的掌已经破开中宫,直入他胸前一尺处,再过一刹那,必然击中。

    季大通心头一跳,没想到宁舟出手竟是这般快,他腹部一缩,身子似是迎风一吹一般,头脚不动,中间往后挪移,霎时间整个身躯涨满如弓,绷满大力。

    宁舟脚步一踏,土石俱裂,大手一推,撞开季大通的指勾,劲力一吐,砰地一声,似是铁锤敲钟,咣咣大响。

    却是季大通腹部被击中,但因他之前动作,把力卸去了七八成,故而未有受伤,只是气血浮动,胸口闷得慌。

    “此人了得,暂避锋芒,再做计较。”季大通瞬间衡量双方,心中下了决定,身子借力一退,如风筝飘起,同时双腿连弹,劲气四泄,如双桨划波,传出阵阵啸鸣。

    “归墟!”一声归墟,宁舟周边空间,如是塌陷,身如瀚谷,百川归流,季大通飘至半途,身子被凭空摄拿,要倒折了回去。宁舟指掌作势,似有抓他腿脚之意。

    “你会我不会么。”季大通亦是运出归墟之法,不过他不是吸宁舟,而是吸背后的几人,似是有一根无形的绳索,串联了起来,借力一飘,终是摆脱宁舟的攻势。

    到此,他心里一松,打起精神,欲要好生周旋,

    宁舟穷追猛打,身子跨空,衣袍猎猎作响,来到季大通面前,二话不说,五指箕张,一掌盖下,势头刚猛,形如山岳崩塌,辗压尘世,掌纹似江川,冲刷万物。

    宁舟心知,如要树立威信,必要快刀斩乱麻,迅速了结季大通,方可显得真本事,故而他这一出手,近乎用了九成之力,季大通完全不可抵挡,全然落在下风。

    季大通双脚一叉,腰背用力,劲力从脚底板直直通向臂膀,竟是将劲力拧成一股绳,硬撼宁舟。

    他想的清楚,宁舟虽则厉害,但一掌击出,必有势缓,而他全力招架,只需顶过这茬,就可趁宁舟势缓时,反击而上。

    可惜想法终归是想法,当他接力之时,心中大骇,只觉对方掌力刚强浩大,宛如江河湖海,滚滚向前,任何人抵挡在前,也要被粉碎成渣。

    此回为真正力量相拼,这一拼便让他明白,何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心中锐气,狂泄不止。

    一时间,心神为之一夺,竟生出‘我不敌也’的感受来。

    宁舟不理他诸般感受,一声冷哼,劲力再催,掌如铁梨,蹦蹦数响,季大通双臂疼痛难忍,颤动不休,终是撤去。

    劲力江河流进,指掌连环,从季大通胸口,一直打到腹部,好似梨过一遍,季大通痛呼一声,身躯不由自主的连连倒退,大脚在地上划过两条长达十丈的浅沟长痕,所遇物事,全部粉碎。

    季大通踉跄跄稳住身躯,身前衣物尽数被毁,胸毛被震成细灰,风吹过,露出红印道道,凹陷三寸,几乎被打成前胸贴后背。

    却是受伤了!

    季大通的诸位好友,俱是大惊,自他们结识季大通以来,素知他力强威猛,斗法无双,大小纵横数十战无一败,在西瀚也有偌大威名。

    不曾想,短短十息不到,季大通严防死守,还是被破开御守,周身沦陷,身负伤势。

    诸人面面相觑,再看宁舟时如看鬼神,生怕宁舟下了杀手,灭了季大通,对视一眼,纷纷高喝,“温长生休要猖狂,看我众兄弟手段。”

    季大通脸色一黑,众兄弟手段?以多人打一人,便是胜了又有何颜面?

    正想阻止,奈何劲力在体内乱窜,裂骨断筋,好生难受,却是不便开口,咬牙运起精元,恢复伤势。

    幸好他的力修,浑身成一块,筋骨堪比铁胎钢铸,不然宁舟纵是最后一刻收了力,他也得毙命当场。

    七八道神光腾跃而起,千色异芒,神威乱闪,疾劈宁舟,同时身体挪动,与宁舟远远隔开,却是怕宁舟凭借坚韧躯壳,冲到了他们面前。

    “尔等手段,不值一哂。”宁舟大笑一声,一翻掌,拿住妖齿盘蛟戟,舞成大圆,却是滴水不漏,将攻击全数收下。

    继而长臂一振,盘蛟戟横扫一圈,神光好比腐朽枯木,一触即溃。

    他看准一人,身子一动,奔雷般的冲了出去,人影一晃,到了那人面前,举戟一击,那人大骇,没想到宁舟竟是这般快速,他脑中闪过诸般手段,只觉无一可以接下,惨呼一声,倒跌了出去。

    打倒一人,宁舟毫不停留,归墟运化,将附近两人吸来,一拳轰出,其中一人神光破碎,嘴中有血喷出,双目一瞪,登时倒地不起。

    他身边一人,双股颤颤,只想求饶,但想诸位兄弟都在此,自己求饶,岂非丢脸?心一横,牙一咬,欲要斗上一回。

    宁舟却不让他如愿,五指扫过,此人胸骨倒折,插穿肺腑,滚地葫芦似的摔落一旁,哼哼唧唧,双目尽是恐惧。

    余下还有四人,看宁舟的眼神已是变了,大起忌惮之心,其中两人身家富裕,取了法器在手,招呼道:“两位兄弟,你二人先牵制住他,待我等用法器败他。”

    那两人回道:“好!”

    一声好字,宁舟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他们同时一颤,抬头一看,心觉面具上黑洞洞的眼窟窿,好不可怕,别的念头还未闪过,拳风冲过,二人神光破碎,惨呼出声,倒地不起。

    余下两人手中法器还未完全祭出,被自家寄予厚望的两位兄弟,竟是一招都没撑过,不由暗暗痛骂无用。

    他二人不敢耽搁,速速拿住法器,催了上去,只见两道光芒一闪,带着破空厉啸杀向宁舟。

    但听得一声龙吟虎吼,一座恢宏长桥从宁舟脚下升起,金芒闪耀,直冲上天,截住两只法器,庞大的气机镇压之下,崩山裂地,咔咔数声,光芒破碎,露出法器行迹来。

    二人心惊rou跳不止,“此人的龙虎金桥,好生霸道。”他们望着自己的法器,着实心疼,盖因在龙虎金桥镇压下,法器已经受了伤损。

    而龙虎金桥镇压一切,他们想要将法器收回,却是徒劳无功,不由暗暗气馁。

    宁舟步履从容,踱步而行,从龙虎金桥上走过,路径两只法器时,一弹指,劲风迸出,喀的一响,法器崩裂,不复原形。

    二人如看魔神,看着宁舟走来,浑身上下都不听使唤,想要反击却又不敢,想要求饶又怕丢脸,心里揣揣,一颗心七上八下。

    季大通稳住伤势,在旁看得清楚,宁舟老辣狠绝,动作间行云流水,以摧枯拉朽,雷霆倒泄之势,打败了自家几位兄弟,不由神驰摇曳,目眩神迷,暗呼厉害,自己败得不冤。

    此刻已能说话,高喊道:“温道长,季某输了,心服口服,还请贵手高抬。”

    宁舟脚步一顿,散去龙虎金桥,而后也不看诸人,往荒风谷内去了。”多谢温道长手下留情。“季大通在后,高喊了一句,宁舟没有回应,他心头略觉失落,摇摇头,扶起自家几位兄弟。

    宁舟并无下杀手,这几人都是只伤不死,不过恢复伤势,至少也需得一月之功,至于那个胸骨折断的,无有灵丹妙药的话,一两年内,休想好的起来。

    季大通摸了摸被打瘪下去的肚子,心知,宁舟若不留手,自己纵是力修,这肚皮估计也要被打穿,他感慨万千,彻底心服,绝了争位之念。

    妶烽火闻得消息后,匆匆出来,准备拦下季大通,免得此人不晓事胡来一气。

    他与宁舟多是以飞书来往,通传消息,此时宁舟亲至,他觉事情非同小可,自然无有耽误,出门未久,见得一位面带面具,身形笔挺的道人对面走来,不禁一脸古怪,“温道兄,来的路上,没啥事吧!”

    宁舟一笑,“偶遇几个人胡闹,顺手将其打发了。”

    “顺手?”妶烽火心头一跳,听宁舟这意思,肯定是动手了,而且还不仅仅是季大通一人。

    他知晓季大通有几个好友,同气联枝,手中倒还有几分手段,没想到这般快就全军覆没,他暗吸一口气,愈发看不透宁舟了。

    申法良在旁也是脸色微变,妶烽火曾亲口说,败于宁舟手中,但说的不清不楚,他也不知,宁舟实力到底几何。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不由大为忌惮。

    他是存了利用宁舟的心思,却是没有把宁舟当自己人,将来有一天,指不定还要刀剑相向,此时知晓对方实力后,既忧亦喜。

    忧的是对方手段高明,出乎预料,喜得总算知彼,来时也可好做筹谋。

    心中思绪只在一念,申法良脸上挂起笑意,“温道兄可是稀客,这荒风谷还是头一回来吧!”

    “贫道身为灵山三修,怎是客呢!”宁舟如是看透申法良心思,话语中威严伏藏。

    申法良笑意一滞,复又歉然,“却是我老糊涂了,温道兄长久不来,竟是没想到这来。”

    妶烽火收拾心情,招呼一声,“温道兄前来,必然有事,殿中一座吧!”

    “请!”

    荒风谷,御灵殿。

    此殿为商议大事的所在,本是西瀚某派道场,此辈不服宗无涯,自立在此,意图筹谋大事。妶烽火来此后,寻个由头,将其灭掉,摘了牌匾,改为御灵殿。

    殿中富丽堂皇,颇具气象,隐隐和金雀台王宫布置相同,由此可见,之前的主人,其志非小,奈何不知天时,身死道灭。

    妶烽火身为灵道窟掌盟,居于上位,品茶半盏,笑谈数声后,归于正题,“道兄此来,可有指教?”

    “指教不敢。”宁舟头戴面具,却是不便饮茶,手抚杯沿,“贫道近来,静观瀚海大势,我灵道窟机会已至。”

    妶烽火精神一振,欲要相问,但想自己身为掌盟,却是不便开口,抛了个眼色出去。

    申法良知机,笑眯眯道:“敢问道兄一句,这机会在何处,又在何时?”

    “道兄可曾听闻,东瀚近来事宜?”宁舟不答反问。

    申法良笑了一声,略带鄙夷道:“却是听过些许传闻,宗世冠这是得了失心疯。”

    “这便是机会。”宁舟言道:“东瀚生变,人心浮动,宗世冠虽则行铁血辣手,但却只能使群修更畏惧他,不会服他,贫道以为,眼下东瀚,方经血洗,是为最弱之时,只消有人击败宗世冠,宣其罪行,必然人心归服,欢呼雀跃,拥立到死。”

    申法良不置可否,“道兄的意思是?”

    “麾众起拔,直捣黄龙。”宁舟语出惊人,石破天惊。

    申法良略作思索,眉头一皱,“道兄所谋虽好,可到底是考虑不周全。”

    “愿闻道兄之见。”

    申法良抚须道:“宗世冠麾下护府精锐,修士了得,更有燕重骕、箫嫦姬两人镇守,我灵道窟即便攻破金雀台,也必是伤疲不已,纵是登高称王,也不得长久。那封狼山铁锈衣心怀野望,更有我等盟友宗无涯,虎视眈眈,此二人必然不愿见我方得势,届时我怕,我方才打败宗无涯,此二人就会窃据果实啊!”

    宁舟哈哈一笑,“道兄此为守成之言,进取不足,不得开拓,我辈却是不可取。”他宏声道:“铁锈衣有野望不假,可此人率领精锐,却不敢有丝毫动弹,只能居于封狼山,顶多做一方豪雄,此辈不值一哂,有心无胆,永难成事。至于宗无涯,虎视眈眈,我等皆知,今番不在西瀚打,那我等便选个战场,在东瀚打败他。至于护府么,宗世冠此举,不得人心,只消我灵道窟展露实力,东瀚群修,必然倒戈相向,有人追随,一同讨伐此人,此为大势所趋,区区护府若敢助纣为虐,定当被人心淹没,千夫所指,死无葬身之地。”

    申法良沉吟道:“铁锈衣暂且不去说他,宗无涯实力,比我灵道窟还强上些许,道兄怎敢断言能败他,贫道请教了。”

    宁舟侃侃而谈,指点风云,“我等占了金雀台,成就数百年夙愿,人心士气,必是大幅上涨,而宗无涯,却需与尚清虚相拼一场,折损人手不说,得知东瀚落入我等之手后,此人麾下灵修,必当心气四散,脱离宗无涯。毕竟,我等乃灵修一脉,较之宗无涯,还是亲近些,如此,宗无涯安能不败?”

    申法良呵呵一笑,“道兄可莫忘了,我灵道窟在东瀚,名声可不好听,即便得了东瀚,又怎能在那处站稳脚跟呢!”

    “此事易耳。”宁舟声气平稳,令人信服,“灵道窟只曾掠过瀚中,对东瀚几乎无有用兵,故而,与他们无甚仇怨。只需开诚布公,许诺誓言,恢复数百年前,玄灵共处的局面,将来入主东瀚,秋毫不犯,他们岂会与我等相拼,而不推翻宗世冠?”

    申法良心中一动,盘算不止,心觉宁舟此言,大是有理,“道兄的意思我,我等无需管尚清虚了?”

    “自然无需管,时机就在眼前,岂能望小利,舍大头,且尚清虚还可牵制与消耗宗无涯。”宁舟笑声道:“不过还是需留几个人手在此,算是成了盟友之实,将来宗无涯反目,我等也可拿住大义。”

    申法良稍作思量,沉吟道:“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我自感灵道窟人手还有些微薄弱,此事道兄可有良方?”他一眨不眨看着宁舟。

    宁舟暗笑,灵道窟来西瀚后,四方活动,也有不少灵修来投,譬如季大通那几个兄弟,原本就不是灵道窟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人手已是不少了。

    这番话,他哪听不明白,出言道:“贫道可请三十人,在东瀚活动策应。”

    申法良眼睛一亮,没想到宁舟在东瀚还有根基,如此一来,大事可期,他已经心动了,目视妶烽火,“掌盟你看。”有宁舟在此,他便称呼掌盟,意为巩固妶烽火地位。

    “我有一虑。”妶烽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