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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人心如杀场,兄弟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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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舟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如看杀鸡屠狗,表情毫无波动,反而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

    在场众人,他是唯一一个含笑看戏的人。

    盖因此情此景,他与律香主交谈时,就已然明了。

    历来昙花香会,只有勋贵才可来此,而今日,却是邀来东瀚大部分勋贵豪强,必然有诈。

    如今一看,果然不假,这一诈,却是血洗东瀚,肃清勋贵朋党,雷厉风行,杀人如割败草,管你谁是,不服王化,谁叫板谁死,真是好大的手笔。

    宁舟相信,那些勋贵并非不知道,宗世冠不安好心,或许他们以为,自己等人,结成党羽,互为奥援,可以迫的宗世冠,不敢做出不利他们的举动。

    他暗自摇头,瀚海的勋贵,几百年下来,已经习惯了作威作福,与朝廷对垒,按照以往的心态,来面对宗世冠这样的帝王,简直是自寻死路。

    宗世冠做下这等骇人听闻的大事,原因所在,宁舟也有些许推测。

    无非是瀚海糜烂,手中无人罢了。

    此点,他在澹台别府时,就已经有所体会了。

    那时尚清虚率部而来,好威风煞气,一派肃然,与他谈判时,大有一言不合,立马开打之意。

    可是无论怎样,尚清虚都没放弃利用监兵台之心,甚至签下伏牛山契书。

    此等事情,在瀚海立国以来,是从未有过的,如此丧权辱国之事,都可答应,可见宗世冠能直接调动的人力,匮乏到了何等地步。

    事后尚清虚更是以爵位宝材许诺,邀得尸仙派三家,外加澹台灵府,一同伐西。伐西之事,何等重大?可宗世冠偏偏选择这种,临时组织的讨逆大军,来应对宗无涯的威胁。

    更是证明,王令不出金雀台,东瀚各部倾轧厉害,互争权柄,人心离德,不遵国主,君臣不合。

    虽则宗世冠魄力大,挥动屠刀,斩却勋贵权柄首恶,想藉此控制东瀚人马,集权调度,一振雄风,但宁舟并不看好,此举乃是杀鸡取卵,只能得一时之利,并不长久。

    勋贵世袭罔替,死了一个,还有另一人继任,不会因死了一个头领,就会甘心臣服宗世冠。

    反而会激的勋贵们公然反抗,聚啸一方,来抵抗宗世冠抢利的大手。

    当宗世冠挥动屠刀的这一刻起,东瀚要么彻底乱掉,直接崩灭瀚海数百载基业。

    要么宗世冠还有后续手段,可以镇服诸部,将人纳于掌中,只要整肃得当,可凭借这些人,做不少事情。

    但无论如何,鲜血已经浇灌了恐惧的种子,迟早生根发芽,顶翻头上大石。

    依靠恐惧来统治一方,乃最下作,也是最后的手段。

    弓弦已经绷紧,就看弓先折,还是弦先断。

    但宗世冠却不得不如此,西瀚逆贼,封狼山铁锈衣,根本不理王令,权霸一方,威冈用。

    勋贵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是他们逼得宗世冠,拿起屠刀杀戮他们。

    而要说这一切的根源,全在于瀚烘制有问题。

    瀚海立国时,太祖分封天下,裂土封侯,功臣食邑一方,分封洞府宝地,以此来稳固天下。可此法唯有开朝初期,才可能好处,愈往后去,愈见乱象,直到积重难返,祸患滋生。

    须知公侯万代,世袭罔替,前人忠诚,后代未必,随着时间推移,勋贵必然对王庭服从逐渐降低,而太祖一亡,撒手西归,后代国主,未必有那个能为,可以统摄一方,威慑天下。

    如此一来,勋贵与王庭之间的罅隙,必然越来越大,直到不可收拾,再起剑影刀光,分一个生死成败,败寇成王,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且权贵世袭,盘根错节,朋比为女干,为的全是私家利益,腐\/败至极。此行此风,根本无法遏制,千里之堤,溃于蚁xue,亡国的祸根,早已种下。

    宁舟暗暗摇头,“国祚将终。”

    无论宗世冠成败如何,瀚海已经彻底烂掉了,只有推翻重建,开得新朝,才能重整心新气象,方可得一时盛平。

    但若依照现今之法,规矩不变,那无论谁在这块土地上站起来,也不过是残喘百年,再次灭亡而已。国度之规,终究不得长久。

    说起来瀚海,还是宁舟到过的,第一个修士国度。

    事实上,宁舟无量生活多年,从小到大,也听过不少轶闻奇事,但极少听说,有修士立国的。

    至少在崇胜州上,宁舟不曾听过这方面的传闻。

    要说立国,六大玄门,四大灵门,这十大巨派,都有立国的资格,并且一旦立起,还是庞然巨擘,威震一方的超然国度,吞摄海内,雄镇千古也是等闲。

    便说无量圣宗,统辖无边疆域,北接北鹿州,东临汪洋大海,外海更是幅员辽阔,更可怕的是,无量圣宗的手,已经跨越汪洋,伸到东宿州来了。

    那千乘峰便是明证,东宿州西境,尽在无量圣宗yin\/威之下。

    但十大门派,没有一个立国的,全都是宗门传承,师徒相授,便是有世家,也是主张提拔有才干之士,为宗门效力≮派运转很简单,毕竟修士,都求个长生了道,打磨功课就好,谁没事还裂土封侯,处理政务,要是这样,还修不修炼了?

    反正入了宗门,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等级森严。只需秉持宗门之利为主,其次为辅,便已经足够了,自洞天真人到普通弟子,皆是如此。

    如若有人为一己之私,抛弃宗门之利,背离宗门,那么全宗上下势必杀之,绝无情面可讲≮门为修持根本所在,宗门若损,全派上下,无有一个会好过,自当会尽心尽力,维护宗门。

    却是不同于帝王将相这一套,割据争霸,阶级森严,造\/反无穷。

    言而总之,凡间国家这一套,在修士中并不适用,并且宗门越大,越是如此。

    岂不闻那始帝,当年何等威风,吞并海内,虎视天下,可还不是威风一时,二世而亡,国祚终结。万千赫赫武功,俱然风流云散,只留下一番,旁人茶前饭后的谈资罢了。

    无量圣宗,三寸斜阳宗,还有灵门巨派黄泉道,都是福泽延绵,传承有序,流传万载有余。而国度的王位之争,乃是王朝政治的终极悲剧,也是无有解法的致命症结,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宁舟感想颇多,若当年自己是修士国度之人,那自己是否也会泯然于众?

    他在这浮想联翩,杀戮歇止,在场众人杀了六七成,剩下的人都吓傻了,呆滞的蜷缩在一角,浑然没有方才,冷笑以对,小觑帝王的姿态了。

    宗世冠瞥了宁舟一眼,暗一皱眉,他今日整治勋贵,请宁舟来此,也是有暗含警告,下马威的意思。

    但见宁舟毫不在乎,还回看他一眼,微笑点头,“香会已了,贫道乏了,这就不在叨扰了。”

    宗世冠道:“宁道长风采,孤王心慕,正想讨教玄法高妙,宁道长甘弃孤王?”

    宁舟暗自冷笑,他哪里不知宗世冠的打算,不过此事他已交代律香主,回伏牛山告知钱通等人,主持此事,故而也无需急走。

    再者还有那宗政延,宁舟微不可察的瞥了宗政延一眼,后者含笑点头,宁舟笑道:“宗国主盛情,贫道却是不好推却了。”

    宗世冠大喜,心头阴谋,暗中酝酿。

    此番事了,宗世冠留下心腹处理后事,再派箫嫦姬、燕重骕,趁诸勋贵头领伏诛,消息还未传出,速速前往各部,收服人马。

    “一切事宜,照孤王旨意去办,务必收得诸勋贵私兵人心效力。”宗世冠倏尔把眉一耸,牙缝里迸出杀机来,“勋贵族众需除恶务尽,孤老婴孩,一概斩尽杀绝。”

    燕、箫二人肃然领命,率护府修士,星夜而去。

    三志斋。

    宗世冠缓步而走,看着自己所提的字,感慨而笑,“孤王平生三志,终是完成了一项。”

    宗政延恭喜道:“宵小伏诛,今夜过后,推平西瀚指日可待,又可完成一志,王兄洪福齐天,神通了道,化仙而去,也不过是等闲。”

    这话是假话,飞升仙阙,哪是简单,非高门大阀不能为之,宗世冠区区一个小国之主,拥有此念,简直可笑。

    但宗世冠爱听,他闻言大悦,“政延,你这话说的顺耳。”语声稍顿,又叹道:“不过神通了道,孤王此生怕无法如愿了。”

    宗政延露出大惊之色,啊了一事,“王兄这是哪里话,这……”

    他还未说完,宗世冠摆摆手,推开三斋阁,坐定主位,“孤王当年无状,探其禁忌,躯壳腐朽,时日无多了。”说这话时,他一脸平静,似乎不惧生死,坦然面对,实则暗中在打量宗政延的神色。

    宗政延闻言,如丧考批,结巴道:“这…这怎…怎可能。”言讫看向兄长,一脸担忧之色,“王兄吓唬我的是不是,王兄国主贵躯,当享日月齐辉之寿,万法不侵。”

    “哈哈,这天下间,哪有什么日月同辉。”宗世冠长臂拍膝,哈哈大笑,“生死有命,世事如此,没什么好强求的,孤王命不久矣,早已看淡人生世事。”说到这,面浮忧色,“孤王担心之事,一为孤王去后,大统无人能继,二为政延你,性子太软,怕会受权臣欺辱,虽则今日孤王剪除宵小,但来日未免无有,新贼犯上。”

    宗政延一怔,“王兄说的哪里话,政延说句冒犯的话,即便王兄不在了,淳孝德才兼备,胸怀经纬,群臣无不信服,必然可旋转乾坤,天与人归。”

    淳孝乃宗世冠嫡孙,论宗世冠后代,儿子辈没一个成才的,孙辈之中,唯有此人最出色。关于立淳孝为继承人的事,宗世冠以前也曾说过几句,否则给宗政延天大胆子,也不敢跳过侄儿辈,来推荐侄孙。

    否则宗世冠随意找个由头,一刀给他砍了,他都没处说理去。

    “哼,他年岁尚轻,缺乏历练,难当大任。”宗世冠哼道:“如是再给他二三十年,或许还可继承大宝,但现在么,还嫩得很,可惜孤王寿数,却是活不到那时。”

    “王兄定然万岁长命。”宗政延流下泪来,似是‘难以接受’,兄长性命无多的下场。

    “真是痴人,担贤王之名,竟如此无状,不过生死而已,何需如此,做贻笑大方之举。”宗世冠倏然把声一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宗政延打了个哆嗦,嗫喏道:“政延只是担忧王兄,百载兄弟之情,王兄叫我怎能安之若素,坦然以对呢!”

    “唉!”宗世冠一声长叹,似是感慨兄弟厚情,“孤王知你心意,但人力有时尽,寿数亦有穷,孤王如此,已是命数,政延你切莫挂怀于胸,废思伤神,若坏了心神,孤王又怎托付大事于你。”

    宗政延略有伤心,“不知王兄有何大事,需要政延去办。”

    “淳孝虽不足,但孤王膝下,也唯他勉强可堪一任,孤王去后,政延你可参政国事,斧正淳孝不到之处,好生辅佐。如其不才,你可代为取之,延续我宗氏国统。”说到最后,宗世冠言语殷切,愈显郑重,一副托付后事的样子。

    宗政延大惊失色,踉跄倒退数步,一脚跌倒在地,支吾道:“政延才疏学浅,怎…怎能……”他却是被吓住了,不敢再说下去了。

    宗世冠亲自扶起兄弟,缓缓道:“你我兄弟,一母同胞的血脉亲情,淳孝不才,政延你莫非忍心,看着祖宗基业,就此糜烂么?”说着他忽然笑起来,“俗话说,“rou烂在锅里”,这宝座还是姓宗啊!”

    宗政延半晌说不出话来,而后慨然道:“王兄,我欲习得丹道,炼得不老长生药。”

    宗世冠一呆,这是这愣住了,他想过宗政延无数种回答,万万没想到,竟是得到这样一句话。

    此时他放心有之,欣慰有之,不屑有之,种种思绪,心头流过,“既然你不愿,孤王也不强求,不过国事,还需你帮衬照看,淳孝毕竟太年轻了。”

    宗政延不谈国事,恳请道:“那监兵台,丹道颇妙,政延有心前往,习得神丹妙道,炼出续命金丹来,为王兄疗伤抚气。”

    这一刻,宗世冠再度心头感动,他一生尔虞我诈,斗族兄,斗群臣,勾心斗角,心灵早已塞满了阴谋,极难相信别人。

    血脉亲情中,唯有宗政延如此待他,真真叫他没话说,万千言语,化作喟然一叹,“你有心了!”末了把住宗政延双手,双目爆出神芒,沉声道:“此去伏牛山丹鼎宫,务必要把监兵台所有丹术弄到手,嗯,若有机会,炼器之法,也要掌握,拉拢收买,宝材尽管予取。再者寻找机会,在伏牛山安插人手,探其机要,孤王总觉得,宁舟此人,必然有所图谋。”

    宗政延重重点头。

    两兄弟又谈了会,宗世冠道:“你要去丹鼎宫,却需与宁舟打交道,此人贪婪成性,毒辣阴损,把我瀚海敲骨吸髓,你稍后取些宝材,改日去拜访一趟,假意亲近,暗中图谋。”

    宗政延从三志斋出来时,被凉风一吹,脊背寒意大盛,却是冷汗密布。

    暗呼一声好险,方才面对宗世冠时,对方那言真意切,语声诚挚,那灰灰的眼珠子,真叫他胆战心惊,生怕对方强命他答应。

    如此一来,虽掌摄政之权,但以他对自己侄孙,宗淳孝的了解,待得来日,自己的下场,必然凄惨无比,一个不慎,死无葬生之地,也不是无有可能。

    宗政延甚至害怕,自己不答应,宗世冠也会怀疑其用心,事后寻机杀了,为宗淳孝铺路。

    宗世冠生性多疑,狡诈狠辣,这可不是世人编排的。

    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譬如宗无涯失利,败于宗世冠之手时,那真叫口腹蜜剑,两面三刀,变脸之快,直教人目不暇接,心惊rou跳。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上代国主,也即是他父亲命不久矣,性命垂危,他排行最小,其时功行也不够,不足以争王。

    只能在旁看着,十几个兄弟,嫡出庶出,统统被宗世冠玩弄于鼓掌之中,互相攻伐打压,各种阴谋陷害,最后不起眼的的宗世冠,居然窃据了王位,登上大宝。

    而那些兄弟们,活下来的,只剩下他和宗无涯。

    他对宗世冠的惧怕,还不止于此,宗无涯乃是嫡长子,又有才学,朝臣多有信服,论理该是他得位的

    但是有一次宗世冠喝醉酒,说漏了嘴,让他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宗世冠居然丧心病狂,暗施手段弑父陷害,凭此狠辣,扳倒宗无涯,一举奠定胜机,夺位之路,充满肮脏。

    此点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们两亲兄弟之位,再无他人,连宗无涯也不清楚,他父亲是怎么死的。

    宗政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装怂认孬,宗世冠还是不放心自己,根本症结,就在这里。

    那时他就知道,宗世冠寡情绝义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不可救药。

    幸好他还会揣摩人心,每每挠到宗世冠痒痒处,才得以苟延残喘,在宗世冠的刀锋之下,一次次幸存下来。

    幸好,他又赌对了,越是缺乏真诚关爱的人,越是珍惜这种感觉。

    “王兄啊王兄,你临死前也要利用我一把,真真是兄弟情深。不过你玩弄人心这么多年,已然迷失其中,早已失去了,当年夺位时所掌握的那股精髓了,如今,呵呵,太着于痕迹,而我也太了解你了。我去伏牛山,也不交代一声便宜行事,小心为上,唉,王兄啊!”宗政延自嘲一笑,他这么多年,怂的跟孙子似的,宗世冠还他要参政当权,原因在何处,他心里透亮无比。

    无非就是,立起他这块贤王招牌,帮侄孙宗淳孝,招揽人心罢了。

    其中凶险,他早已了然,自然不敢应下。

    而且习练丹道,也不是他因此而临时起意的,早在他了解监兵台时,就有心与宁舟一会了,奈何身份尴尬,一直不太方便。

    不曾想,今朝却是得逞所愿,他收起心情,脸上挂起轻松的笑意,踏着月光,踩着星光,逐步远离了,这个血宅宫苑。

    三日后,宁舟在金雀台随意行走,听着此间之人的谈论,他悠然一笑,“沉疴积重,此法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