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苦难

    回到坦斯克学院，董非简单洗漱了一下，发现徐子煦并没有在这里。跑到修炼室坐了一会，董非依旧无法静心，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夜漫漫，有些煎熬。董非忽然想起来到学院这么久了还未到书阁里去一趟，一时间来了兴致，起身披上衣服，又往书阁那边去了。

    坦斯克学院的书阁的确是大，单是这座建筑就庞大如山丘般，里面的藏书更是无数。甚至很多的大陆名典，只在这书阁内独存一份，并仅对坦斯克学院内的人开放。很多人挤破了脑门也想往学院里钻，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书阁。

    然而，待董非来到书阁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不曾开启。董非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书阁，也是规定时间开放的，这般深夜，应该早就关门了。董非正要离去，透过门缝看见书阁内灯火点点，隐约间，好像有人影走动。

    董非贴近大门听着，果然听见里面有脚步声。他神情一紧，喝道：“里面是什么人！”

    里面脚步忽的停住了，接着，一个带着疑问的声音传来：“董非？”

    董非一听，便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赵虎。

    他表情放松了下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一会，门被打开了，赵虎的头探了出来，道：“进来吧。”

    董非点了点头，进去，然后悄无声息的关上了门。进来后，他抬眼看去，入眼处全都是黑压压的书。这书阁很有特色，里面的书架十分高大，足有六七丈之高。书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书。光是站在这一排排的书架前，都令人有股窒息感。书架前方，摆着一个长梯，梯子可以移动，也足高七八丈，是给人取书用的。这座书阁有好几处大门，说来也是巧，董非正好在这座大门前发现了赵虎。如果他去了其它大门，他今天必定无功而返了。

    赵虎身上穿着学院的工服，一手拿着一个掸子，一手拿着一块抹布，看他装束，董非就知道赵虎为什么在这里了。早在来学院的时候，赵虎就被迫接受了打扫书阁的差事。可这书阁这么大，赵虎一个人是肯定打扫不过来的。按理说，他理应被安排打扫一片区域才对，但这偌大书阁，又是在深夜，此时却似乎只有赵虎一人在打扫。

    董非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而且，怎么只有你一人在打扫？”

    赵虎神色顿时萎靡了下来，语气黯然，道：“我白日有些事情耽搁了，没办法，只好趁着夜深来做这差事。幸好，我手里有钥匙。也是巧，我正好打扫到这座架子。”他手指了指那架子后方，道：“若是我在那边打扫，只怕你也发现不了我了。”

    董非听赵虎语气烦闷，听起来有些憋屈。挽了挽袖子，道：“我来帮你吧。”说罢，就要去夺赵虎手中的掸子。不料，赵虎手却是一偏，避过去了。

    赵虎摇了摇头，道：“不用，就快打扫完了。”他眼睛盯着眼前的书架，目光黯淡，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半晌，他叹了口气，道：“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来这啊？”

    董非猜到赵虎在想什么，一直以来，赵虎虽然垫底，存在感薄弱，但好在很乐观，董非并没有怎么在意他。现在，听他说出这话，董非恍然意识到，赵虎其实很无奈。他有很多话，一直憋着。

    董非说道：“别这么说。”

    赵虎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接着道：“我感觉自己好像不属于这个地方，从来到这学院后，我做什么都是最差的。我甚至听人私下议论，说我不知走了什么大运才能进来这学院。我假装听不见，心里却很在意。就拿这打扫书阁来说，一般都是院内犯了院规的人领罚负责打扫。可我什么都没做，就被安下了一直打扫书阁的帽子。”你说，赵虎又说了一遍：“我是不是不该来这啊？这种地方，不属于我这种普通人。”

    赵虎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释然了一些。有些话，不吐永远不痛快。而今晚董非如果不来的话，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赵虎的想法。

    董非静静地听他说完，认真思索他说出的话。认识赵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吐露心声。

    董非沉顿了一会，说道：“赵虎，你知道吗。有些事，事在人为。”

    董非找了本较厚的书，放在地面上，垫着坐下。然后对着赵虎说道：“不介意我陪你聊一会吧？”

    赵虎看他所为，轻笑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些，道：“你啊，如果让学院教员知道你这样对待书阁里的书，非活寡了你。”他嘴上这样说，却也自找了本书，学着董非如法坐下。

    董非笑了笑道：“在我的老家，苍月城，我认识这样一个老人。他妻儿早逝，没有亲戚，双腿又瘫痪，行走不便，生存起来都有些麻烦。不过，我从未在他的脸上看见难过，抱怨之色。甚至，我感觉他过得比我快乐。”

    “有一天，我就问他：老人家，您如此不幸，为什么我反而从未在您脸上看到难过之色？他的回答，让我很意外。他说：我这样子，就真的是不幸吗？小伙子，可能我们思考的方式不同。我这样认为，既然上天让我瘫痪，让我丧失妻儿，那是因为上天它认同我！它认为这些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可以承受，我能够坚持下来。于是，它便把这些苦难降临在了我身上，而不是施予在那些不够坚强，坚持不下来的人身上。”

    “你说，连上天都这么认同我，我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下去呢？上天把苦难给我，是因为它认为我是一个坚强的人，这些苦难我都能承受。我不能辜负它，也不能辜负自己，对不对？说来也奇怪，我痛快，乐观，开心的活着，却更能得到你们的尊敬，而不是那毫无价值的同情。”

    董非接着道：“他的话让我感触很深，对啊，事在人为。当我们遇到坎坷，不幸的时候，我们怎么做？我们总是在抱怨。怨天，又尤人。我们活在自己营造出的悲苦世界里，并不幸福。你可以想想，上天并不会没目的地把坎坷给你一个人，既然发生在你的身上，就代表它认可了你，它认为这件事你能克服。你应该感激它，而不是责怪它。”

    董非坐在坚硬的书本上不是很舒服，动了动屁股，而后盯着赵虎，说道：“赵虎，你能走出去的，对不对？”

    赵虎没有回应他，好半天，赵虎才起身，拍了拍没有灰尘的屁股，笑了出来。他的笑容依旧开朗，他道：“你说的对，我赵虎是要名满大陆的人，这点小坎我闭着眼睛都能迈过去。我决定了，为了表现我的决心，接下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遍这书阁里的书，总不能白白给它打扫不是。”

    董非一愣，扫了一圈书阁，喃喃道：“这要看到猴年马月啊。”

    赵虎眼中放光，风采卓卓，坚声道：“总能看完的。”

    从此，坦斯克学院多了一个书痴，几乎人尽皆知。这书痴不论吃喝作息全在书阁中，院舍常年不回，床上都结了蛛网。而他不是仅仅看书这么简单，对于书中所写每每都要去求证一番。谁都不知道赵虎每天都从哪里弄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顺着他的求证思想，学院也经常遭到祸害。更有一次，赵虎直接点燃了书阁，好在雷利及时赶到，才算仅仅烧了十本书。然而，雷利倒没有明确责怪过他，更没有禁止他去做研究。不过，这个书痴实力太过差劲，即使做了许多出风头的奇葩事情，也没人放在心上。

    董非没有想到赵虎如此下功夫，暗暗对他有些佩服。其实，那老者的话何尝不也在激励着他？赵虎如此入魔，和董非呆在一起的时间自然就少了，甚至就连烟雨阁也几乎不去。董非不是很在意，若是想见他，只需到书阁中，他必定在那。两人努力的方向不一样，董非，同样也很疯狂。

    这三个多月的时间，董非不停的在试炼场内发起挑战，战斗不断，犹如疯子。战榜之外的人，几乎被他挑了个遍。他不在乎胜场，即使实力高过他许多的人也丝毫不惧。一开始，董非着实给很多人送去了胜场。可时间久了，这家伙越来越难战胜。胜场，也越累积越高。到现在，已经连胜八场！他再度站在场中挑战时，敢应战的已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