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泡泡
方涵是被一个电话叫起床的，其实他已经醒了很久，但昨晚做的梦在头脑里异常清晰，因此方涵躺在床上反复回味这个奇怪的梦。爱之国，战争之国，学习之国，到底哪里好，似乎很难取舍，但梦里面方涵选择的似乎是学习之国。学习，学习，呵呵，方涵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玩的一个科幻游戏--EVE，里面似乎也是个学习的国度，只不过科技稍微发达一些。方涵已经好久没玩这个游戏了，但一直在挂技能，也就是一直在学习。不知道公测时的那些工会的朋友还在哪里，现在还在玩什么游戏了。 电话是方涵的德国同事打过来的，这个德国人是被方涵从德国“请”过来的，因为公司和上汽之间有笔费用一直有争议，主要是后来设计修改的部分。德国同事认为修改的成本很高，因此设计更改费定的很高；而客户上汽认为更改是很正常的，应该算在最初的总费用里面。站在方涵个人的立场，双方各让一步最好，一些小改动就别收费了，大的改动适当收点，还得考虑以后的生意啊，上汽毕竟是国内最大的主机厂。但方涵的想法双方居然都不接受，还一直在打嘴仗，而自己到了西门子居然莫名其妙的处理这些烂账，于是干脆发邮件让最开始负责这个项目的德国同事来上海一趟。刚才这个德国同事打电话说，明天上午他会单独去上汽跟客户谈判，让方涵别跟着去了。方涵有点惊讶谈判居然不让自己参加，不过做个夹心糖也没什么意思，也就答应了。德国人自己处理这件事情倒是让方涵一下轻松了很多，方涵觉得自己也该起床了。 客厅里刘慧正带着方芸在看一部动画片《天线宝宝》，刘慧一边陪着自己的女儿，一边却在脑海里跟人交流：“刘天王，你们预料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跟他的日子看来快结束了，昨天他的梦境明显是别人安排的，他已经不是凡人了，你能帮我找到昨天那个乱来的家伙吗？我不会放过她的。” 似乎有个声音在回答刘慧：“你错怪她了，她是好意，其实是方涵在西门子的同事干的。” “西门子的同事？为什么？”刘慧看来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杨家插手了，而原因也是想帮他，他们看不下去了。方涵在大学里有个同学，是杨家的精英。”刘天王似乎也无可奈何。 “你们不是答应我一直让他不被sao扰吗？为什么又这样？你们说过他是个天线宝宝，你们在随时监控啊。”刘慧的声音十分激动。 “这次的事情有些古怪，我们也在调查。虽然我们看似科技比你们发达很多，但这次好像是遇上了高人，我们低估了地球人的实力。”刘天王缓缓的说道。 “地球人？我也是地球人啊，怎么不知道哪里有高人？再说，你们也是地球出去的啊，应该很清楚啊。“刘慧有些搞不明白。 刘天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中国人，应该知道中国有很多神话传说，对不对？” “是的，那又怎样？那些神话是真的？”刘慧吃了一惊。 “我们也不知道，事实上，地球这里很多人都在观察，表面上看来地球很弱小，随便哪个外星人都能来地球，但还没有哪个能真正控制地球。事实上，地球这里像个黑洞一样，吸引了大量的外星人，因为其他星球都没地球漂亮。所以，与其说地球被外星人控制了，不如说外星人被地球吸引住了。而中国尤其特殊，那些神话是不是真的，我们还真不知道。而且这次的事情，似乎是我们做的过分了。”刘天王细心的解释道。 “过分，哪里过分了？”刘慧似乎有点奇怪。 “其实你也明白的，对吗？作为一个被监控的对象，方涵的日子在外人看来是不是像个小丑？吃喝拉撒睡全都对外直播，你有没有考虑过方涵自己的感受？”刘天王轻轻的回道。 “他的感受？他自己不知道啊。我正想找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啊。我生活的也很辛苦啊。再说当天线宝宝也并不是全无好处。”刘慧争辩道。 “我们错就错在这里，如果别人不知道我们在监控还好，别人知道了就会认为我们在侵犯人权，你明白吗？而且这个人十分特殊，别的人也在观察他了。比如杨家就插手了。你知道，杨家的实力是很强的。方涵在公司的时候被杨家的人强行激活了他的大脑，事实上，只要给方涵一些时间，他会很快明白这些事理的。那时候你们的关系..”刘天王再次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自己冷静一下吧。那昨天的梦是怎么回事？那可是严控的科技啊。”刘慧坚持问道。 “我们也开始调查了，事情的真相比你所想象的还要复杂。你记住演好你的角色吧，别把方涵背后的朋友激怒了就行。”刘天王断掉了与刘慧的通信。 “演好我的角色？！谁不是在演？谁没有在演？”刘慧还想争辩两句，却发现刘天王那边已经没声音了。 方涵洗漱完毕看到刘慧似乎在那里发呆，随口问了句：“刘慧，你怎么了？打瞌睡？要不你去睡会吧。” 刘慧回过神来，回了句：“哦，没事，你起来了我们带芸芸去体育公园吧。” “好的，要不吃了午饭再去？” “吃了午饭芸芸要睡午觉的。现在去吧，也才不到10：00。”刘慧觉得自己这个老公根本不顾小孩子的实际情况，话里面带了一丝责备。 “好的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去？”方涵连忙接道。 “好，你打个电话告诉你爸妈我们去体育公园了。午饭还是回来吃吧。”刘慧提醒道。 方涵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就开车带着妻子孩子出发了。 闵行体育公园在闵行区的七宝镇，是开放式的，有很多健身和体育设施，周末到公园玩的人很多。方涵好不容易才在公园周边找到了一个停车的位置。 三个人决定去喷泉那边玩，方涵抱着女儿，刘慧跟在身边拿着一些吃喝的东西。其实方涵脑里还在想昨天在KTV唱歌的情景，另外昨天的那个梦还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方涵很奇怪平时做梦基本上起床后就忘得差不多了，但昨天的那个梦却始终在脑海里打转，似乎是在提醒他别忘了这个梦。学习之国？谁不是在学习之国？难道知识也是有尽头的吗？方涵苦笑着摇摇头，转而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喷泉这里有很多的人，好多都是父母带着小孩来玩的。喷泉刚好也开了，吸引了很多小朋友的注意，方涵和刘慧也让方芸到喷泉那里玩，方芸就在喷泉边上，不时小心地去碰喷泉喷发的水花，玩的很是开心。今天的阳光不错，照在喷泉上还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彩虹，方涵也在旁边提醒自己的女儿看彩虹。不过小孩子似乎觉得什么风景都是好看的，倒没有特别注意这个七彩的线条，让方涵不由得有些郁闷。 刘慧找了个草坪，把带来的布垫在草坪上铺开，拿着随身带的毛线开始织起来，方涵则守着方芸，以免出什么事情。就这么呆了一会，方芸似乎有些累了，也跑到布垫上要喝水。喝完水方芸拿着出门带来的泡泡枪开始玩起来。方涵也跟着方芸一起吹起了泡泡并且跟女儿一起追起了泡泡，看着泡泡的颜色由白色透明慢慢变得五颜六色最后爆开烟消云散，方涵一下很有感触，又想起了昨天的梦。 这时候，方涵突然觉得似乎有人在跟自己说话，“你觉得泡泡好看吗？” “好看啊。”方涵不由自主回答道。 “就是太短暂了，是吗？” “是的，短暂而美丽。”方涵看着在泡泡里追逐的方芸，恍惚回道。 “你觉得泡泡可怜吗？” “可怜？”方涵愣了下，“不能叫可怜吧，各自的命而已。” “嗯，你以后还会吹泡泡吗？” “不知道，还会吧，为什么不吹？”方涵觉得理所当然。 “是的，为什么不吹？为什么不吹..” 这个声音远去了，方涵一下回过神来，再次仔细打量了下在阳光下吹着泡泡的女儿，看着那些泡泡被风吹向远处，一个个湮灭，觉得这世界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了，以前那些没有注意的生物仿佛都活了起来在跟自己对话，就这么一霎那，方涵觉得自己被一个很大的网网住了，再也无法摆脱。 方涵把头望向天空，公园湖边那里放飞着很多个各种形状的风筝，被一根根线牵在手上，每一个看起来都那么好看，装扮着团团白云的天空，似乎自己也像这一个个风筝一样，似乎这一刻欣喜而愉快，但下一刻又会被放入冰冷的柜子里，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生，但看看身边的妻子和孩子，又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些了。方涵其实很烦陷入这种哲学般的思考，单纯而快乐的活着比当一个哲人要好很多倍了。 “我们看来无法控制了？”002看着面前的监控画面，对着007说道。 “是的，本来这一切就无法控制，我们只不过是个旁观者，顺其自然吧。”007又叹了一口气，007觉得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似乎多了点。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吧，不该怪我们吧？”002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或许，我们小看了他人，也小看了环境和社会的影响和力量，那些是我们无法预料的。”007想到了自己的女儿00022。 “那么，这个实验品算失败了？”002似乎有点失望。 “其实还好，什么样的实验品算成功？一辈子做个愚民就是成功？愚民只是对我们有好处而已。“007再次叹了口气。 “你似乎变了，而且，做个愚民有什么不好，以后他可能会后悔的，他会明白没人打扰的好处。”002拿起桌上的白兰地，喝了一口。 “我没变，是我的女儿变了，她迷上了这个人，或者说是这种生活。”007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正是我们监控和拍摄的目的啊，你不觉得我们活的远没有他们快乐吗？或者说我们的快乐是因为看见他们很快乐。”002的声音竟然变得有点哽咽起来。 “凡人也有喜怒哀乐的，只是各自的角度不同罢了。更何况，我们不也是凡人，科技发达一点而已。”007一口把杯中的白兰地喝下，然后说道：“我们慢慢看吧，方芸的安排可能是个错误，我当时是强烈反对的。” “那是B计划，既然A计划失败了，那是既定的程序。”002并不认同007的评价。 “好吧，希望你们别再弄什么C计划和D计划。”007看着002，“因为我的女儿也插进来了，我不允许你们影响我的女儿。” “好吧，我们尽量，但这种事情是阻拦不了的，希望你能说服你的女儿。” 00022站在自己公寓里的窗前，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想着自己父亲给自己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于是挣扎半天，拨通了7777的通话器：“小七，我昨天做了件事情，不知道对不对？”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7777刚吃完午饭，在办公室里浏览今天的新闻。 “我告诉了他一些实情，通过梦境的方式。”00022自己越来越觉得没把握。 “梦境？还好，你说了些什么？”7777开始认真起来。 “说的还是比较隐晦的，不知道他能明白多少，但是..”00022有些迟疑。 “有话快说完，再说，你现实里可以联系他看看他情况啊。”7777也有些着急。 “这周不是我负责，但我一直在关注他，我发现好多人开始违规了，可能我是第一个违规的，其他人看我违规了也乱来了。”00022话里有些后悔。 7777打开方涵的频道，往前搜索了一下，诧异道：“的确有人违规，但没看到你违规啊，怎么回事？” 00022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回道：“我用的方法比较特别，你们是看不到的。不过我确实托了个梦给他。” “怎么，你还有事情瞒着我，不打算说给我听吗？”7777有些生气。 “我没法说，以后你会知道的，我想请你帮个忙，你也知道有人违规了，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我想干脆弄个支线剧情，另外找个地方安排。你看如何？” “支线剧情，哈哈，支线剧情，你还嫌我们过的不够乱吗？” “你不帮忙我就自己弄了，自己不行就找别的人帮忙。”00022似乎下了决心。 7777想了一下，慢慢的说道：“你想弄支线剧情，我能帮什么忙？” “他似乎很喜欢你，我想知道他具体喜欢些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我好彻底的给他安排个完美的世界，这样他就会比现在开心很多，我也会很开心。我想，我们都会开心的。”00022激动地说道。 “喜欢我？也许吧。不过他这个人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也没法判断他喜欢什么。你不觉得他的兴趣和爱好很广泛吗？不过没什么有出息的。”7777话里竟然带着一丝鄙视。 00022却没在意7777的话里有什么不对，仔细想了想：“哦，我明白了，这个家伙是平衡加点的类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到哪里都能混混，我就让他喜欢上某个职业就好了，那简单多了。” “没那么简单，”7777继续打击00022的兴头，慢慢说道：“他看起来很平凡，但实际上很骄傲的，这种人你可能安排不了。” “嗯，他是很自傲的，我也觉得他太自傲了，有时候忍不住想打击下他，如果比实际的水平，他差了我们好几条街了。” “实际的水平？怎么个实际法？你说说看？”7777不忘了幽默一下。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每次说这个你就这个态度。”00022的心情是真的被打击了。 7777好容易收回自己的情绪，认真地说道：“我劝你最好别弄支线了，你收藏的影碟还不够多吗？你以后就一辈子生活在这些影碟里？” 00022也冷静下来，迟疑地说道：“我只要找到了那个姓高的家伙我就自然好了，虽然你曾经那么艰难过，但我现在过的也难受。” “谁过的都不容易，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天堂了，你不觉得吗？你们最好别干涉他，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做个现实中的朋友就好了。”7777劝道。 “好吧，以后我有事情再找你。再见了。” “再见。”7777把方涵的影像调到了那个吹泡泡的场景，看着看着，不觉已流下泪来。